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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屏雪域,雪,開始紛紛揚揚的下。
“輕簡,此事就拜託你了。”宗主素來束着的長發披散,身上的衣衫破破爛爛,語重心長的對面前的褚輕簡說道。
“嗯。”褚輕簡點頭,環視周圍或坐或倚靠着的同伴,一個個皆是疲憊不堪之態,“宗主放心。”
周遭似乎很吵,大朵大朵的雪花落下的聲音,刺骨的風不停歇的刮過他們的臉龐時伴着的聲音。
但又似乎很靜,在場之人都看着他,不吐一字。
面向風雪暴漲之處,頓時,他的目光變得堅定。
比起宗主,褚輕簡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頭髮尚且束着,但歪歪扭扭,髮絲要多凌亂就有多凌亂,似乎在多折騰一會兒,頭髮也要披散下來。
身上的衣衫,沾着大片大片的雪漬和劍刃劃出來的血漬。
宗主向他拋過去一個長盒子,“輕簡,接住!”
褚輕簡接過,一隻胳膊穩穩的夾緊長盒子,往那風雪暴漲之處拔足狂奔。
“輕簡!”柳為春長老一時情急,在受了重傷的情況下猛的站起來,剎那間又兩眼一抹黑暈了過去……
一年後,鶴宗。
“輕簡,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你為鶴宗做了這麼多……”鶴宗宗主公孫沐拍拍褚輕簡的肩膀,想再多說一些挽留的話。
身着寶藍長衫,簡單束髮的褚輕簡望着鶴宗之外的青山。
他轉着手中的茶杯,沉思片刻之後就頷首,道:“多謝鶴宗這麼多年來對弟子的照顧,弟子想了許多,自己六歲便來到了鶴宗,一晃三十年就過去了,都說‘山外青山樓外樓’,弟子想親自去看看……
於是乎,宗主公孫沐就聽褚輕簡噼里啪啦講了一刻鐘的話,有點迷糊,最後挽留的話也不打算說了,就怕自己多說一句,褚輕簡又開始噼里啪啦的說一堆感恩的話。
公孫沐擺擺手,求饒道:“算了,輕簡,宗主我留不住,你儘管去外面看看吧……”你愛去哪去哪,愛怎麼看就怎麼看。
風觀雲長老一隻手支着下巴,一隻手端着茶盞,靜靜的看他們,嘆了一口氣,“嗨!輕簡,你是今天就離開鶴宗?”
褚輕簡笑道:“風長老,我是這……”
“本打算想着,若你是過幾天再走的話,我好有時間給你準備着錢財的,若是今天走,來不及準備了,就算了……”風觀雲放下手中茶盞,整理了一下寬袖,狀似隨意的提了一句。
“不!不!”褚輕簡此刻就改口了,“風長老的心意,輕簡怎敢拒絕,正打算幾日後再下山。”
臉上掛着十分真誠的笑意,得道風觀雲長老承諾兩日後給他準備的東西后,樂顛顛的離開了公孫沐的議事閣。
議事閣,現在只剩下了兩人,宗主公孫沐和長老風觀雲。
熏香裊裊,公孫沐養的烏鶇鳥的兩隻鳥爪子緊緊抓着木製的鳥架子上,來回晃着,學着其他鳥的叫聲。
公孫沐給它添了點吃食,背着手看它,嘴上說道:“風長老,你給輕簡準備的那些東西,本該是由他的師尊來準備的……”
“可是,現如今,他師尊都……還是我和蘇葉兩位女長老於心不忍,我們兩個準備給他就行了。”風觀雲頗為頭疼的扶額。
公孫沐沉吟一聲,背着手走過來坐下,端起茶盞飲了一口,“輕簡……可是我在鶴宗知道的最出色的弟子了,啊……風長老你別多心吶!你帶着的那些弟子都不錯啊。”
風觀雲好似全然不在意,“知道啦,鶴宗的哪個長老不都知道輕簡出色的?如今他在鶴宗待了這麼久,我們大家都沒有什麼可以傳授他的了。”
公孫沐支支吾吾,他心裏可是實在捨不得這麼寶貝的弟子啊!
萬般無奈,還是嘆息一聲。
為了轉移話題,風觀雲提起了鶴宗明年要做的一件大事,“宗主,明年我們鶴宗要廣招弟子了。”
“嗯。是要招着弟子進鶴宗了。”公孫沐扶着自己短短的白鬍須。
“宗主,你就不覺得我們鶴宗除了缺弟子,不還缺什麼?”風觀雲暗示。
公孫沐疑惑:“還缺?”
風觀雲以為他知道了,肯定道:“還缺。”
公孫沐更疑惑了:“咱們鶴宗還缺什麼?”
“缺長老啊!”風觀雲苦惱。
公孫沐恍然大悟,一合掌,驚呼:“你倒是提醒我了!”
驚呼聲嚇到了在木架子上自娛自樂的烏鶇,撲棱撲棱翅膀就驚慌失措的飛出了議事閣。
然後高飛到鶴宗的上空,開啟今日的鶴宗三飛。
烏鶇飛過鶴宗大殿飛雲殿、鶴宗弟子修鍊場所幼鶴台、鶴宗藥鋪靈藥園、鶴宗藏書之所藏羽閣、用膳之地妙膳堂……
飛了鶴宗一圈,最後,飛到了鶴宗弟子居住的弟子廂房鶴憩舍,認出了一個身着寶藍衣衫的弟子,然後俯衝下去。
“嘿?烏鶇,你怎麼過來了?”褚輕簡哼着小曲,樂顛顛的往自己的卧房走。
烏鶇穩穩的站立在褚輕簡的肩膀上,收起了翅膀,今天飛得開心!
烏鶇還不會學說話,當然不會回答他,但是很有靈性的歪着頭看他,它能聽懂褚輕簡在說什麼。
褚輕簡推開卧房的門,翻出吃得東西喂它,烏鶇毫不客氣的吃了,但就是不離開他的肩膀。
他也不在意,自顧自的做起自己的事,哼着小曲,打開衣櫃,拿出衣物收拾起來。
烏鶇看着他收拾行李,張開翅膀飛到他行李上。
“挪一挪。”褚輕簡攆它往旁邊站一站。
瞅到自己覺得稀奇的玩意兒,就猛衝上去叼出來。
“喂,幹嘛呢!”褚輕簡攔都攔不住。
是一個小瓷瓶,白底蘭紋,貼着紅字條,寫着“淤傷葯”。
烏鶇極有靈性的一隻鳥爪子踩在小瓷瓶上,一邊瞅着褚輕簡,意有所指。
褚輕簡終於明白烏鶇的意思,順從它的心意,把小瓷瓶拿起來,下一刻,就掐手訣對着它施了一個禁制。
小瓷瓶上的“蘭紋”正伺機逃跑,誰料到?還是被困住了。
“化形草,差點讓你給跑了。”烏鶇歡快的跳上褚輕簡的手背上,一口就把褚輕簡口中說的化形草給吞了。
“化形草,鶴宗古籍記載,生於寒泉之水,長於炎熱之土壤,成於竹節表面,善行,上古言其能助靈獸化形,但未見實例。”褚輕簡習慣性的背出古籍記載的所有事物。
一炷香之後。
未發生任何變化。
“烏鶇,你傻不傻,這你也信?不,這你也饞?”化形草現在被烏鶇吞了,褚輕簡不禁埋怨它心急,“一年前找到它的時候,我不是答應過會給你嗎。傻鳥。”
而烏鶇則是晃晃它的小鳥腦袋,重新展翅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