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遇事要淡定
柳葉垂腰掃過清安王府的白牆,夢中人兒被冷汗浸濕了香脊。
柳竹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她夢見自己被一片軟浪包裹,麻木的四肢絕望地同自己來回拉扯,連帶着生不如死的沉溺,她只覺着自己大腦慢慢宕機……
“南王妃?嘖,真是浪費時間!”卧房外的一聲嬌嗔過後,丫鬟阿涼索性單手推開門跨了進來。
“啊!”柳竹笑只覺得全身墜入無盡的深淵,隨後驚叫中醒來。
她正躺在綉了荷花的被褥上,床頭的熏香讓自己瞬間冷靜了不少,屋內有人高的瓷花瓶,凹凸不平的銅鏡,發亮的木質衣架,還有一張八仙桌,最後就是……一個蹙眉不耐煩的丫鬟!
“醒了?趕緊洗漱一下去給南安王請安了!”阿涼反倒才像是這卧房中的主子。
柳竹笑心中咯噔一聲,忽然之間意識到了什麼,如果自己真的在那天晚上選擇了自殺,那麼現在一定是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
她向來就做事冷靜果斷,即使是到了這架空的渠王朝也可以迅速吸收腦子裏殘留的信息。
柳竹笑,當朝禮部尚書柳文喆的庶女,家中有兩個比自己大的姐姐,仗着是嫡女出生,再加上自己的母親過世得早,便處處針對她,就連喝杯茶也要挑刺,聽聞這清安王在三年前戰事中毀了容貌,便趁此機會攛掇柳文喆將自己嫁給清安王。
“你聾了嗎?”阿涼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作勢就要擰柳竹笑的耳朵。
柳竹笑只覺得身體的應激反應是往後躲,看來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她不是以前的柳竹笑,當那臟手只離自己有一寸的距離時,她抬手精準地握住了阿涼纖細的手腕,袖中正好露出了一隻目測價值不菲的手鐲。
“呵呵。”柳竹笑挑眉,仔細打量着那手鐲,“一個婢女,哪兒來的手鐲?莫不是手腳不幹凈從我這摸的?”
“你瘋了吧!”阿涼的臉頰瞬間透出了紅色,極力之下擺脫了柳竹笑的束縛,“這是我自己的,你少血口噴人!”
顯然,阿涼察覺到了柳竹笑的不對勁,也不願再盯着她洗漱,當即從半開的房門溜走。
銅鏡前,柳竹笑獃獃地看着微微有些變形的自己,生得不差,但不如冰清玉潤,她輕蹙眉,自己就這麼草率地穿越過來了?
想到這,柳竹笑順意選擇了既來之則安之,她用銅盆里的毛巾簡單擦了擦自己的臉,然後換了身鵝黃色的長裙走去了花園。
府上下人也當自己不存在,基本的彎身行禮也沒有,果然,庶女地位低下是自古流傳下來的。
花園內的花一直都由府上的一個小丫鬟照料,據說是街邊為了討碗飯吃懇求管家賜個活才進來的,叫月離。
“見過南王妃。”月離放下手中的活,叩首請安。
“不必多禮。”柳竹笑的眼神始終放在月離身上,更加顯得聲音沒有溫度。
月離愣了愣,身子僵硬地撐了起來,一邊忙活一邊止不住地偷偷觀察今日的南王妃。
“芙蓉花開得嬌艷,摘三朵送我房裏去,還有牆邊的檸檬葉也一併送來。”柳竹笑眼神淡然,像是在念書般。
“可……芙蓉花是王爺心頭愛,他吩咐過,不可以隨意採摘。”月離眼神有些慌亂。
柳竹笑心中毫無波瀾,她始終站在上帝視角看待府中之事,不過此刻也有些乏了:“我要芙蓉花,還有檸檬葉,等一下送我房裏來。”
“不準。”楚正南悠步走來,右半邊臉蓋着一個只有一半的金色面具,但絲毫不影響左邊稜角分明的骨相。
“為何不準?”
柳竹笑擺頭望向楚正南,隨從丫鬟聽了,將腦袋埋得更低,何曾有人敢這樣對待王爺說話?更何況還是這個備受冷落的柳家庶女!
楚正南凝視了柳竹笑片刻,只覺得這女人有些許不一樣了,不是容貌,是氣質,但這並不足以讓他改變自己的心意。
“這是清安王府,何時輪到你這個外人自作主張了?”話畢,楚正南將眼神挪到了一旁不起眼的月離身上,驚得月離渾身顫抖三分。
柳竹笑壓了壓眼帘,下垂的嘴角微微抬平:“清安王,我是你的正妃,是皇上親賜婚事,若王爺執意不認,大可鬧到皇上跟前去,我一個庶女大不了死一次,可王爺名聲保不保得住我就不敢確定了。”
不過是魚死網破,柳竹笑最不怕的就是同歸於盡,眼前這個男人也不過如此。
周遭氣氛瞬間降至冰點,楚正南的眉頭卻鎖得越來越緊,他感受到了柳竹笑身上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本王慢慢陪你玩。”
說完,楚正南略過柳竹笑的肩旁,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花園,隨從丫鬟更是鬆了一口氣,好在沒出什麼大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月離怯生生地拿起水壺要繼續幹活,卻被柳竹笑開口叫住:“月離,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貼身丫鬟,半個時辰之後,將我要的芙蓉花和檸檬葉磨成粉送到我的房間裏來。”
“啊?王妃,這……”
月離焦急地想要叫住她,但留給月離的只有一個孤傲的背影。
“月離,柳竹笑叫你做她的貼身丫鬟?”掃地的小卓輕快地跳到月離身旁。
“是啊,可阿涼要是知道了會打死我吧?”月離心中壓力劇增,還不如把她趕出府呢!
小卓將掃把柄杵在下巴的位置:“這人怎麼變性子了?往常連阿涼都不給臉色的廢物王妃,現在竟然這麼高姿態?”
“好了,不要在背後說王妃了,我還得去摘花磨粉。”月離只好放下手中的傢伙,轉身去采芙蓉花。
半個時辰之後,月離準點敲響了柳竹笑的卧房門。
“進。”柳竹笑看着桌上那些劣質的胭脂,現在已經要惱怒罵人了!
月離換上了貼身丫鬟的服飾,手中拿着已經磨成粉的芙蓉花和檸檬葉:“王妃,這是你要的東西。”
柳竹笑對着銅鏡一言不發,她在思考,像自己現在這種皮膚應當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