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三)
林重先去看了邵斌。
都梁寨土匪去南京打劫,正逢東林黨黨魁錢謙益倡議籌備今年秦淮河花榜。
於是在奢華的“金陵”號畫舫上,錢謙益、馮夢龍、吳梅村、陳貞慧、方以智、冒辟疆、柳如是、董小宛、李香君、葛嫩等才子佳人,加上一些勛貴子弟、南京豪商被土匪們一網撈個正着。
林重然後遇到了邵斌,這個邵斌在南京城比較有名,因為他為了研究火器變賣家產,已經快要走火入魔了,林重聽說了他的研究進展,承諾資助他繼續研究,便把他帶回都梁寨。
林重進來時候,邵斌已經吃過了飯,正在弄着圖紙。
對於邵斌來說,只要有個環境能安心研製火槍,是不是土匪窩,他根本不在意的。
“子午兄,一路勞頓,還是先休息,以後有的是時間。”林重關心道。
邵斌不看林重,依然盯着圖紙,道,“左右現時也睡不着,不如看看圖紙。”
林重心裏有大事,暫時也沒時間和心情與他討論火槍,見他安置下來了,便轉頭出了房間。
潞王府的承奉太監王瀟醒來,發現自己被綁着,身處一間簡陋屋子裏,當即心道苦也苦也,到底還是着了土匪的道兒。
門開,林重進來,揮刀將捆綁的繩子割斷,拉過兩把椅子,讓王瀟坐下,然後將砍刀放到旁邊桌上,自己也坐了下來。
“你們這麼做恐怕會給自己惹來大禍,綁架兩位親王的事情,朝廷定會派大軍來解救的。”王瀟對林重小心地威脅道。
“朝廷?朝廷還有什麼大軍?皇帝都自身難保了,”林重灑笑,然後正色道,“殺你很容易,但沒必要,只要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訴我,我就放你下山。”
“大爺想問什麼?”王瀟看着林重,心裏怒罵土匪演戲高明,這個人那會裝的多像,下跪磕頭時候屁股撅的老高,顯的極其虔誠,沒想到轉眼間就綁了他們。
“跟我說說福王的情況。”林重問。
“他?他有什麼可說的?福王不過是一個有身份的叫花子罷了,這兩年他到處化緣,到了衛輝不斷向咋家王爺借錢,然後去買酒喝、找女人。”王瀟不屑道。
“福王身邊還有什麼人?”
“兩個長隨而已。”
“跟我說說情況。”
林重盤問的很仔細,王瀟也知無不言,事實上這不是什麼機密,王瀟懶得給福王遮掩,也懶得去想面前的匪首打聽這些做什麼。
事實上在皇帝有太子、永王、定王的前提下,此時也根本沒人會聯想到福王登基為帝的可能性,而藩王一方面為朝廷供養,另一方面又為朝廷忌諱言行。
更何況福王是一位失了藩封之地的王爺,頂不值錢的,這兩年他到處流亡,所到之處就是舔顏向地方官和富商討錢過活。
王瀟是潞王府的太監,所知有限,林重問了所有他知道的情況后,便起身離開,王瀟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詢問這些幹什麼,但是說道,“還請大爺儘快放了我們,免得給山寨招來大麻煩。”
林重不理他,然後去問了福王的兩個長隨,這二人自小服侍福王,當然知道所有情況,在鋼刀架到脖子上以後,言無不盡。
問到這裏,林重印象里對這位二代福王只有兩個字的總結,酒色,其他概不理會。
最後,林重來見福王朱由菘,當把鋼刀架到這位胖乎乎的王爺脖子上,朱由菘當即就尿了,顫微微哀求道,“大……爺,別……殺……”嘴唇哆嗦個不停。
見他這麼沒用,林重知道他不敢隱瞞什麼,便一件件事確認,本來林重是想問他母親鄒氏和舅舅鄒存義、以及一些至親師友的情況,但兩個長隨知道的東西,這位福王反倒要想好長時間,還得林重提醒才能想起。
林重問了半個時辰,起身離開,大致情況他已經掌握了,與大哥碰頭后,林水根聽了介紹,然後斷然道,“明天我就派人去殺了那些認識他的人!”
“不行,”林重搖搖頭,擺弄着福王的印鑒和崇禎賞賜的玉帶,道,“大哥,我起初也是這麼想的,但細一琢磨,還是一切照舊的好,如果福王登基之前,親戚朋友都死光了,那反倒惹人懷疑。”
嗯,是這個道理,林水根點點頭。
……通往皇帝寶座的路,向來都是用鮮血鋪就的,五天後,換了裝束的林火根帶着李操和趙虎子離開都梁寨時候,潞王和家人、一眾護衛、親隨,以及福王的兩名親隨,都變成了屍體,被埋在了都梁山的山腰下。
只有福王留了下來,被關進山寨的囚牢裏嚴加看守,按照林水根的主意,乾脆都砍了,但林重擔心以後有用到他的地方,他的母親還活着,即便任何別人認不出真假福王,但母親還能認錯兒子?
如果沒有林重穿越而來,都梁山眾匪已經被淮安府駐金湖縣的守備營殲滅了,即便有漏網之魚,也根本不敢打劫兩位藩王的車隊。
歷史就這樣改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