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困局猶在

四方魔域沉寂多年，天庭早已久無戰事，天兵天將軍備鬆弛，就連點查應卯都懶得應付，常有賄賂主官偷溜下界作威作福者，唐僧師徒四人一路遇到的也只是十之一二，更何況他們大多也不敢在下界耽擱太久，故而下界雖常有神異之事發生，但往往有頭無尾，糾察靈官不勝其煩，漸漸的就放之任之，只要別惹不該惹的，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

既然無仗可打，自然為兵作將也就沒有立下戰功的機會，好不容易碰上一次大鬧天宮，還是個硬茬子，如意金箍棒下，不知重新輪迴了多少可憐小神，這就更冷了一眾想靠戰功升官發財的普通兵將。

在這種背景下，有點權利的開始想法子剋扣軍餉，沒啥權力的設法下界偷撈。天庭直屬的軍餉在每一次暗地裏的較量之後，如何分配就會達成一次新的動態平衡。四方邊域的供給自然也逃不過這種暗自剋扣逐級分配的命運。

相較於其他三處邊軍，天河水軍面對的是地盤最為遼闊的北域，這裏氣候苦寒，每日靈氣的耗損要遠遠高於其他地區，自然定居的土著居民密度連天界中土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地廣人稀的程度就像西方教僧徒頭上的虱子一樣。

隨着北域魔族的偃旗息鼓，天河水軍屢被裁撤，從最初的二十萬餘到現在僅夠把守必要關口的數量，更別提天庭軍餉縮減的速度更是遠超兵員的裁撤步驟。

無奈之下，為了增加居民開墾荒地，實現兵餉自給自足，北域開始接受天庭發配的各種天條重犯，更是想方設法鼓勵中土的神丁神婆前來。就這樣，官方發配的和私底下逃跑的眾多狠人，開始在這苦寒之地生根發芽，只不過這根芽里有了些魔族的作派。

北域山多水多森林多，狠人也多，自然水匪山匪也多。有匪就得剿，剿就得有兵有餉，可實際卻是兵民都極度缺乏，餉就成了無源之水，這就是北斗九星面臨的“大好”局面。

這會兒，趁着天蓬主帥還沒到，左輔右弼兩人又把天庭和北域的近況討論了一番，最後集中在了千里老祖派神目前往八景宮問取天機一事，覺得有必要好好參詳參詳。

“尚虞殿千機閣向來是玉帝的心腹所在，千里老祖如此不加掩飾，想必是得了玉帝的准許。只是他沒有親自前往，而是派了一直深居淺出的神目先去請示，這也太不尋常了。”

“天界承平已久，時至今日，雖說表面上興旺不已，萬方來朝，實則已是暗流涌動。千里老祖身處天庭機樞，所知更是遠非我等可比，自今日起，天庭那邊的探子需要重點在這爺倆身上加派一些人手了。”

“左哥放心，收到消息的同時已經交代過了。這個事我先說說，千里老祖自己不去，應該是深知，道祖不會接見的，派神目先去請示，一則看是尊重，二則關竅應該是在神目身上。神目久居千里桃花山，從不在天庭走動，不過我相信千里老祖定然用了他們族內的秘法，會日日傳遞天界的必要信息給他，同時也會對他進行訓誨和考校，所以說，這神目看似遠離朝堂，其實應該已經是個蠻厲害的角色了。放出一個讓大家都輕視實則厲害的角色出來，要說千里老祖沒有什麼圖謀，任誰都不會信的。”

“恐怕不只是我們會這麼看神目，天庭的老狐狸一抓一大把。不過那日正巧梭哼也在，玄都問的東西，神目並沒有當場答出來，不只是在藏拙還是確實不知。”

“梭哼居然有了這樣的機緣，難怪老左你當年在哥倆里選了他啊。

話說回來，別說神目，我看那倆問題也有點蒙，玄都這是玩什麼套路？”

“你這一張嘴我就知道，探子送來的佛經就沒好好看吧？這應是玄都在試探神目對西方教的態度，如果神目偏向西方教，必然會仔細鑽研，對這倆問題自然可以輕鬆答出。”

“那勞什子佛經嘰嘰咕咕，看得我頭昏腦脹，味同嚼蠟。哪有咱們道宗的經義恢宏博大，百讀不厭啊。”

“你呀！不讀就不讀吧，也不用這麼貶低它。佛祖也是聖人，所傳必有其獨到之處，咱們是北域謀主，通曉各派經義要點是常規功課，你莫不是想被老大收拾一頓才舒服？”

“又拿老大壓我？行了行了，我聽你的，回去揪掉頭髮讀，這樣肯定可以快些。哈哈哈～～”

“還有一點，神目接了千里一族的道經寶香秘制之責，原來的老總管卻不知被派去何處了？有沒有嗅到一點味道了？”

“不愧是千機閣的老祖宗啊！一顆小棋子就盤活了兩座大神，這不等於明着告訴大家，接下來的亂局讓他們年輕人玩去，老頭子他們不參與嗎？這樣不管以後結局如何，老祖們都可以出來收拾。而且，千里一族這麼個示範，其他大佬們估計也都會有樣學樣了。果然是一隻老狐狸！”

“可不能這麼說千里老祖哈！人家也是專門向北域示好呢，這次的氣運漩渦出現在咱們這裏，好死不死還是在帥府周圍，他先勸着玉帝問過道祖之後再處置，不是給我們時間早作準備嗎？”

“罪過罪過！幸好咱們開着神隱法陣，這要是被千里老祖看到我說他老狐狸，恐怕以後我就沒啥私隱了。不過說來奇怪，這次的氣運漩渦怎麼會出在咱們這裏呢？要是有人栽贓，也得等老大在帥府獃著的時候啊。不會是天庭開始懷疑我倆根本就沒死，乾脆再陷害弄走一個確定的，就在玉帝面前滅掉了他們才甘心嗎？”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性，紫微大帝一直閉關不出，玉帝還要忌憚，這心思一開始就定不會停止，看他現在刻意結交佛祖這個大外援，一大部分原因恐怕就是暗迫道祖不要管這個事，所以，這次我們真的有點麻煩了。”

“玉帝老兒果然陰險毒辣，不惜動我中土根基，也要牽制道祖，可就算真讓他得逞了，以後他在兩教聖人面前又該如何平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