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自從和周歡重新取得聯繫之後，周康就時不時地想起兩人之前熱戀時的情景，甚至多次在睡夢中遇見了周歡。但周康也清醒地意識到，曾經的歲月一去不復返，留下的只有懷念。那次遇到張小濤的不軌行為之後，周康對周歡的態度已經從怨恨變為同情，甚至有了一種想要保護她的衝動。不過周康也知道，自己現在結婚了，妻子王梅花與自己也是患難之交，兩人走到一起不容易，而且，王梅花現在已經懷孕了。隨後的幾個月裏，周康定期陪着王梅花去醫院做產檢，回到家后也是悉心照料，他將做飯、洗衣、打掃衛生等所有的家務全部包攬起來，再後來，周康就把王梅花的媽媽從咸陽老家接來照顧王梅花的飲食起居。

就在一次陪王梅花做產檢的時候，周康在醫院的走廊里意外地碰見了周歡的母親。經過打聽周康才知道周歡被張小濤打傷住院的事。後來周康去醫院看過周歡一次，看到她身體骨折處固定的鋼板，臉上纏着的紗布，以及沒有血色的嘴唇和失落的眼神，周康悲從心來，忍不住留下了眼淚，他希望周歡儘快地好起來，儘早恢復到正常的生活當中。再後來，周康聽說周歡和張小濤離婚了，這是他意料之中的，遭遇了這麼大的傷害再不離婚，下次恐怕連命都沒了。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整，離婚後的周歡一個人租房子住，由於臉上留有傷疤，她面試了好幾份工作都沒能被錄用，後來在周康的推薦下，去了周康一個朋友的公司做後勤工作。離婚後的周歡很感念周康對自己的幫助和照顧，發了第一個月的工資后，她請周康吃了一次飯。

離婚時張小濤家給的那筆錢周歡只給自己留了些生活費，剩下的全都給了自己的父母，這些錢一來可以讓父親儘快擺脫對拐杖的依賴，恢復正常人的生活，二來也能為自己的弟弟娶媳婦用，買房、彩禮、酒席等算下來得花不少錢。“我是把我自己的青春變賣了，來回報父母的養育之恩，當初結婚時是，現在離婚時依然是！”說道動情處，周歡的眼角泛起了淚光。“那你後悔嗎？”周康遞給周歡一張紙巾。“後悔，但也不後悔，因為我別無選擇！”離婚後的周歡讓周康覺察到她比之前有了些許變化，但至於哪裏變了，周康卻說不出來。“咱們晚上喝點酒吧，一醉解千愁！”說著，周歡喊服務員拿來了幾瓶啤酒。周康本來要勸周歡別喝酒，但看到她執意要喝，也只好作罷。

時間很快就到了凌晨12點半，飯桌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倒了好幾個空啤酒瓶。兩個人都已經喝的醉意熏熏。這時，周康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妻子王梅花打來的。“這麼晚了還不回來，死哪裏去了？”電話剛一接通，那頭的王梅花就大聲叫起來。周康被電話里的叫聲嚇了一跳，他愣了一下緊忙說道，“我在和客戶吃飯，還沒結束呢……你…你趕緊睡吧，馬上就要生了，注意休息。”“你還知道你媳婦快要生了，大晚上的不回家，給你發信息也不回？”“哦，剛才忙着吃飯說話沒看手機，你先睡吧，我忙完了就回去，啊，乖！”掛完電話，周康長舒了一口氣，他打開微信，王梅花從晚上10點多就一直發來信息，到現在已經有十幾條了。周康意識到了妻子對自己態度的變化。以前王梅花對自己說話也不是現在這種語氣，自從懷孕之後，說話的嗓門就提高了不少，尤其是在休產假之後，大部分在家的日子都很無聊，越發讓她愛發脾氣。自己有幾次和同事聚餐回家晚了，就被她像審犯人一樣審問，

非要說他在外面跟別的女人鬼混，弄得自己哭笑不得。

此時餐館也快打烊了，店裏只剩下自己這一桌和角落處的另一桌客人，幸虧人少，要不然剛才被老婆訓斥的醜態會讓周康無地自容。他看了看醉醺醺的周歡，“走吧，該回家了！”然後喊服務員買單。這時周歡突然仰起頭來，“今天高興，再喝點！”說著拿起啤酒瓶就要給周康的杯子裏倒酒。周康連忙擋住她的酒瓶，“別喝了，時候不早了，趕緊回家吧！”結完賬之後，周康扶起周歡走出了餐館。“你沒事吧，還記得住在哪裏不？”“記得，但是我想讓你送我回家！”在酒精的作用下，周歡的臉龐紅潤而富有光澤，在微風的吹拂下，飄逸的長發遮住了她的半邊臉，呈現出一種無法形容的朦朧美。看着此時的周歡，周康的內心升騰起一絲憐惜，儘管剛才王梅花抱怨自己的聲音依舊在耳邊迴響，但他還是想送周歡回家，這既是出於對周歡個人安全的考慮，也是對王梅花責罵語氣的一種回擊。

兩人打了一輛車很快來到周歡的住處。這是一個40平米左右的單身公寓，一進門右手邊是衛生間，再裏面是一個開間，靠窗戶邊的牆角擺放着一張床，米黃色的床單上是一床疊的很整齊的被子，被子上放着一個枕頭，被套和枕套同樣是米黃色，和床單一起算是三件套。白色的床頭櫃旁邊有一張簡易的小書桌，上面擺放了一排書和一盞紅色的小枱燈。一把靠背椅放在書桌下方的空間裏，椅背緊挨着書桌的邊緣。書桌和衛生間之間的地方是一個大理石面的檯子，上面是灶頭、抽油煙機和一些碗筷，算是一個開放式的小型廚房了。整個屋子的空間很小，卻被周歡收拾的整潔而又溫馨，儘管喝多了酒，但周康依然能在屋子裏聞到一種淡淡的香味。

回到家之後，周歡去衛生間洗漱了一下，頭腦比剛才清醒了許多。她給周康倒了一杯水之後，突然拍了一下腦門，“你看你看，說好是我請你吃飯呢，結果剛才讓你結賬了，真是的！”說著周歡拿起手機就要給周康賺錢，“剛才是多錢？”周康連忙擺手，“不用了，我請你也一樣。”“那咋能一樣呢，你幫了我這麼多，是我該感謝你才對，快說，多錢？”“不用了，真不用了！咱們倆之間，不必這麼客氣！”“你啥意思，不讓我請你吃飯，難不成還讓我以身相許啊？”周歡笑着說道。周康知道周歡是在說笑，但此時有一絲邪惡的念頭從周康的腦海中劃過。“你要真以身相許，我也無福消受啊！”說著，周康起身拿自己的外套，“我得趕緊回家了，省的又被冤枉在外面鬼混”就在周康走到門口準備開門的時候，周歡突然沖了過來，雙手從後面緊緊抱住了他的腰，“你別走，我想讓你…陪我，我一個人……害怕！”

周康轉過身，把周歡的雙手從自己的腰間取下來，“這麼晚了不合適，你早點休息吧！”周歡突然眼角濕潤，隨着鼻尖的顫動，兩滴眼淚同時湧出眼眶，順着臉龐滑落下來。“別人嫌棄我，你也嫌棄我！”“我怎麼會嫌棄你呢？凈亂說！”周康邊說邊幫周歡擦掉眼淚。“那你不許走，留下來陪我！”“可是我得回去，她已經懷疑我了，再不回去可就真說不清了。”“晚回去又不是不回去，都這個點兒了，她肯定已經睡了，晚回去一會兒沒事！”說著，周歡把周康從門口拉到房子中間，取下他挎在胳膊上的外套，再次用雙臂抱住他，然後抬起頭深情地注視着他的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麼。此時，周康本能地抬起左臂抱住周歡的腰，然後抬起右臂用力地將周歡的頭攬進自己的懷裏。周歡的臉緊貼着周康的胸膛，她明顯能感覺到他越來越快的心跳和越來越急促的呼吸。隨後，周康用雙手托起周歡的臉，他特意將擋在她左臉的長發撥開，露出那道讓她自卑的傷疤。在周康看來，這道傷疤不是醜陋的標誌，而是一種殘缺的美。他在她的臉上狂吻了起來，從嘴唇到額頭，從左臉到右臉，從鼻尖到下巴，最後又回到嘴唇。緊接着，周康抱起周歡將她平放在幾步外的床上，他要對她開展更進一步的攻勢。而此時的周歡，眼裏充滿了驚奇與期待……

荷爾蒙、酒精、深夜、孤男寡女，以及長久以來的思念和壓抑，種種因素促成了今晚的男歡女愛。周康意識到，今晚的感覺就像多年前兩人在漢中的那次一樣，有種初嘗禁果的新鮮和刺激。這是一個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而又值得反覆回味和無限懷念的夜晚。美好的時刻總是短暫的，已經發起過多輪衝鋒的周康依然意猶未盡，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要離開了，要趕在天亮以前回到自己的家中。他起床穿戴好一切，臨走時特意撫摸了一下周歡的額頭，然後低下頭在她的嘴唇上留下今晚最後一個吻后，就轉身離開了。周歡目睹着他起床，穿衣，撫摸自己，親吻自己，然後看着他從門口消失。隨着一聲鎖門的聲響，屋子裏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寂靜當中。只有散落在床上的衣褲和滾落到地上的幾個不規則的紙團，證明着這個房間裏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戰鬥，槍炮齊鳴，硝煙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