第6章 要彩禮錢
趙文生身邊站着兩個年輕人，穿衣打扮半土半洋，酸溜溜的，看樣子都是下鄉知青。
大概身邊有人壯膽，趙文生怒氣沖沖的走過來，無比厭惡的看着班瀾：“班胖丫你要不要臉，天天陰魂不散跟着我，是不是沒見過男人？”
班瀾皺眉：“……”
趙文生一副嫌棄的眼神：“裝什麼裝，難道不是？”
“也是。”班瀾點頭，淡淡伸出手。
“你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想搶人？”趙文生避如蛇蠍。
班瀾笑了：“彩禮啊，你不會只逃婚，不退彩禮吧？”
“你？”
“你什麼你？我警告你，別給我耍賴，敢收了二百塊錢的彩禮就逃婚，那邊就是公社大院，咱們去說說理，告你詐騙罪二百塊錢，夠讓你吃十年八年牢飯的。”
一年人均收入一百塊錢的年代，二百塊錢的確夠判刑。
趙文生的囂張氣焰一下子被掐滅了。
這個胖女人真不要臉，讓蘇媒婆騙他不算，現在還豬八戒倒打一耙！
想判他的刑，可惡至極。
偏偏，他拿了那二百塊錢是事實。
他媽病重，急需要錢，他拿了錢就給他媽寄了大部分。
班瀾見趙文生不答應：“你要是想賴賬，等會有派出所的人找你，咱們派出所見。”
趙文生咬牙切齒的，聲音緩下來：“為你騙婚的事鬧到公社，你就不怕丟臉？”
“丟臉是什麼，能當飯吃？再說了，丟臉的不是你嗎？二百塊錢是你親自收的，我這裏還有你寫的收據，人證物證都在，你還想賴賬不成？”
班瀾並沒有帶着趙文生的收條，可她裝着從兜里掏的樣子。
趙文生急了：“我是收了二百塊錢，說是要入贅老班家，沒想到是你家。”
“都是蘇媒婆騙了我。”班家屯兩個老班家，他認為的和蘇媒婆說的不是一家。
班瀾冷冷地看着他：“枉你是從京城來的知識青年，聽說還是初中畢業，覺悟挺高，都把書讀到肚子裏了嗎？一個鄉下媒婆也能騙了你，但凡腦子沒有注水，也上不了這個當！”
“我看你也別種地了，腦袋上別塊豆腐，撞樹去吧，多撞幾棵大樹，還省得伐木隊費力砍呢！”
趙文生氣了個半死。
從小到大，他就是京城父母的驕傲，學習優秀，輪到上山下鄉，又是最先踴躍報名的第一批人，給父母掙了無數榮光。
何曾被人這樣羞辱威脅過？
這還是那個光會用拳頭說話的班胖丫嗎？
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伶牙俐齒了？
身旁的兩個知青和周圍的鄉親們也紛紛圍了過來，班瀾的話針針見血，條理清晰，就算大家事先不知情，現在幾句來回，大家都明白了前因後果。
感情這叫趙文生的知青是被媒婆騙了，結婚當日後悔了，逃婚後不退人家彩禮了。
“胖丫，這小子真欠你二百塊錢彩禮？”
“千真萬確。”
“老班家真有錢。”
“娶個媳婦一般給二十塊錢彩禮，雖說上門女婿貴了點，也不會超過四十塊，就算是有文化的知青，頂天給一百塊錢，胖丫家這是下了血本了。”
“那麼胖，還……不出這麼高的價有人上門嗎？”
鄉親們的指指點點，更激怒了趙文生：“班胖丫，也不看看你什麼德行，也配讓我入贅？”
班瀾淡淡一笑：“德行不德行的是我的事，跟你欠彩禮錢不還有關係嗎？”
眾人忍不住暗暗點頭，這個班胖丫胖乎乎的，可不傻，一直條理清晰，目標只有一個，要回彩禮錢。
反觀知青趙文生，明明欠人家彩禮了，還死鴨子嘴硬，侮辱人家，一點也不像個男人。
兩人的智商和格局，高下立見。
此刻，就連同趙文生一起的兩個知青也皺起了眉，小心翼翼的同他拉開距離。
圍觀的鄉親們越來越多，趙文生暴跳如雷：“就你這德行，說不定是你們夥同媒婆，一起騙我上門入贅的！對，一定是。”
班瀾淡定的說道：“承認你逃婚，欠我彩禮錢不還就好，走吧，找個說理的地方。”
說完，她轉身朝公社大院走去。
趙文生是知青，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偏遠地方已經呆了三年，時時刻刻想擺脫土裏刨食的現狀，本想走捷徑，沒想到夢想破滅了，逃婚欠錢這事鬧到公社，他苦苦維持的好名聲肯定毀於一旦。
“站住！”趙文生威脅道：“班胖丫，你在村裡好吃懶做，為了招婿使下作手段，真到了公社，你們家的名聲還能好到哪裏，以後更沒人要你。”
班瀾理都沒有理他。
去公社找說理的地方，這就是紅果果的對抗，班瀾知道，她爺爺和蘇媒婆的確做得不對，可作為知青的趙文生更怕名聲受損。
打心理戰，一個蠢知青還不夠她塞牙縫的。
果然，她剛走到拐彎轉角處，趙文生咬牙切齒的追了上來。
“班胖丫！”
就知道你個蠢知青的智商不在線。
班瀾笑了：“決定還錢了。”
還是那個胖丫頭，不知道為啥，這一笑，竟然讓趙文生心裏一動，掠過一絲後悔。
他高傲的轉過臉，用盛氣凌人的語氣說道：“彩禮我可以退你一半，剩下的一筆勾銷。”
“那邊的老院牆拐角厚不厚？”班瀾一指。
“厚。”趙文生一頭霧水，納悶的回答。
“你的臉比老院牆的拐角還厚。”
趙文生：“……”
“哎，小馬哥。”班瀾邁步迎上從公社大院出來的辦事員小馬。
趙文生嚇的臉白了：“一百五，一百五十塊錢總行了吧？”
班瀾彷彿沒有聽見，繼續朝辦事員小馬走過去。
“一百八！”
班瀾來到了小馬面前。
“胖丫，有事？”小馬驚訝的問。
“二百，我退，全退！”趙文生一跺腳。
班瀾笑眯眯的：“小馬哥，這個月我爺的津貼不用你捎了，我爺說他要到縣城一趟，自己領。
班瀾裝好從趙文生身上掏出來的五十塊錢，剩下的一百五十塊讓他打了欠條，三日內歸還。
然後她進了供銷社。
“晦氣！”趙文生惡狠狠地踢了一塊石頭，石頭蹦起來，砸到了小跑過來的班招娣腿上。
班招娣疼的跳腳，卻顧不上喊疼，關心的問：“文生，是不是胖丫又糾纏你了？”
“你來幹什麼，看我笑話的？”趙文生轉身就走。
班招娣追上來：“我來提醒你，胖丫……”
“遲了，剛才跟我訛了五十塊彩禮錢，那邊供銷社揮霍去了。”趙文生一臉不高興往前走：“我沒時間跟你瞎逼逼，還有一百五沒地方借呢？”
班招娣忍着痛跟上：“我有個主意，不用還那一百五。”
“什麼主意？”趙文生停下來。
“找人搶回一百五的欠條，她要是反抗，正好敲傻她的頭，她變成傻瓜，還能想起來跟你要彩禮錢嗎？”班招娣壓低聲音：
“周貴，三懶之一，我奶娘家侄兒，給他足夠的好處，他肯定願意干。”
“真的？”趙文生眼睛一亮，又皺起眉：“我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省得還一百五。”班招娣羞答答的：“我這邊，班胖丫傻了，她剛招贅的男人肯定留不住，她家的財產我爹就能繼承，我爺答應了，事成后給我二百塊錢的嫁妝錢，拿五十塊錢給周貴當謝禮，剩下的夠我們結婚後過好日子了。”
趙文生當機立斷：“好主意，找周貴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