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甩不掉的她
“葉然,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陳讓等人連滾帶爬地奔操場跑去,現在的陳讓已經不覺得人多只能給予心理安慰了。
這麼多人,就算殺也得殺一陣子。
“這一刻都是因為我,應該是我死的……”李雪的聲音越來越誇張。
“沒用的,去操場也沒用的,她一定能找到我們,她只會找到我們,她最擅長窺探了……”
陳讓不想理會開始胡言亂語的葉然了,他轉頭問王柳:“去操場?”
“我總覺得不對勁。先是我們的班主任李雪被殺死,之後我們四個跑去食堂,那女人就坐在櫃枱,我們跑去二樓,她又出現在檔口中,她好像盯上我們了。”
王柳還算鎮定,段飛的死給每個人都帶來了不同程度的打擊,只是有的人壓抑不住,有的人能暫時藏起來。
“那女人不是鬼,而是詭怪,不會像電影裏那般唯心,且她是用走的並走的很慢,我們趁吳禮拖住她,跑到離食堂最遠的地方。”
不單是詭怪跟着幾人的緣故,從葉然的話里王柳也聽出了一些不尋常的意味。
她好像知道些什麼。
所以王柳才提出先往遠跑。
離食堂最遠地方,就是學校最北側的教師公寓。
“賭嗎?”
“賭了!”
三人決定前往教師公寓。
食堂二樓,吳禮一邊監測手環上的崩潰值,一邊慢慢後退。
繫着血紅圍裙的女人努力張大嘴巴,一根根線被崩斷,同時,之前退去的鮮血再次緩緩佔據四面八方。
砰!砰!砰!
兩發光彈射出,只能做到使女人的身子晃了晃,仍在滴血的菜刀映出無邊血色。
鮮血已然填滿地面,水位還在上漲。
低頭看了一眼沒過腳面的血池,吳禮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同時,他有了輕微的頭痛眼酸。
“這血液能影響神經。”
吳禮騰躍到餐桌上,左手輕輕用力,使用了銘綴:無限火力。
10秒內,吳禮的第一骨紋所賦予的武裝手槍,可獲得無限彈藥,攻擊也變為二連發。
對準女人的頭,吳禮不斷開火,綠色的光彈幾乎連稱了一條直線,短短10秒內就射出了20發。
面對急雨般的光彈,女人彷彿沒看到一樣,空洞的眼眶流血不止,她突然轉過頭去,看向北方。
嘩啦啦!
三道身影從血池裏站了起來。
面容憔悴的男人,面無表情的李雪,驚恐萬分的段飛。
三人渾身的毛孔都有血珠滴落,射來的光彈全部被擋下。
由血凝成的三人被炸散,又在幾秒內再次凝聚。
吳禮咬牙握住左拳,食指掌骨鑽心的疼痛相當於告訴了他,短時間內無法再使用銘綴了。
“我的武裝半小時充能1發光彈,最多儲存6發,銘綴能讓我在10秒內無須充能射出20發。”
“除去開門的1發光彈,24發打在這詭怪的身上,她的崩潰值只下降了213點。”
吳禮淡然地瞥了一眼手環,冰冷的眼神中透露出解脫的神色。
“這種強度,b類特殊詭怪,恐慌級,我算是到這了。”
血池的水位已經上漲至沒過餐桌,面容憔悴的男人背起女人,雙腳微微離地,直線平移的快速接近吳禮。
李雪和段飛從吳禮兩邊站了起來,分別扣住了他的脖子和左手。
快速逼近的女人完全張開了嘴巴,沒有舌頭的如同黑洞般的口腔有着一圈尖牙。
菜刀被女人舉了起來,一刀砍在吳禮的肩膀上。
“啊!!!”
吳禮痛得青筋暴起,他通過與詭怪搏命的經驗,察覺到自己的崩潰值已經接近900。
當崩潰值達1000時,人類就會崩潰為詭怪,與之對應的,雙眼眼球完全變成淺紅色。
他將槍口對準了額頭。
砰!
最後一發光彈,結束了吳禮的生命。
還好,沒有崩潰成特殊詭怪。
如果產生了第二骨紋,吳禮應該能保住性命,但依然不是b類詭怪的對手。
下一秒,吳禮的身體出現在熟食檔口上,但女人看都沒看一眼,血池快速退縮,紅色的燈光熄滅。
食堂再次陷入黑暗與寂靜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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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的燈滅了。”
教師公寓501,這是公寓的最高層了。
陳讓站在窗口,出神地望着遠處的食堂陷入黑暗,直到燃盡的香煙燙手才回過神來。
看了眼手環:
a:98
b:3000
從陳讓戴上手環的那一刻,a所代表的執行人崩潰值就已經變換為陳讓。
屏幕上地圖的紅點消失不見,從吳禮之前隨口說出的話能推測,手環只能檢測到詭怪使用能力時的位置,使用的能力越大,位置越精確。
王柳手裏也夾着煙,疲倦道:“不知道她會去哪。”
啪嗒,陳讓又點燃了一顆香煙。
本就不大的房間裏煙霧繚繞,嗆得葉然連連咳嗽道:“5樓,這次再被抓到,你們就真沒地方跑了。”
“如果她直接越過操場來找我們,我們跑到哪裏都沒用。”
隨後陳讓走到葉然身邊,跟她一起坐在地上。
“現在還有點時間,能說說你在食堂的作死行為是因為什麼嗎?”
陳讓本來想罵人,可葉然眼球上的血絲讓他收住了怒火。
“事到如今,沒必要解釋什麼。”葉然低着頭,整個人都好像籠罩着灰白色。
陳讓知道,她根本沒有求生的慾望了。
“快看,她來了!”王柳低吼一聲。
陳讓三步並兩步地來到窗邊,望向遠方。
諾大的操場上聚集了幾千名師生,繫着血紅圍裙的女人一瘸一拐地走向人群。
人群一轟而散,操場中間出現寬大的過道。
女人沒有攻擊任何一名師生,自顧自地向前走。
很快,師生們的恐懼淡化,尤其身邊還有這麼大一幫子人。
“快滾!”有個看起來就活不過一集的學生非要找刺激,對着女人喊了一嗓子。
女人沒有理他。
人群沸騰了。
無數人對女人破口大罵,甚至還有人吹起了口哨。
女人仍舊不理會,直奔北方走去。
“王柳,你說的不錯,這女人盯上我們了。”
深深的無力感遍佈陳讓全身。
“還要跑嗎?”王柳撲通一聲躺在床上,凝視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跑了,跑不動了。”陳讓坐倒在地,一顆接一顆地抽煙。
即便吳禮告訴了陳讓,儘可能讓a的數值不增加,b的數值減少。
可真為普通人的他,能怎麼做呢?
葉然低頭,無話可說。
寂靜,沉悶,時間過得很慢。
在這種情況下陳讓竟又有了困意,感受到後背的濕潤,他才沒有入睡。
背手摸一把,紅色的。
她來了。
無窮無盡的鮮血從牆角擠出,慢慢爬上牆壁,最終從四周蠶食地面。
整個人都坐在血池裏,死到臨頭,陳讓的心中依然有恐懼。
他閉上了眼,不想去看女人恐怖的面容。
咯吱。
噔,噔!噔,噔!
門開了,一輕一重的腳步聲交替,顯然是她。
“葉然!老子喜……”
“跑!你們跑!”
葉然尖利到刺耳的聲音使陳讓睜開了雙眼。
只見葉然竟抱住了女人。
陳讓懵了,沒說話,也沒動作。
他以為葉然在食堂的舉動是作死,是發瘋,他沒想到葉然真敢這麼做,犧牲自己的生命。
“快跑!別讓我白死!”葉然回頭凄慘地嚎叫,菜刀重重砍在她的肩膀上,她都沒有鬆手。
陳讓麻木地起身,連王柳都沒管,僵硬地朝門口走去。
無盡的鮮血偏偏沒有侵佔門,很明顯事有蹊蹺。
陳讓沒時間沒心情思考。
“跑,一直跑!哪怕她只跟着你,你也不能停,你不能死。”葉然今天不知道流下了多少淚水。
她沒有中二病,也不是一個膽大的女孩。
她只是不想陳讓死,而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自然要做出犧牲。
陳讓走到門口,身後傳來女孩撕心裂肺地哀嚎。
推開門,陳讓邁出半步。
“不要!不要追!求你了媽!放過他!”
媽?!
陳讓不禁回頭看了一眼,葉然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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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鱗傷地躺在血池裏,鼻腔不斷嗆入血水,她那纖細的雙手死死拉住女人的腳踝。
“跑。”
葉然說不出話了,但陳讓依舊能從口型中看出她要說什麼。
看了眼王柳,他像個死人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已經放棄掙扎了。
可女人竟執意要追趕陳讓。
最後看了眼葉然的臉,陳讓咣的一聲關上了門。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就像吃飯時突然忘了怎麼用筷子一樣。
無力的空白感。
咣!
“你還知道回來!”
陳讓站在家門口,右手還扶在門把手上,看樣子是剛關上門。
面前,一個女人一臉寒意地盯着他。
陳讓覺得好像在哪見過這個女人。
腦海中,面容俏麗的居家女人和學校里身穿血紅圍裙的女人,重合。
陳讓不知道這是在哪,女人又是為什麼變成了正常人類的模樣,但求生本能告訴他,現在回身開門逃跑。
陳讓急促扭動門把手,門依舊關得死死的。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死么……”陳讓放棄了,靠在門上。
隱約,陳讓看到自己的身體又另一道光影交錯。
那道光影脫離了自己的身體,向前走去。
是個男人。
女人和男人吵了很久,陳讓一直獃獃看着,這過程中兩人根本沒看陳讓一眼。
就像陳讓是透明的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陳讓努力思考。
他從學校的教師公寓中逃脫,在關門之後,突然出現在這個女人的家裏,動作同樣也是關門。
和那個男人重合。
“通過某種相似,被某種力量影響后,進入到一個虛構的世界?”
陳讓只能想出這麼一個不靠譜的解釋。
既然出不去,陳讓也只好繼續看着。
男人腦袋昏昏沉沉的,身上的酒氣自己都能聞到,他不耐煩地對繫着圍裙的女人說道:“我不應酬,你們娘倆怎麼活,做好你的家庭婦女得了。”
搖搖晃晃的地走到餐桌邊坐下,隨意將脫下的衣褲和襪子扔在地上。
“湯呢!湯呢!”
男人重重拍了幾下桌子,繫着圍裙的女人充滿怨氣地哼了一聲,沒有管他。
“媽的,就是揍得輕了。”
男人跌跌撞撞地走到小葉然卧室門口,推開門朝裏面大喊:
“小然!出來給爸爸熬湯!快點!”
“你大半夜發什麼神經!小然都睡覺了!而且她才多大,才8歲!”
繫着圍裙的女人跑來把卧室門關上,兩人撕扯着回到客廳里。
小葉然輕手輕腳地下床,豎起耳朵貼在門上。
只聽到了女人的尖叫聲。
客廳里,男人甩了甩手,嫌棄地瞥了一眼女人,回卧室倒頭就睡。
女人被打倒在沙發上,嘴角留存血跡。
“這是我爸媽,我小時候聽到的,現在看到了。”葉然來到陳讓身邊,冷眼看着眼前的悲慘女人。
陳讓的腦子更迷糊了,他支支吾吾道:“葉然,你……我又是……”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出門的一刻,我媽媽就停止了追趕,而血池也瞬間填滿了房間,並立即溢出門外。”
“總之,我們都處於我媽媽的回憶里。”葉然環顧這個她最熟悉不過的地方,心中卻沒有什麼歸屬感。
“唉,我之前還納悶,自從在食堂的超市見到那女……你媽媽開始,你就沒有了恐懼,現在我清楚了,誰會害怕自己的媽媽呢?”
陳讓拍了拍葉然的肩膀,心中滿是之前對葉然暴力舉動的愧疚。
“不,我不是不怕她,只是比起她還是人的時候,我更有勇氣面對成了詭怪的她。”
葉然的聲音低沉而平淡,可陳讓注意到,她的眼睛更紅了,幸好還沒到完全淺紅色的地步。
瞳仁還是正常的。
“即便媽媽一刀刀砍在你的身上,你還是會憐惜她嗎?”陳讓在心裏對葉然問道。
眼睛變紅,說明葉然對眼前的情景還是有抵觸的。
畢竟,無論媽媽變成什麼樣子,女兒最不想看到的,還是眼前的這個樣子。
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陳讓沒有體會到葉然話里的意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