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章ǘ

()聽完了章惇的話，趙煦忍不住感嘆，新黨人才式微啊！趙煦不住的唏噓，卻也是無可奈何，人才的缺乏，革新肯定是寸步難行，看來任重而道遠啊！趙煦又問道：“我若革新弊病，當以何為要之務？”章惇沉默良久，方才慢條斯理的說道：“科考和吏治。”趙煦眼中一亮，章惇終究是沒有辜負我期望，同自己想到了一起，都想到了人才的重要xìng。

趙煦接着問道：“新法條列繁多，可否有寬減之處？”章惇立馬答道：“新法弊端良多，自當有刪減處。”看他回答的如此迅，想來平rì里估計是沒少考慮熙寧變法諸多措施的利弊。趙煦想了想說道：“為政以德，寬簡與民，方為良法。民受其惠，人人愛之，方知順逆之勢也，勢成，譬如大江東去，一瀉千里，滾滾而來，莫可阻之。”章惇聽完眼前一亮，大喜道：“善，子曰：愛人者，人恆愛之。若民受其利遠大於害，順逆之勢定也！”

章惇話一說完，趙煦不禁暗自腹誹，以前總是傳言說，古代人說話，總是子曰子曰的，沒想到這回我算是聽到了，算了，不能跟他弔書袋了，自己不過讀過幾篇論語，可不敢跟這個科舉牛人相比，其他人到算了，這個章惇，還是悠着點的好，記得他參加進士科考試，第一次就考上了，不過名次比自己的親戚低，心中不憤，學歷和官職都不要了，跑回了家，等三年後的進士科考試，人家又考中了，簡直是個怪胎，考進士可是比高考還難得多，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人家考上就跟個玩似的，不得不讓人佩服，也讓我等後人慚愧不已啊！不過，嘿嘿！你再牛，現在不也是咱手下一個兵嘛！趙煦暗自樂呵中。

章惇看着趙煦獨自在那傻笑中，卻是老大鬱悶，這個小皇帝不會是腦子有毛病吧？要不然咋說著說著一個人傻笑起來了呢！好大一會，趙煦才緩過勁來，當他看着章惇的目光時，一下子被噎住了，那分明就是跟看白痴一樣的眼神，趙煦暗自恨的牙痒痒，卻也拿他沒辦法，趙煦只得再次轉移話題：“國家革除弊病，需要一個安定的外部環境，不知遼夏的情況如何？”章惇在宋神宗時期，數次領兵打仗，宣撫地方，大致上算的上是個知兵的大臣，這問題卻是難不住他。“西夏國主新喪，估計不會動大的戰爭，只是遼國，恐怕貪歲幣之利，會有要挾之意。”趙煦緊接着問道：“河北禁軍能戰否？”章惇立即答道：“不能，若調西軍，或可一試。”西軍？肯定不能調走，若不然，豈不是前門拒虎，後門來狼嘛！趙煦沉默半響，才無奈的答道：“且由他，自有分曉時！”唉！落後就要挨打，果真是千古名言啊！

“陛下”章惇yù言又止。趙煦趕忙問道：“先生有話只管問便是。”章惇想了又想，終於問道：“陛下，為何不即皇帝位？”趙煦一聽，立馬抹着眼淚說：“父皇剛剛過世，我現在怎麼能就想着皇位，不是不孝嗎？”章惇懷疑的看了他一眼，違心的說道：“陛下仁孝，然國不可一rì無主，還請陛下早等大位，以定國基。”趙煦一下子眼淚鼻子都出來了，一邊抹一邊說：“軍國大事自有娘娘處分，我現在只想多儘儘孝心。”章惇鄙視的望了他一眼，由娘娘處分，那你火急火燎的喊王安石來幹什麼？誰不知道，王安石對宋神宗忠心耿耿，你當大家都是瞎子么？

趙煦偷偷的看着章惇的表情，“我忍，我實在忍不住了，哼，我打不過你，我就沒辦法啦？你不是相當相么？多等幾年吧！”章惇可不知道他的這番心思，估計要是知道了，肯定掐死我的心都有了，別說還以國士報之。反正，終之，因為他的鄙視，以後趙煦讓他幹了整整十年的副宰相！

趙煦非常的不爽，抹乾了眼淚鼻涕后，對章惇說：“昔英宗得韓忠獻公定策之功，甚矣！”趙煦這話一說，章惇沉默不說話了，好半響，才說道：“陛下祖孫情深，內外皆聞。天家仁孝若此，萬民之福矣！”趙煦愕然，不就是想讓你當我的韓琦么？到時候，自己親政了，萬一高太后不撤簾，你就學韓琦把帘子一掀，讓太后被迫撤簾多好，自己就不用直接面對高太后了，你倒好，給我來個祖孫情深，是啊！我是跟高太后祖孫情深，可是我更想親政啊！我真想指着章惇大聲問問，你究竟知不知道為君分憂？算了，強扭的瓜不甜。趙煦擺了擺手，說道：“先生，且從長計之，我等革新卻再不能貪圖功效，急功近利了，反正我才十歲，時間咱們有的是，談了這麼久，先生也該累了，先回府歇歇吧！待rì后，拿個詳細的計劃出來，咱們先規劃規劃再說。我也該去為父皇守靈啦！”章惇平靜的道：“既如此，臣先告退。”“嗯，先生公務繁忙，一定要張弛有度，注意身體，我等着你我君臣二人攜手共創大宋盛世呢！”趙煦殷殷的期待聲，再次感動了章惇，只聽見他哽咽道：“臣遵旨。”說完便抹着眼淚退了下去。

趙煦靜靜的望着章惇的背影，久久不語，歷史的局限xìng，限制了他的目光，看來改革還要有一番風雨啊。不過這回趙煦暗自下定了決心，不打好基礎，絕對不能輕舉妄動，寶慈殿的那位可是在盯着呢！雖說自己搶了她的垂簾聽政，可自己這不是還沒有登基嘛！

福寧宮，大行皇帝的靈樞暫時停在這裏，見趙煦走了進來。裏面守靈的大臣，誥命，后妃，宦官，宮女們，趕緊行禮：“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趙煦急忙說：“免了。”然後，我就跪在靈樞旁，為神宗皇帝燒起紙來。

趙煦一邊燒紙，一邊在想：不知道高太后現在究竟是個什麼心思？自從昨天的談話后，自己一直沒敢去看她，不知道，去了該說些什麼，或許可以說我怯懦，沒有勇氣面對，可是自己真的不忍心不看她那蒼老的面容，尤其，自己對她的不信任，深深的傷了她的心。我甚至都能感覺到她的心碎聲，但是我終究沒有勇氣去面對，所以我才想讓章惇做我的韓琦，誰曾想他竟然勸我要行仁孝，趙煦無奈的笑了聲，恐怕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其實真的是深深的愛着我的nainai——高太后。正是因為愛的太深，所以我才無顏面對。唉！罷了，該面對的終究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