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獵虎
四極歷102年,南林深處,古木參天,百草重生。一隻斑斕大虎目光渙散,似有氣無力,又似神情煩躁,鵝行鴨步,緩慢地走在樹木之間。大虎額頭的王字斑紋之上,有一蛇形疤紋,閃着暗紅詭異光芒,正是這疤紋令這百獸之王失去了往日嘯聚山林的風采。
而更奇特的是,不遠處,一隻公鹿看到這大虎,競呆若木雞,不懂逃跑。這猛虎慢慢靠近了雄鹿,張開血盆大口,一下咬在了雄鹿的脖頸之處,竟開始吮吸起雄鹿的鮮血。須臾間,雄鹿體內鮮血被吸食殆盡,癱倒在地。而這猛虎竟也不再食用這雄鹿屍體,將這雄鹿甩向一旁,徑直往前走去。
三里之外,一高二十餘丈的古樹樹枝之上,蹲坐着一十七八歲少年。少年身形瘦削挺拔,古銅色的臉龐稜角分明,雖芒屩布衣,但仍難掩一身勃勃生氣。少年雙眼目若寒星,隱隱發出黃色光芒。三里之外猛虎走路的怪姿,吸食鹿血卻又不食鹿肉的異舉以及額頭之上那詭異的蛇形疤紋,一樣不落地映入少年的眼中。少年略做沉思,面朝猛虎方向,張開雙臂,從古樹上一躍而下。雙臂發出黃光,形似雙翼,帶着少年滑翔至數十丈遠的另一樹枝之上。幾縱之後,已距猛虎不足百丈。
那猛虎不愧為在這林中縱橫二十餘載的百獸之王,似乎是感受到身後若隱若現的一絲殺氣,猛地回頭,一聲響徹天地的虎嘯,方圓數百丈內,樹葉飛舞,應聲飄散,鳥獸蛇蟲,紛紛四處逃竄。少年被這巨響一震,身形略有不穩,落在就近的樹枝之上。
然而這一聲虎嘯,並未震懾到少年心魂,反倒激起了少年心性。少年嘴角上揚,微笑自語道:“這畜生,心智已然不清,但獸性仍在,有趣!”少年抽出腰間短刀,又是幾縱,飛速向猛虎靠近。那猛虎見那少年不躲不避,朝自己飛速奔來,似要挑戰自己在這山林中的王權,額前蛇形疤紋紅光一閃,老虎一掃之前頹勢,片刻間脫胎換骨,獸性大發,步若流星,朝這少年奔跑而去。
少年見這猛虎漸近,舉起短刀,從樹枝上跳下,猛地向老虎額頭劈去。那猛虎徑直站立起來,前掌撥開短刀,巨口一張,朝少年腰部咬去。少年見一擊不中,腰部一縮,雙腿向猛虎下巴蹬去,順勢后翻,與老虎重新拉開兩丈距離。
那猛虎下巴受擊,也是向後翻了兩滾,重新伏下身軀,蓄勢待發。少年見正面強攻無果,圍着那猛虎繞圈奔跑起來。猛虎起先還能跟上少年速度,隨着少年雙臂的黃光再度亮起,少年竟雙腳離地盤旋飛舞起來,猛虎被繞得暈頭轉向,步伐逐漸不穩,幾下嘗試立起傷人無果后,安耐不住,四腿一蹲蓄力,而後朝少年的方向一個猛撲。少年見猛虎攻了過來,雙臂用力提勁,越過猛虎頭頂,雙腳黃光泛起,宛如彎鉤,往虎背一踩,那老虎的脊椎受創,慘叫一聲,落地后攤在地上,掙扎了幾下,看來是脊椎骨斷裂,再也無法起身。
少年見那猛虎已無法再戰,不由喜上眉梢,自語道:“我已追蹤你半日,你也曾是這林中霸主,萬物皆有靈,你若不傷人,我自然不能取你性命。可惜你已被蠱惑,已失去神志,只剩本能。食不知味,只會吸血,夜不能寐,每日只能不停行走,想必也是痛苦萬分。虎兄,我來幫你解脫了。”說完,少年手持短刀,緩步朝老虎走去。
待少年距老虎一步之遙時,老虎額頭疤痕突然紅光大作,猛地起身,轉身向少年撲來,速度竟然比先前快了許多。
少年驚出一身冷汗,趕緊側身一躍。老虎見一撲不中,虎尾猛的一甩,朝少年攻去。少年躲無可躲,只得雙手護住胸前,硬吃這虎尾一擊。這一輪攻防,少年人未受傷,但身上衣裳已被虎爪抓破,雙臂被老虎尾巴鎮得生疼。
那猛虎雙眼通紅,脊椎骨傷處雖然凹陷,但絲毫不影響其奔跑,一個轉身,姿勢怪異,異常猙獰,又朝少年沖了過來。待到靠近少年時,縱身躍起,張開大口,向少年脖頸處咬了過來。少年也不慌忙,雙眼黃光若現,那老虎的一舉一動,在他眼中似慢了許多。少年身體一縮,從老虎的雙掌與虎口之間堪堪躲過。而後立起短刀,從老虎下巴插入,從虎額疤紋處穿出,鬆開握刀的手,短刀隨老虎飛出數丈。那老虎抽搐幾下,倒在血泊之中,已然了無生機。
少年見猛虎已死,不由長舒一口氣,攤坐在地上。短短數回合搏鬥,看似閑庭信步,實則兇險異常,再加上之前的長途奔襲,已消耗掉少年身上不少鷹靈之力,就算是年少氣盛,也略感疲憊。少年低頭看了看身上被老虎劃破的衣裳,苦笑到:“這回去要被那女人給念叨死。哎,出寨子時她千交代萬交代,被蠱惑的生物,起性后力氣、速度會增加數倍。不從蠱惑處下手擊殺,難以將其終結。還是大意了。”
休息片刻,少年走到老虎跟前一邊處理起老虎屍體,一邊獨自念叨“這虎骨是要孝敬宋老泡酒用的,上次闖禍沒他求情,我要被那女人給念叨死”“這虎皮虎尾,西荒之地的薩滿神婆需要,過幾天拿到市集賣個好價錢”“這幾顆虎牙堅硬如鐵,鋒利異常,可以制器,東澤的商人們應該會要”“哎,衣服破了,回去一定會被那女人給念叨死”……
清風無塵,月色如銀。待少年處理好老虎屍體,把戰利品帶回鷹寨,已是深夜,百獸歸息,萬籟寂靜。鷹寨地處南林一座山坳之內,寨內之人均修習鷹靈之力。千年以來鷹族前輩在此開山立派,無數鷹族能力異士從這裏走出,在四極大陸上建功立業,留下各種傳說。
百年前梁邱羽與邪獸神大戰,鷹寨前賢鷹山嶽為梁邱羽左膀右臂,率鷹寨精銳盡出,為守護四極大陸眾生,奉獻出自己的生命。經此一役,鷹寨實力大損。百年來鷹寨之人在這廣袤南林之間與世無爭,休養生息。此時,寨子兩扇大門高聳緊閉。少年把手中戰利品往地上一放,雙手叉腰,扯開嗓門喊道:“來人開門,你們鷹揚少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