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這老貨真行
未等冷夫人答話,端木凜突然支吾道:“夫…夫人……屬下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冷夫人瞥了他一眼,點頭:“端木長老有何話,只說便是。”
“屬下以為,讓玉面妖刀入贅,不妥!!還是就地正法的好!”
蘇望亭一驚,忙不迭的大喊道:“混賬,正你大爺的法!!竟敢質疑掌門夫人,掌嘴!!”
冷夫人對蘇望亭擺了擺手,擰着眉頭問道:“端木長老何出此言?”
端木凜沉聲道:“玉面妖刀於我們落霞灘殺孽深重,若是反倒招為贅婿高高在上,只怕…門內有人不服。再者說來,只怕到時會招惹其他三大派的不滿,恐會造成內憂外患的局面那!”
“庸才!!”冷夫人微微搖頭,面露不屑,“與其殺他,倒不如留為己用。我們落霞灘近百年來人才凋零,已逐漸式微,在四大名門中的話語權也是越來越少。若是能將玉面妖刀收歸門下,其震懾力不亞於集齊了天機九章!屆時雖會與其他三大門派交惡,可誰又敢看不起我們落霞灘?江湖,向來是以實力說話的,只怕到時其他三派非但不敢與我們交惡,反倒是會爭着來巴結我們呢。”
蘇望亭聞言大笑,又喊道:“聽聽、你聽聽!夫人的格局和你就是不一樣!”
“你這廝給老子閉嘴!!”端木凜的額頭是青筋直跳。
“對,你閉嘴。”冷夫人衝著蘇望亭點了點玉指,面上卻是明顯在憋着笑,“端木長老,若我所言有何不妥之處,你只管說明,若你的道理在我之上,自然依你。”
“夫人所言,確有道理!只是…只是……”話說一半,端木凜突然忿忿的跺了跺腳,將鐵青的臉瞥了過去,不再言語。
冷夫人見狀不解的問道:“你又是贊我所言有理,又是滿臉的不忿,好生的奇怪。端木長老,可是有何難言之隱?”
蘇望亭嘴角一揚,壞笑道:“對,奇怪!你這老小子故弄玄虛,是不是對夫人有意思?”
冷夫人和自己女兒相互一扶,險些跌倒。
而端木凜已是氣的渾身顫抖,牙也是咬的吱吱作響,恨不得立刻將蘇望亭碎屍萬段。
冷雪薇快步走到蘇望亭跟前,低聲責備道:“渾說些什麼,還不閉嘴!端木長老雖在諸長老中年歲最小,卻地位頗高。你若與他交了惡,以後如何相處?”
“耶嘿?”蘇望亭聞言眉頭一挑。
嗯?
聽這姑娘的口氣,這麼快就把自己當成家裏人了??
“聽見沒,別再吭聲了。”
蘇望亭卻乾咳了兩聲,正色道:“跟夫君是怎麼說話的!?嗯?該收聲的是你!”
冷雪薇頓時雙頰飛紅,咬着玉指細聲道:“休…休渾說,這不還未拜堂成親么……”
說完逃也似的脫到了她娘的身後,捂嘴偷笑。
冷夫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好了,你二人別再打岔了。端木長老?有話不妨直說。”
端木凜牙關緊咬,糾結了片刻后突然抬手指向蘇望亭:“這廝…被這廝所殺的那六名刑堂弟子中,有屬下的…外甥!!”
冷夫人似乎早已猜到端木凜執意要殺蘇望亭的緣由,未加思索便立即答道:“就這?就為這便要壞了宗門的長遠大計??我問你,你可還記得掌門的親弟弟、我的小叔子,冷郁帆?”
端木凜聞言一怔,遂垂下了頭低聲道:“記得。”
“當年為與翠幽谷爭奪一條天機九章的線索,冷郁帆死於松廬的劍下!!親弟弟被殺,可掌門卻並未意氣用事去與翠幽谷火拚,而是為顧全大局強忍恨意,在鐵山寺的調停下將此事了了。怎麼,要是換了你,豈不是要舉宗門之力去翠幽谷拚命?若是每每都以意氣用事,那落霞灘的千年基業,還不早就千瘡百孔了?”
端木凜呆望着腳下的沙地,微微頷首:“屬…屬下明白了。”
冷夫人甩了甩衣袖,沉聲道:“此事就這麼決定了!速回宗門,準備操辦薇兒的婚事!”
端木凜輕應了聲是,便轉身準備船去了。
可他轉身之時瞥向冷夫人目光中的那一絲幽怨,卻被蘇望亭看在了眼裏。
“此時,總可以給我鬆綁了吧?”蘇望亭嘻笑着問道。
冷夫人微微頷首:“可以。你此時已內力盡失,我不怕你反悔。”
話畢,冷夫人對身後再次頷首,一名落霞灘弟子快步上前,解開了蘇望亭身上的繩索。
“嘿嘿,多謝多謝。夫人放一百個心好了,此時我連一名普通的莊稼漢都打不過。”蘇望亭是滿臉訕笑。
於是在這對母女的注視下,蘇望亭笑嘻嘻的活動着胳膊,卻突然一愣,似是想起了什麼,忙伸手往懷裏摸去。
空空如也。
看來暈過去時,被搜身了!
可他卻絲毫不見驚慌,反而長吁了口氣,嘴角揚起了一抹笑。
“呵,還好。”
原來他早在昨日決定冒險去取馬時,便已經那兩枚天機九章白玉片和白葵的斷髮埋於了一棵樹下。
為的是以防萬一。
未料到,這還真的碰上了這麼個萬一。
這個萬一,自然指的就是自己被炸上了天。
得虧提前做了準備,否則馬兒未取回還白搭上了兩枚玉片,若是如此,只怕自己得活活氣死。
“摸什麼呢摸!”冷雪薇滿臉壞笑着踱了過來,“不就是一個裝了些金子的絲綢口袋么。哦對,還有一大疊你們蘇家的田契地契什麼的,嘖嘖…還真看不出來,你家產還真厚。”
蘇望亭呲牙一笑:“你們落霞灘千年的積澱,還看得上我這麼點東西??”
冷雪薇輕嗤一聲:“那是。放心好了,待回了宗門,自會還給你的。”
“那我的刀呢?”
未等冷雪薇答話,冷夫人笑道:“急什麼。待薇兒肚中有喜了之後,便是你重新做回玉面妖刀之時。待到那時,你的內功和你的長刀,一併奉還。”
“哎呀…娘,竟當著我的面說這些……”
冷雪薇一臉嬌羞的跑開了。
而蘇望亭則是滿面迷茫,呆望着這對偷瞄自己的母女,流着鼻血在海風中凌亂。
此時端木凜匆匆跑來,垂頭拱手道:“夫人,屬下該死,將船推入水時運勁過頭,竟碰着了暗礁,船破了個大洞。”
“這如何是好?莫非,我們一起以輕功點水回去?”
端木凜連連擺手:“不敢讓夫人沾濕了腳。請夫人且先去囚院看守的寢房歇息片刻,屬下這便遣人先點水回宗門,儘快再劃一艘船過來接您。”
冷夫人聞言思索了片刻,點頭:“倒也好,站在此處被海風吹了這麼久,我也乏了。你速速遣人去吧,我們就在囚院內等候。”
“屬下遵命!”
於是冷夫人帶着冷雪薇及蘇望亭三人往囚院而去。
可剛進入囚院,三人身後卻傳來“哐當”一聲,院門被關上。
“端木長老你做什麼呢,不就在此歇息片刻,又何需關上院門?”
冷夫人轉身一看,卻愣住了。
只見院門被關上,可端木凜卻並未出去,而是立於門前冷冷的盯着自己,完全不見適才的卑微之態。
除了他,還有八名刑堂弟子。
那八雙目光,也皆是寒光凜凜。
冷夫人倒吸了口氣:“這是何意?”
端木凜沉聲道:“外甥被殺,我不可能咽的下這口氣!!哼,落霞灘若是被你和冷郁州這兩個優柔寡斷的東西繼續引領下去,遲早連屎都沒的吃!!”
冷夫人眉頭一擰:“你想造反??”
“正是!!”端木凜雙手一揮,那八名刑堂弟子紛紛現出了自己的兵器,“門人被玉面妖刀所殺,竟還要招他進來做女婿!哼!倒不如我來坐這掌門之位,也免得落霞灘諸人受這等窩囊氣!!”
冷夫人嘴角一揚:“笑話!就算你殺了我們,也難翻天!我夫君回來了,會答應你么?宗門諸護法和長老,會答應你么??哼,簡直是痴心妄想!!”
“哈哈哈哈哈!”端木凜撫須仰面大笑,“就不勞煩夫人為我操這個心了。待將你母女二人殺了之後,我便將玉面妖刀擄至鐵山寺,交給普慈大師處置。你猜,普慈大師是願意看見落霞灘有了玉面妖刀之後不再受鐵山寺約束呢,還是願意將我推上掌門之位呢?”
“你!!”冷夫人聞言面露驚色,踉蹌着後退了兩步。
端木凜獰笑道:“我什麼我,是不是被我說到點子上去了,無言以對?”
“啪、啪、啪。”
蘇望亭突然鼓起了掌。
“哇,真真是看不出來,你這老貨真行,沒料到心思竟如此的縝密。佩服、佩服。”
端木凜冷哼一聲,譏笑道:“玉面妖刀你也休要張狂,不過是暫且留你多活幾日罷了。等你落入了普慈大師的手中,且看他如何報你殺普空大師之仇。”
頓了頓,端木凜又指着蘇望亭道:“你也莫要動心思自行沖開經脈了,沒絲毫作用!我說過的,廢人修為的本事,我稱第二,無人稱第一!我獨門自創的‘三重截脈術’除了我自己,再難有人能解開!”
“啪、啪、啪。”
蘇望亭的掌聲再次響了起來。
“哇,厲害、厲害。”
冷雪薇急的是直跳腳,揪着蘇望亭的衣袖低聲道:“你還有心思說笑?如今你我都已失了內功,僅憑我娘一人,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如何是好?”
蘇望亭摸着下巴認真的想了片刻,擺頭:“沒法子。死定了。”
“你……嗚嗚嗚嗚……”冷雪薇竟捂臉哭了起來。
端木凜冷哼一聲,喝道:“小妮子,你少給老子來這套!!你如今已被廢了修為,你‘嬌面毒蠍’先裝慘再殺人的手段只怕是使不出來了,還哭喪呢哭!?哼,倒長了個好模樣,不如隨手將你賣與青樓,想必能掙得一筆好錢。”
“混賬!!”冷夫人怒喝一聲,一抖袖子,一雙峨眉刺現於雙手,“我又豈是束手就擒之輩!!”
端木凜緩緩自后腰摘下一對鴛鴦鉞,搖頭道:“我勸你莫要反抗,也免得死狀難看。你該是心知肚明的,你那一手雙刺的小本事,又豈是落霞灘絕學的對手?”
“那也得殺過了再說!!”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疾速掠出!
“噫!”
蘇望亭大感意外,這冷夫人竟主動發起了攻勢,手持雙刺沖向了端木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