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金童玉女
不知不覺天色都有些暗了，救援還是沒能到來。
六位重傷員已經有兩位悄然斷了氣。
昨天還在一起訓練，一起吃飯，可今兒卻已經天人永隔，好幾個隊員泣不成聲。
哪怕項羽早已見慣了生死，還是忍不住暗暗嘆息一聲，也只能是回頭多分些撫恤金給他們家人。
小老虎睡醒了，對着項羽細弱叫喚着，顯然是肚子餓了。
項羽餵了小老虎幾口水，忍忍吧。
小老虎有些沒精打采，還是繼續睡吧。
天色越來越暗，項羽吩咐下去，隊員們立即架起大火堆，作為指明燈。
山林遠處隱隱約約閃爍着火光，也就是項羽的目力才能第一時間發現。
項羽當即派遣一小隊過去接應。
隊員們都不由歡欣鼓舞，挑目遠望，很快就看到一條火龍越來越近。
項羽不禁訝異，看火龍的長度，至少來了上百人啊。
沒要多久，二小隊領着五位大夫先行抵達，其中一位大夫已然白髮蒼蒼，是隊員們輪流背着，汗流浹背硬帶過來的。
項羽驚異地看到兩個不到十歲的小童竟然也混在先遣隊伍里，這是鬧哪樣？
倆小娃一男一女，男娃一表人才，穿着普通農戶家庭絕對穿不起的錦衣，腰間懸挂着一把長匕首充當佩劍；女娃穿着普通，但乾淨整潔，個頭比男娃稍高一些，扎着羊角小辮，精緻的鵝蛋臉還帶着些許嬰兒肥，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彷彿能說話一般。
倆小站在一起，完美詮釋什麼叫做金童玉女。
幾個大夫看到堆成小山的猛虎屍體不由駭然失色，乖乖，打虎隊竟然剿滅了這麼多猛虎，實在匪夷所思！
倆小娃瞪圓了眼珠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虎山。
項羽提醒道：“諸位，救人要緊。”
大夫們回過神，立即開始救治傷員。
四位進氣多出氣少的重傷員讓幾位大夫面色發僵，只能求助地看向那位白髮蒼蒼的老大夫。
老大夫在兩位小童的攙扶下快步走上前，逐一摸過四位重傷員的脈，沉聲道：“都還有救，保命丸。”
女童立即從男童背着的包裹里摸出一個精緻瓷瓶，小心翼翼倒出四顆紫色藥丸，一人嘴裏塞一個，脆聲叮囑：“含在舌根下面，口水泡化了，慢慢小口吞咽。”
老大夫從袖兜里取出一包銀針，先施針止血，然後開始急救。
倆小童配合默契，先掌了兩盞油燈幫助老大夫照明，然後用隨身攜帶水壺裏的溫開水幫助重傷員清洗傷口。
其他大夫雖然很想在一旁觀看學習，但其他傷員也眼巴巴等着，只能先救死扶傷。
五位里長年紀有些大了，不過驚聞天大喜訊，還是氣喘吁吁特意親自率隊趕了過來。
而村民們則是附近幾個村子的，單獨進山肯定不敢，但人多力量大，加上虎群屍體得儘快處理，過來幫忙怎麼也能混到一兩根虎骨，何樂而不為呢。
五位里長無比熱切地圍住項羽，真正的大英雄啊。
原本保守估算，打虎隊折損一大半，勉強將虎群驅逐進深山，遠離村落。沒曾想項羽這一出馬，直接率隊全殲虎群，而且傷亡率還那麼低，簡直就是奇迹。
項羽卻不大滿意，要是多訓練幾天，或許一個隊員都不用死，但還是陣亡三人，重傷六人。其中倆重傷員已經斷氣，另外四人估計也夠嗆。
村民們在幾名屠夫的指揮下開始處理虎屍，乖乖，這麼大的猛虎，七八個漢子一起用力才能勉強抬起一隻，無法想像打虎隊的好漢們是怎麼殲滅這麼多隻猛虎的。
先行分類，立馬就看出差別來了。
少部分猛虎是被亂箭射死，又或者被鋼叉捅了好多下。
而大多數猛虎則是一擊斃命，要麼被鐵箭射穿了腦袋或者要害，要麼被一刀兩斷。
先前聽聞項羽一拳打死老虎王，大傢伙都覺得太過誇大其詞，可眼下親眼所見，不信都不行了。
就連那麼威猛強悍的新晉虎王也被項羽斬殺，而項羽幾乎是毫髮無損，就皮甲上染了不少虎血。
偶滴個乖乖，這還是人么？傳說中的重瞳者果真不是蓋的。
項羽注意力則集中在重傷員那邊。
時間拖延了這麼久，項羽本以為剩餘四位重傷員多半是沒救了，沒曾想這位老大夫醫術着實高超，愣是妙手回春，一個接一個將其從鬼門關硬拽了回來。
其中一位重傷員看着沒有嚴重的外傷，但肚子鼓脹，老大夫直接插了一根小竹管，放出小半盆淤血，然後用小刀劃開肚皮，用手在腹腔里一通摸索，找到出血點一一縫合，然後又將刀口縫合。
乖乖，還能這樣治療內出血的么？項羽頓感大開眼界。
半個時辰后，四位重傷員全部救治完畢，老大夫重重喘口氣，眨了眨乾澀的眼睛，嘆息道：“老啰，眼睛實在跟不上了。”
女童很體貼地給老大夫倒了一杯溫水。
男童給老大夫捶背揉肩。
項羽上前抱拳打招呼：“老人家怎麼稱呼？”
老大夫樂呵呵一笑，說道：“老夫方當歸，這位壯士就是項英雄吧。”
“不敢當。”項羽很謙虛。
“呀！重瞳哎！”女童這個時候突然驚呼出聲，水汪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項羽。
“么妹。”方老大夫責備地瞪了女童一眼。
女童吐了吐小舌頭，低垂下頭。
項羽不以為意地笑笑，問道：“這倆小娃是方老您的弟子？”
方老大夫指着女童說道：“這是錢么妹，算是我半個弟子。”然後又指着男童說道：“這是古志，么妹的師弟。”
嗯？項羽聽得有些迷糊。
男童古志解釋道：“我和么妹師從庄先生，雖然么妹大我三個月，不過她在我之前正式拜師，所以她成了師姐。么妹對醫術很感興趣，方老一身好醫術也想要找個傳人，倆人就成了半個師徒。”
項羽恍然地點下頭，問古志：“我看你對醫術也蠻精通的。”
古志淺淺一笑，說道：“庄先生有教導我們粗淺醫理，加上平日裏耳渲目染多了，多多少少懂一些。”
“方老，請您過來看一看。”這時候一個大夫匆匆跑了過來，卻是一個中傷員傷了內臟，貌似有內出血的跡象，但是幾個大夫都摸不準。
方老摸了摸脈，點頭道：“脾臟是有輕微出血，不過不嚴重，我先針灸止血，再服一顆止血丹，等回到村子再配兩副葯，休養一段時間就應該能夠痊癒了。”
幾位大夫點頭讚嘆不已，還得是方老啊。
方老又去檢查一下其他傷員，查缺補漏，確保傷勢得到有效的控制和治療。
難得有這麼多的外傷患者，錢么妹穿針引線縫合傷口，小手翻飛，像模像樣。
古志在一旁幫忙打下手。
方老在一旁看着，樂呵呵扶着花白的鬍鬚，顯然非常滿意。
項羽也是暗暗點頭，倆小娃這麼小的年紀，面對這般血肉模糊的場景都是面不改色，金鱗絕非池中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