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讓他滾
“行吧，那我大概了解。”陳警官視線在齊宛和臉色一寸寸黑下去的霍北堯之間來回，最終得出一個“姐姐溫軟管不住造反弟弟”的結論。
想到這，他愈發覺得霍北堯是個刺頭，得好好教育一下。
齊宛並不知陳警官心中所想，她按照流程聽他講一遍霍北堯犯事的過程，精準捕捉到幾個字眼后，心中掠過一抹詫異。
而不過兩秒，驚訝就被壓下。
她對霍北堯的輝煌過往不感興趣，對他做出什麼以一對四還把人打進醫院的事更不感興趣。
“他現在是犯了故意傷人罪，需要承擔刑事責任，”陳警官沉聲下結論：“賠償受害人的醫療費，誤工費等費用，以及拘留。”
齊宛長睫微微低斂，沒什麼情緒的嗯一聲：“賠償我們沒有意見，但是拘留...我可以先跟霍北堯聊一聊嗎？我想聽聽他怎麼說。”
陳警官給出來的事件回溯大多是受害者的證詞，屬於霍北堯的那部分少之又少，她沒辦法從這種一面倒的字面詞句中還原事情真正的面目。
“可......”陳警官覺得只是聊聊，更何況他剛剛就想問霍北堯，奈何對方卻怎麼都不肯開口，惹得他心煩頭疼，這會有人替他解決問題當然好。
“不行！”
後半個字還沒說完，一道急哄哄的男聲驟然插進兩人的和諧交談里，突兀地像是往冷水鍋里倒熱油，讓本就鬧騰的菜市場更加喧亂。
齊宛不久前看過的那位穿着像小流氓的男生躋身上來，伸出雙手拍桌造氣勢，結果手沒碰到桌角，又被陳警官用警告地眼神給刺縮回去。
身體上誠實的秒慫，語氣卻格外張揚：“為什麼要讓他們單獨聊，是不是想私底下解決？”
他一根手指狹裹着怒氣指准齊宛，趾高氣昂道：“我就知道你們這些有錢人全都是這幅看不起人的樣子，什麼都要走後門，明明是那狗...咳，霍北堯的錯，必須賠償！拘留！”
齊宛看着那根距胸口僅有幾厘米的粗黑手指，因為沒睡好積攢一晚上的燥郁終於瀕臨辯解。
“你可以在這裏聽，只要警官同意——”
“讓他滾。”
不知何時，坐在沙發里的霍北堯起身，雙手懶散地插着兜站在齊宛側面。
原本哄鬧的辦公室霎時變得靜默。
霍北堯衣服兩邊袖子不規則彎起，露在空氣中的半截小臂精瘦而流暢，緊繃的肌肉線條無端呈現出幾人令人畏懼的壓迫感。
齊宛視線幾不可察的在他勁瘦腕骨處落了兩秒，眉梢輕輕擰了一下。
“想拿錢還要把自己抽乾淨，世界上哪有這麼便宜的買賣？”霍北堯沒注意到她的目光，尾音調子微揚，勾出一抹嗤嘲。
說完他又轉過來，眸光沉鬱的凝視着眼前這個身形瘦弱面容白凈的女人，譏諷道：“她讓你來你就來，你是她看門狗啊，那麼聽她的話？”
齊宛搭在身前的細指蜷了蜷，被氣溫熏得有些乾燥的唇瓣不自覺抿緊，出口的嗓音卻依舊溫柔和煦：“兮巧是擔心你。”
這般淡定又無奈的語氣，像極家中長輩在輕聲勸導誤入歧途的頑固不聽話的小孩。
霍北堯嘴角一僵，似深淵沉黑的眸底瞬間浮現書不悅情緒，張嘴正準備找話堵回去，就被陳警官一聲嚴厲的“夠了”強行打斷。
他兩根修長手指隨意伸至身前，當著齊宛的面，做了個十分危險的暗示性動作。
儘管他不知道自家嫂子從哪給他找來的所謂‘家長’，於他而言，這女生就是徹頭徹尾的麻煩。
若非他厭煩聽這些人繼續扯皮，他才懶得開口。
齊宛全當看不見，一點沒往腦海里記。
“你們不用說了，既然對案件存疑，那就等拿到證據再談。現在，”陳警官審視的目光在霍北堯跟小流氓間來回，而後指向霍北堯：“你跟尹過重新做筆錄，其他人在這等。”
齊宛沒意見，但她擔心霍北堯不願意配合。
可霍北堯根本沒搭理她，彷彿覺得連多看她一眼都嫌煩，等陳警官撂下話，就邁開長腿率先離開辦公室。
而被叫作尹過的小流氓則低低啐了句晦氣。
陳警官當即看過來，他連忙收斂表情，故作受傷跟委屈的吐槽霍北堯，邊向陳警官證明自己沒有做過任何錯事。
齊宛坐進特意為她空出的位置里，聞言抬眸瞥向前方，恰好和尹過沒來得及收回的目光對上。
“...就是霍北堯先跟我們動的手，我們是正當防衛......”
尹過還想多自證幾句，卻不經意間撞入一雙瀲灧清眸里，他頓時原地正愣住，銅扣驟然縮了縮。
然而沒給他細看的機會，那雙眸纖長濃密的眼睫一壓，就這麼風輕雲淡地收斂。
尹過緊張地咽口水。
他應該，沒看錯。
那個從進來就被霍北堯狂轟亂懟的女人方才似乎是很深很深的看了他一樣，雲墨般素雅的眉目間凝着股淡淡的冷意。
他腳跟有些發軟，原本義正言辭的語氣也霎時變得吞吞吐吐。
幾乎是遵從身體遠離危險事物的本能，他直接走到陳警官身旁，加快腳步的隨陳警官一起逃也似的跑走。
辦公室內就剩跟着尹過的那四個小弟和齊宛。
儘管女人漂亮得他們忍不住動心思，但顧及這裏還是警局，不想今晚以及後面都蹲在這，四人就通通達成默契收住所有禽獸想法，只用噁心油膩地眼神盯緊她。
齊宛往旁邊扶手處側了側身。
她身材屬於偏瘦那掛，窩在寬大沙發里其實挺小一團，再借書櫃的這樣形成視覺盲區，正好隔絕這群人猥瑣的眼神。
摸出手機，她給唐兮巧講述情況。
“直接給錢吧，問問他們願不願意私了，願意的話多給點也無所謂。”對方描繪，處理事情的辦法也相當熟練。
齊宛點起鍵盤：“嗯。”
唐兮巧的回復接踵而至：“其實你也不用覺得有什麼負擔，之前我們都這樣解決的，小堯他......唉。”
她沒有繼續。
齊宛卻能從她的語氣中猜到七七八八。
霍小少爺並非一出生就在霍家，他半年前才從貧民窟里被富饒的霍家通過dna驗證找回，沒有從小到大的精心培養和陪伴，霍家人對他的感情並不算深。
除開經過鑒定白字黑字的血緣關係，霍家沒人喜歡這位半路回家的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