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黑暗屠夫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
麗貝卡站在鐵欄門后，看着從外面走進來的兩人，腳步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走進來的這兩人是年齡差不多都在三十歲左右的男子。
從衣着上看不出什麼特色，有着西林本土底層人鐘意的艷麗款式，但五官深而粗糙，頭髮微卷，皮膚比南莫人稍微白一些，更偏向於一種黃色，是很典型的莫洛爾人的特徵。
見到這兩人，特別是其中一個看着體型乾瘦的莫洛爾人，一雙眼珠子幾乎嵌在她身上，麗貝卡就全身一陣不適。
“真是讓人心動不已。”
那體型乾瘦的莫洛爾人有着很重的眼袋，眼窩深陷的三角眼宛如毒蛇似的，盯着牢房內的麗貝卡，情不自禁地舔舐了一下嘴唇，“這樣的貨色，若是在紅番鎮，恐怕都是頭牌。”
鐺鐺——
旁邊的另外一個身材壯碩沉穩一些的莫洛爾人，則掏出鑰匙，打開了對面亞爾曼的那個牢房的柵欄門。
在看到裏面的亞爾曼見到兩人後，縮到角落，這個莫洛爾人又掏出腰上掛着的一條橡皮棍，對着鐵門敲了敲，語氣冷冰冷地喊道，“出來！”
亞爾曼被對方的神態和動作給嚇得縮了縮脖子，卻也不敢有絲毫耽擱，低着頭就從牢房裏鑽了出來。
“該你了，美麗的小姐……”
那體型乾瘦的莫洛爾人，見同伴將亞爾曼從隔壁的牢房裏趕出，笑眯眯地打開了牢房，看着裏面的麗貝卡。
“你們……”
麗貝卡只覺對方的眼神看得她全身汗毛都豎起，但在亞爾曼走出牢房后，她也沒有反抗，撥弄了一下長發，跟着走出了牢房。
“走吧。”
出了牢房狹窄的單間，走出來后麗貝卡才發現周圍一排排宛如牢房一樣的房間裏，還關了不少男男女女。
有些人看到他們后，突然撲到金屬柵欄門前，苦苦哀求，有些則彷彿不知道受到什麼驚嚇，一個個縮着腦袋脖子，蜷縮在最角落處。
還有不少彷彿行屍走肉一樣，雙目茫然無神，或是坐着面壁，或是呆愣愣站在那裏。
但更多的人，身上穿着各種各樣的衣物，躺在牢房的地上，似乎昏睡了過去，沒有一點兒的動靜。
“嘶——”
麗貝卡看着兩側的牢房，一會被嚇得縮一下身，一會又吸一口冷氣。
她在被人押進來的時候，被迷藥迷暈，幾乎沒什麼意識，不知所在環境，這時候清醒過來再細細看過去，越發覺得周圍很是恐怖。
但真正讓她覺得恐怖的，還不是牢房這一段，而是隨着一扇厚重金屬大門打開后，引入他們眼帘的場景。
濃郁的血腥氣味縈繞在空氣中，
一面面垂落下來的半透明塑料膜，將大概數百平的空間，隔成了一個又一個似乎只能放下一張床的小小“房間”。
“手術間”的半透明塑料膜上，或是染着殷紅的血水，或是凝結着紫黑色的大片黑色血跡，地面上星星點點的有出現不少暗紅色的泥頭混合物。
咯咯咯——
走在前面的少年亞爾曼，看着周圍那彷彿屠宰場一樣的場景，牙齒已下意識的打起顫來。
從那些半透明塑料膜隔成的“小房間”的種種痕迹，他已猜到了這地方是哪裏。
走在後面的麗貝卡眼神略有幾分茫然，但強烈的血腥氣伴隨着某種腐敗臭味的湧入，還是讓她越發感到了不適。
嚓嚓嚓嚓——
突然，
前方一陣激烈的彷彿切割聲音響起。
“不要，不要殺我！”
走在前面的亞爾曼，似乎看到了什麼無比恐怖的東西，雙腳一軟，整個人跪在了地上。
麗貝卡抬頭朝着切割聲傳來的方向望去，頓時看到了讓她幾乎直面靈魂衝擊的一幕。
透過半透明的塑料薄膜，她看到了兩個穿着藍色手術服的人影正拿着各種器具，將一個人的身體的胸腹剖開。
那強烈的視覺衝擊之下，幾乎立刻讓她頭髮都像要豎起一樣，張嘴就要發出尖叫聲。
突然，一張有着某種味道的手帕，從後面捂上了她的口鼻。
某種混合的化學物的氣味，直衝如麗貝卡的鼻腔內，下一刻她就覺得意識開始漸漸迷離，身體軟了下去。
砰砰——
而也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響起。
麗貝卡幾跌倒在地的雙眼視線中，看到了遠處滔天的火光里，一個黑色的人影從火焰中走出。
那個一路以某種不良眼神打量着他的莫洛爾人，似乎從腰間拔出了手槍，衝著那那黑色人影就要射擊。
只是，還不等他開槍，那從火海里走出的黑色人影，突然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刀，一下跨過十多米的距離，將持槍的莫洛爾人直接砍翻在地。
接着，那個黑色人影走了過來。
麗貝卡努力睜大眼睛，似乎想要看清對方的容貌。
可不知是中了迷藥的緣故，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在身旁那個少年亞爾曼驚呼的聲音以及其他各種喧囂的聲響里，她看到的依舊是黑色的人影。
然後……
她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
砰砰——
兩發爆彈槍的子彈射擊在了地下二層的大門上。
子彈內裝載的八硝基立方烷被引燃爆炸，將一整扇鐵門轟碎，爆炸的火焰和高溫，瞬間將鐵門周圍的木頭物件和一些懸挂的塑料紡織製品引燃。
噼啪作響的火光里，洛克隨手將爆彈槍收起，抽出了一把已微微卷刃的長刀。
這種長刀名為薩羅軍刀，是幾個世紀前薩羅帝國胸甲騎兵團和龍騎兵團的制式佩刀，同時，也是海軍中接舷搏鬥的武器。
在曾經的薩羅帝國可謂風靡一時。
熱武器普及后，這種軍刀幾乎已停產，只有少量作為儀仗武器存留下來。
整把刀刀身長85厘米，刀柄上採用護盤，是一種直刀身單刃（刀尖為雙面刃）的劈刺冷兵器。
這把薩羅軍刀是洛克之前在一個隆科的安保人員那裏拿來的，不算什麼特別好的材料鍛造，但總體還算堅韌。
從突入伊萊哲制衣工廠地下一層開始，洛克一路上採取的進攻方式，就是用這把合金長刀近戰搏擊。
爆彈槍的威力很可觀，但目前子彈里配備的爆炸物八硝基立方烷，還沒有被洛克進一步優化，其更類似於小型榴彈反射器，或者手雷RPG之類的武器。
換做其他地方，洛克手持爆彈槍，一路橫推過去也無不可。
宰殺這些渣滓，洛克內心沒有半點負罪感。
但在這個隆科公司最重要的地底“手術間”，洛克卻無法那樣毫無顧忌。
僅僅只是在地下一層，洛克就看到隆科公司關押了大量來自於薩羅人和希蘭人，甚至其中還有靠近冰雪荒原的闊莫吉人。
這些都是因為各種原因來到西林的偷渡客和難民，只是還未能開始他們在西林的生活，人就已被隆科的人通過各種手段截胡，被他們關押了起來。
有着大量無辜者和受害者的存在，洛克自然對於爆彈槍的使用較為謹慎起來。
至於普通的槍械，在這樣的環境裏，對於洛克來說，使用刀或者使用槍，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劇烈的爆炸聲里，洛克跨過火海，看着彷彿屠宰場一樣的地下二層，神色依舊平靜，可內心的怒火漸漸升騰。
以他的眼力，一眼望過去，只從各種痕迹就能夠看出，這地下二層的“手術間”存在了起碼有好幾年的時間。
可以想像，不論是地下一層還是地下二層，都曾經有大量的人，在這裏失去了身體的重要器官，甚至直接殞命。
更不必說，隆科通過手段，引誘了大量主動前來賣血、賣器官的普通人。
這樣的公司……
洛克雙眼彷彿有火焰燃燒。
“有闖入者！”
“攔住他！”
劇烈的爆炸之後，有一聲聲驚呼響起。
洛克一眼掃過，頓時見到了兩個負責隆科安保工作的莫洛爾人，正押送着一男一女。
在看到洛克炸開鐵門，從火焰中出現后，兩個莫洛爾人幾乎立刻就從腰間拔出手槍。
可洛克的動作何其之快。
一路朝着兩人奔襲而來，子彈幾乎都是貼着他的身體飛離。
刺啦——
一聲金屬刀刃劃破皮肉的聲音響起。
那名押送着一個靚麗女子的乾瘦安保直接被洛克砍翻在地，洛克跟着身形一轉，避開了另外一個身材壯碩些的安保的手槍射擊，手裏的軍刀一甩，直接洞穿了對方的咽喉。
砰——
洛克上前拔出了刀刃又卷了幾個口子的薩羅軍刀，隨手一腳將那安保踢翻在地。
“黑……黑暗屠夫，你是黑暗屠夫……”
這時，跪伏在地上那個臉色煞白，彷彿被嚇壞的少年，突然看着出現的洛克，顫抖着嘴唇說道。
“嗯？”
洛克輕輕一甩軍刀上的血跡，低頭看了一眼說話的少年，似乎有些奇怪他說的那幾個字眼。
“我……我昨……昨天聽……賣消息的老鼠說……”
少年微微有些緊張，但還是鼓起勇氣朝洛克說道，“地下……地下世界出現了一個屠夫，將黑鳶幫除名，另……另外還有好多人。”
“消息傳開了么？這是給我取外號？”
洛克有些瞭然。
他近期的一系列行動，一直沒有做什麼遮掩。
哪怕大多數人還不知道他的長相，但黑衣黑帽這個醒目的特徵，應該已經被很多人流傳。
只是，來不及洛克多問，前面的一個塑料膜遮擋的手術間裏，兩個穿着藍色手術服的人影從裏面沖了出來，朝着後方的另外一個夢跑去。
這兩人臉上戴着口罩，帽子遮擋住髮型，只留出兩隻眼睛在外面。
在爆炸發生后，兩人其實就有了動作，只不過洛克的動作着實太快，眨眼已出現在他們身後。
“又是兩個‘醫生’么？”
洛克看到這兩人逃跑的背影，絲毫沒有放過兩人的打算，后發先至，從後面一躍而起，跨過了十多米的距離，趕上了兩人。
砰砰兩聲，這兩個“醫生”直接被洛克踢翻在地。
“別……別殺我們……”
“我們也是被逼的。”
這兩名“醫生”從地上翻滾着爬起，見到洛克的第一反應，就是跪下求饒。
“是嘛？”
洛克神情淡漠地掃了一眼兩人，手裏的薩羅軍刀一掃，這兩名“醫生”身上和手腳的衣物頓時被切開。
臉上的口罩和身上的衣物，一一碎裂，但軍刀刀尖不傷皮肉絲毫，極為精準。
失去了衣物口罩的遮掩，兩人露出了真實的面目。
差不多都是年齡在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身體都微微有些發福，皮膚白凈。
更為關鍵的是……
他們的身上、手腕腳腕，見不到任何傷痕。
“等等，我們不……”
這兩名中年男子中的一個圓臉的，似乎在這一刻察覺到了什麼，伸手朝洛克哀求道。
但洛克已轉過身，望向了那個被塑料膜遮擋的“臨時手術間”內，在裏面一具胸腹被切開的肉體，血淋淋的出現在那裏。
洛克反手一刀，冷光閃過，刀尖劃破了兩人的咽喉。
這兩人在隆科，與洛克之前救下的凡勃侖是一樣的角色。
洛克知道若是聽他們開口，必然會有各種各樣的理由。
只是洛克沒有聽下去的興趣。
不論這些理由如何天花亂墜，但比起洛克在見到凡勃侖是，對方那宛如行屍走肉一樣的狀態，手腳脖子身上捆着鐵鏈，身上皮肉骨骼里有着長久折磨的紀念舊傷。
一切就足以說明問題。
或許，他們曾經有過抗爭，有過無可奈何，有過逼不得已。
但他們的身體狀態，卻騙不了人。
“有入侵者！”
“殺了他！”
“決不能讓他跑了！”
……
地下二層，燃燒的火光周圍，雜亂的腳步聲和歇斯底里的呼喊聲不斷響起。
隆科駐守的人員從另外一處大門不斷湧入。
很顯然，洛克的闖入到了這個時候，徹底驚動了這座地下基地。
“嗨！回神了！”
洛克轉過身，走到了一旁依舊茫然站在原地的亞爾曼面前。
“啊？！”亞爾曼彷彿受到驚嚇的兔子似的，身體縮了一下，這才望着洛克，滿是驚懼道，“先……先生，你……”
“幫我一個忙怎麼樣？”
洛克沒有等對方的話說完，直接指了指方向，“從這裏到地下一層，我已清理乾淨了一遍，你幫我將裏面關着的人帶出去怎麼樣？”
“啊？！這個……”
亞爾曼臉上滿是驚愕，可當看到洛克望向他的眼神時，他不知怎地，一下子有了某種勇氣，挺直了胸膛喊道，“是，先生。”
“去吧。”
洛克輕輕一甩手裏的薩羅軍刀，砰的一聲槍響過後，跟着是一聲金屬的清鳴。
一枚鈍頭的子彈落在地上，洛克手裏的薩羅軍刀再次缺了一個小拇指大的豁口。
洛克將手裏的刀朝前方湧入的人群一扔，人已跟着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