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對戲
紙條上寫着一個情景：一個孕婦在街上被車撞倒，車門打開發現是自己出軌渣男老公的哥哥，哥哥要求孕婦立刻終止妊娠，孕婦驚恐的拒絕。
與賀衍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幕浮現在米忽眼前，她抬眼看了看坐在桌前似笑非笑的賀衍，這尼瑪故意的吧！
“怎麼了米忽，是什麼情景？”徐白年見米忽遲遲不動，兩步上了講台湊了過來。
米忽閉着眼睛嘆了口氣，把紙條遞給徐白年，徐白年看后如釋重負：“我還以為是什麼呢，這個不難的。”
米忽的內心在咆哮，對你來說當然不難！
兩人走到角落裏準備，徐白年見米忽總是走神，耐心解釋道：“其實這種有情感爆發的戲好演，反而是那些含蓄內斂的情感不容易表達，你只要等一下把握住紙條上提示的關鍵信息：驚恐，就好了，還有就是不要過分誇張，我們試試？”
徐白年的聲音很輕柔，米忽不自覺的放鬆了下來，點點頭，兩人開始設計情節。
綵排的時間過了很快，除了最開始米忽有些不適應放不開之外，和徐白年的配合算是漸入佳境。很快原老師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時間到了，同學們開始分組上台進行表演。
米忽和徐白年分在第三組，米忽心裏緊張，一直在心裏默念着台詞，生怕由於自己表演的失誤拖了徐白年的後腿。
前兩組表演的還算順利，每個人在下場前都會忍不住偷看賀衍的表情，然而他看的認真，臉上始終面無表情。
“第三組，徐白年，米忽。”
原老師簡單報了幕便走到賀衍身邊坐下，壓低聲音介紹：“徐白年這孩子不錯，演技可圈可點，未來發展不容小覷。”
賀衍點點頭沒有說話，目光卻別有深意的看着上台的兩人，突然站起身開口道：“這場戲我來和米小姐對。”
此言一出，整個教室都安靜了下來。徐白年更是滿臉尷尬，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賀衍走上前淡淡的看着徐白年，“不是你的問題。”
徐白年是聖石旗下的藝人，所以說最終的綜合排名第幾對他來說都沒有影響，於是點了點頭，轉身看着米忽輕聲叮囑道：“別緊張，按照我們剛剛排練的來就行了。”
賀衍看着米忽一路目送徐白年下台滿臉的不舍，心裏一陣彆扭。在外人看來能和賀衍對戲是想都不敢想的，哪怕賀衍並非科班出身，但是米忽竟一臉毫不掩飾的不情願。
米忽收回目光，轉而看向賀衍。她的眼睛很大，此時毫不躲閃的看向他，眼底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賀衍心知自己平時給人壓迫感太強，只得掩飾性的咳了一聲，“開始吧。”
米忽點點頭，突然小聲嘟囔了一句：“加油，我是個演員。”
賀衍被這聲小小的自我鼓勵逗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米忽“撲通”一聲趴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臉痛苦。賀衍嚇了一跳，眉頭微蹙，下意識的蹲下身想去扶起她。誰知米忽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撐着地勉強向後退開一些距離，顫抖着聲音問道：“怎麼是你？”
賀衍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米忽已經在表演了，心裏鬆了一口氣，沉着臉說道：“是我。”
米忽心裏哀嘆一聲，按照她和徐白年排練好的，這個時候他應該說：“為什麼不能是我，如果今天不是被我抓到，是不是要等你肚子裏的小崽子生出來我們陳家才知道？”然而賀衍並不接她的戲，反而一臉看戲表情的看着她。
這個距離看上去，米忽發現賀衍確實長着一張明星臉。他是典型的歐式長相，五官立體硬朗，大大的眼睛略微凹陷，垂下眼睛看着她的時候輪廓愈發分明，明明目光中帶着一絲戲謔，卻仍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米忽強迫自己把目光從那雙能讓她一秒齣戲的眼睛上移開，輕輕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動，聲音也發著顫：“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
沒聽到任何回應，米忽緩緩睜開眼，抬起頭與賀衍對視，那雙眼睛濕漉漉的，既驚慌又委屈。賀衍又想到那天趴在車門上的時候米忽那個狗腿的眼神，忍不住調侃道：“我會給你錢，你把孩子打掉。”
兩人的距離很近，米忽一直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半躺在地上，一隻手還要護着肚子，整個身體的重量都由另一隻胳膊支撐着，講台是冷硬的地板，就這麼一會兒功夫米忽就有點支撐不住，身體有些打晃。賀衍突然放緩了語氣，一手不着痕迹的托住米忽的腰，輕聲打着商量：“只要你肯打掉這個孩子，多少錢你開價。”
米忽只覺得一隻溫熱的大掌貼在自己腰部，賀衍的體溫通過一層薄薄的衣料傳來，雖然彆扭，但確實舒服了不少，索性紅着臉把重量全攤在對方手掌上。皺着眉猶豫的問道：“您……能給我多少錢？”
不止賀衍，整個教室都霎時安靜了下來，除了原老師嘴角掩飾不住的笑意，其他人都一臉摸不到頭腦，幾秒種后賀衍才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價錢好說，只是我還不知道你肚子裏究竟有沒有孩子。”
米忽眼睛轉了轉，瞬間反應過來。突然甜甜的笑了一聲，推開賀衍站起身，從善如流道：“既然陳先生看穿了我就不隱瞞了，這孩子有沒有不是我說了算的，陳先生不也是聽到別人都在說我有了孩子嗎，有時候眼見都不一定為實，更何況是謠言呢？”
說完米忽轉身做了離開的姿勢，兩人的戲到此結束。
“這也行？米忽這完全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看她就是被賀總的戲帶着走的，連自己想演什麼都忘了。”
“說得輕巧，讓你和賀總對戲你試試，能說出來話就不錯了。”
米忽下了台坐回徐白年身邊，徐白年悄悄對她豎起了大拇指，“演得不錯，狀態很好。”
米忽整個人還是蒙的，聞言詫異的看向徐白年，“都差勁成什麼樣了，還不錯？”
徐白年看看周圍，見大家都盯着講台上正在表演的同學，壓低聲音說道：“剛剛賀總帶着你，你的戲情緒轉的非常自然，其實坐在台下看得很清楚，你不太適合扮演苦情的角色，後來賀總問給你錢的那段以後感覺你狀態瞬間就對了，一瞬間黑化了。”
米忽想了想笑道：“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徐白年搖搖頭，“恐怕是賀總有意為之，人人都說賀總眼光獨到不是沒有道理的，他雖然自己不拍戲，但是看人眼光精準，他應該是看得出你適合什麼樣的角色，才有意帶着你脫離了設定好的場景。我覺得賀總是在有意的給你機會，你要好好把握，到時候爭取成為我的師妹！”
聽到這裏米忽忍不住看向講台上的賀衍，那人又恢復了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情緒淡淡的沒什麼表情。好像突然感覺到有人在盯着他，賀衍目光一轉與正看向他的米忽視線碰撞。米忽彎了彎嘴角，對賀衍禮貌的笑了一下，然而賀衍卻將目光迅速轉移，沒再給她任何回應。
米忽咬牙切齒的想道，遠離賀家人！這話看來還是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