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我沒有背叛過你！
說罷，崑崙門主沖雲家老祖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雲家老祖輕輕嘆了口氣。
他的嘆息很輕微，即使眾人都是靈力出類拔萃的高手，也沒人聽見。
除了楊穎還在觀察雲家老祖，出於偶然才看見了他的表情之外。雲千帆和崑崙派門主，都已經走遠了。
雲千歌回過神，衝著老祖福了福身：“打擾老祖了。”
說完，便要離開。
雲家老祖卻叫住她：“等等，千歌丫頭。”
“老祖……”
楊穎愕然回頭。
老祖舉步緩緩來到雲千歌面前，仔細觀察了她半晌。
良久，他嘆了口氣：“千歌，若是祖父沒猜錯的話。你和那攻上山來的穆秋，應該是有過一段姻緣吧？”
楊穎聞言，頓時一陣尷尬：“這姻緣，是不是老祖幫我定下的？”
“不是！”老祖緩緩搖頭，“你定下姻緣的時候，老夫已經入山隱修。這門親事，是你父親和你母親一起商量后，給你定下的。”
雖然崑崙派一直跟炎國聯姻，但具體嫁給誰，卻是會兩方商量着來定。
畢竟崑崙派這一輩雖然只有雲千歌一個女孩兒，可炎國卻不只是穆秋這一個皇子。
楊穎訥訥：“原來如此。”
老祖冷笑道：“嘿嘿。若是讓老夫來給你定下這門親事，老夫一定不會將你許配給那穆秋。”
楊穎聽得抿了抿唇。
看來，雲家老祖着實是厭惡穆秋，厭惡得緊。
這也難怪。
畢竟穆秋先前對崑崙派做出了那麼過分的事情，殺了那麼多無辜的性命。
這樣嚴重的事，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抹平的。
“老祖，穆秋他的確做得很過分。”楊穎頓了頓，澀聲，“其實，我也覺得……”
“好了，別說這些了。”
出乎楊穎意料的是，老祖倒沒有太多想要大罵穆秋一番的心思。
他擺了擺手，淡淡道，“我留下你來，可不是為了聽你大罵穆秋那小子的。我若是想聽人罵他，隨手從山門前頭揪個人過來，都要方便不少。哪像你，對那穆秋多少還抱着點兒情分。嘿，當真是可笑至極！”
楊穎一陣臉紅。
她也不想在老祖面前文過飾非什麼，嘆了口氣，索性就直白地承認了：“是，孫女確實是個沒用的人。總是念在他被魔物佔據了心神的份上，對他還抱有一線希望。”
雲家老祖喟嘆一聲：“這倒也不怪你。的確，那魔物出手狠辣，也很能迷惑人。”
楊穎一愣，“老祖，您知道是摩奇控制了穆秋？您知道不是穆秋的錯？！”
楊穎這輩子激動，完全沒有想到老祖會這麼說。
老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楊穎忍不住問：“那摩奇，當真有這麼厲害？”
“你說呢？”老祖雪白的鬍子翹了翹，似笑非笑。
“摩奇可是魔族一霸。當年你父親可是帶着好幾個長老一起出手，才將它收服的。雖然它被封在鎖妖塔里那麼多年，但好歹也曾經是一方霸主。你說，它厲不厲害？”
“那……”楊穎嗓子發乾，“我豈不是沒有，讓摩奇永遠離開穆秋的指望了？”
老祖冷笑一聲：“那倒也未必。”
楊穎精神一振。
莫非，摩奇當真還能跟穆秋徹底解開這個見鬼的協議？
她連忙期待地看向雲家老祖：“老祖，您的意思是？”
“老夫沒有什麼意思。”
雲家老祖淡淡道了一句，將話題不動聲色地轉開，“聽說當初，也是個女娃娃把摩奇帶出了禁地，試圖讓摩奇和那個叫穆秋的小子結合在一起。這女娃娃當真是個見識短淺的，也不想想，和摩奇做交易跟與虎謀皮有什麼區別。”
楊穎聞言，臉色暗淡了下：“那是個悄悄愛慕穆秋的女子。說不定，她當初也是為了穆秋好吧。”
“哦，愛慕穆秋？”雲家老祖挑了挑眉，忽然笑了，“那就難怪了。”
楊穎聽得奇怪：“祖父，您的意思是？”
雲家老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不遠處的位置。
他若有所思了一會兒，道：“魔物這東西，往往都能操縱人心。它們操縱人心的方法不同，有的是勾起人心中最隱秘的慾望，有的是讓人不由自主信賴它們。還有的……則是釜底抽薪，上樓去梯，專門修改人的記憶。”
雲千歌攥緊了拳頭：“摩奇會修改人的記憶？”
“我倒是沒這麼說過。”雲家老祖微微一哂，頓了頓，又道，“不過八九不離十。”
雲千歌抿緊了唇。
她心底一陣難受，忽然就明白了什麼。
難怪穆秋對她的態度，一直如此之差。
原來從一開始，穆秋的記憶便被人為篡改了！
“好了，千歌丫頭。”雲家老祖淡淡道，“即使那穆秋的記憶當真被修改，事到如今，這也沒什麼用了。你還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說不定什麼時候，那小子就又要帶人攻上來了。”
楊穎魂不守舍地點點頭，轉身像個幽魂一樣地下了山。
今日的事情，對她來說還是太難接受了些。
她真想現在就找到穆秋，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是……
這個念頭，終究還是虛妄了。
走着走着，楊穎忍不住回頭，問了一聲：“祖父，你當真不肯幫忙了？”
“幫忙？”雲家老祖哼笑了聲，“怎麼幫，為何要幫？”
看見雲家老祖那淡然到涼薄的神色，楊穎心底也是一寒。
她放棄了再問雲家老祖的念頭，點了點頭，便想默然離開。
雲家老祖神色微微動了動，忽然道：“千歌丫頭，你再等等。”
楊穎困惑回頭：“老祖？”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雲家老祖摸了摸鬍子，模稜兩可地道，“你倒也不必完全失去信心。你先跟你父親聯手對付穆秋，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就會為你們出手了。”
這話說得絲毫也不肯定。
楊穎聽得苦笑了下，默默點了點頭，轉身走開了。
雲家老祖看着她的背影，掐指算了算。
片刻，他默默搖了搖頭，嘆道：“要破解命數，哪有那麼容易。這幾日天上的星斗都在變化，看來這場惡戰，也是在所難免嘍……”
從後山回到山門，雲千歌心底一直控制不住地想起老祖的話。
穆秋他，真的有可能是被摩奇給控制住了。
其實仔細想想，老祖的話當真是很有道理。
如果摩奇沒有控制住穆秋的記憶，那麼以穆秋的性子，又怎麼會跟她成為那麼不死不休的關係。
楊穎一路魂不守舍地來到山門外。
守門弟子看見她，連忙行禮：“千歌師姐。”
“是你們。”楊穎愣了下，回過神來咳嗽一聲，“天色這麼晚了，你們還在這裏守門嗎。”
“天色再晚，也是要守的。”守門弟子微微苦笑，“以往看守山門的時候，我們還能在這個時間輪班小睡一會兒，可是現在……唉。”
那弟子搖了搖頭，一臉的灰心。
旁邊的弟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的。如今咱們還活着，自然應該珍惜清醒時的每時每刻。等咱們都死了，不就能一直睡著了？”
楊穎和旁邊的弟子同時翻了個白眼。
一旁的弟子一手肘捅了過去：“去你的，死烏鴉嘴。我可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
“這……哎喲。”那說了晦氣話的弟子也知道自己說走了嘴，連忙齜牙咧嘴地點頭賠笑。
“是是是，的確是我說錯了。等殺了穆秋，咱們回去輕慶功，我自罰三杯。”
楊穎聽得失笑，心情卻更是沉重了幾分。
眼下的局勢已經變成了這樣，不是穆秋死，就是崑崙派的人死。
崑崙派的人無辜，她當然不想看着他們茫然赴死。
可是，穆秋呢？
她又何嘗會想看着穆秋死去。
楊穎心事重重地嘆了口氣：“好了，你們先在這裏休息吧。我一個人，隨意出去走走。”
那守門弟子想要阻攔：“千歌師姐，外頭危險。”
“沒事。外頭再危險，也比不上我手裏的寶劍危險。”
楊穎微微一笑，晃動一下手裏長劍，“我是年輕一輩當中，修為數一數二的。若是連我都有了危險，那你們這幾個負責守門的，也起不到什麼作用才是。”
弟子們轉念想了想，覺得也是。
他們一個個收了手，訕笑起來：“這……嘿嘿。”
楊穎點點頭，走向外頭。
她心裏裝着事情，一路往直前見過穆秋的地方走去。
走着走着，前頭忽然出現了一點聲音。
那聲音似乎是甲胄和布料互相摩擦的聲音，在寂靜一片的夜晚之中，聽上去有些刺耳。
崑崙派的弟子們，都是身穿鮫綃之類的布料，從沒有身穿甲胄的。這聲音，莫非是……穆秋身邊的玄衣武士們？
楊穎驚了下，心底有了猜測。
她迅速找了個地方躲起來，觀察着前頭的動靜。
摩奇碩大的身形驟然出現，手上還拎着個玄衣武士。
那武士的腦袋和四肢都耷拉着，宛若死了一般。
摩奇來到一片開闊的場地，將那武士丟下了。
武士被他摜到地上，四肢微微抽搐了下，宛若蝦米。
“嘿嘿……”摩奇伸出血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語，“這人的筋肉如此結實，一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