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和王大爺靠着姑娘給的銀錢,在客棧里呆了幾天,這幾天也在古城裏轉了幾圈,但是除了知道古代人講話不用文言文,也使用白話之外,一無所獲。我們也嘗試跟這裏的人聊天,他們除了表達了對我們的好奇,其他話題也都很友好愉快,有一些甚至願意邀請我們去做客,幾天下來,我甚至開始懷疑我最初的懷疑是不是我心思太重導致的。總而言之,撇開這裏的人說他們看不到外面的海洋之外,這個城市的一切都太正常了,正常到好像讓人願意相信這就是存在於另一個平行時空的世界,正常的街市,正常的人際交往,但是我還是有一種強烈的不安,俗話說,太過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我坐在窗邊,看着下面的人流,嘆了口氣,心裏惆悵萬分,現在的情況真是令人費解,回不到現實世界,這個城市也似乎沒有出路,就好像我們被困在了這個城市一樣。我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緩解思考過後的疲勞,轉頭卻看到王大爺在床上睡的四仰八叉,這才注意到他現在鼾聲如雷,對這些事毫無知覺,睡得倒是安穩。我走到他身邊,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他很快臉漲紅的如豬肝,張大嘴巴大聲呼氣,猛的躥了起來,怒道,“哪個不要命的打擾我睡覺,不知道王爺我有很重的起床氣嗎?”
我在他躥起來的一瞬間迅速退到一邊,幽幽的說,“是我打斷你睡覺,你打呼吵到我思考了,不是我說,王爺,你這睡眠質量,沒心沒肺的人都自愧不如。”
他一聽我的聲音,立刻就清醒過來,語帶幽怨的說,“我說霍霍,你沒聽說過,擾人清夢猶如謀財害命嗎?”
我將他臉上的小不滿盡收眼中,重新坐回窗前,緩緩開口,“我說,王大爺,你最近幾天挺能睡啊,來這補覺呢。”
他撓了撓頭,從床上下來靠在我面前的窗框上,嬉笑着說,“我說霍霍,我感覺你咋對我這麼了解呢。嘿嘿,之前在病房的時候,總是痛的睡不着,只能勉強閉眼養養神而已,你應該懂我的感受吧。但是自從來了這個地方,雖然沒呆幾天,神奇的是,身上一點也不痛了,睡覺賊香,就忍不住多睡了幾覺。咳,我都想在這個城市一直獃著了,真他喵渾身舒爽。霍霍,你沒有這種感覺嗎?”
我沒有搭話,垂眸呢喃他剛才的幾句,“不痛了,想留在這裏。。。”我腦中一激靈,眼神銳利的盯着他。心想雖然這個傢伙平時大大咧咧,看起來不太靠譜,但不得不說,很多關鍵時刻他都能說到點子上,有一種大智若愚的感覺。
他被我盯的發毛,語氣弱弱的嘀咕,“我說霍霍,你別這麼看我呀,不至於吧,我也就剛起床的時候發了兩句牢騷嘛,那不是人之常情嘛,你不用這殺人滅口的表情吧。。。。”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這傢伙總是會在我最嚴肅的時候讓我一秒破功,我白了他一眼,自顧自的說,“得了,跟你說正事,我剛才就一直在想這幾天我們在這個城市過的未免太順心了,好像這個城市在配合我們的想法一樣,我們覺得哪裏不對勁,立刻就會出現相應的東西打消我們的疑慮,比如你一開始遇到的那個漂亮的姑娘。就像你說的在這個城市獃著很舒服,想讓人一直留下來,我猜想這會不會是這個城市存在的目的,引誘人心底的安逸並建立舒適區,最後一步步把人困在這個地方。這可能不是座死城,而是座活城,一座把活人困死的城。”
他看着我臉上不似玩笑的表情,食指抵在嘴唇上,抿唇低下頭,我知道這是他慣用的思考動作,他顯然把我的話聽進去了,雖然他大多時候神經大條,對許多事都不以為意,但他認真思考的時候,還是會有很多一針見血的發現。
片刻后他不太確信的開口道,“我說霍霍,咱們在這個地方呆了六天了,這幾天算是把這座城走了個遍,但是我發現這座城沒有高級機構,全是民宅,本來以為這是這座城的特色民俗,就沒當回事。現在想來確實有些奇怪,如果這是個村莊的話,那自然不稀奇,但是這是一座設施齊備的城池,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我側歪了一下頭表示我的疑惑,“高級機構?”
王大爺突然不合時宜的笑了起來,“哎我說霍霍,你這長相配合剛才的歪頭,你聽說過嗎,賣萌不可恥但是犯罪呀,哈哈哈。還好你王爺我是個大直男,要不還真被你殺到了。”
我露出非常‘友好’的笑容,咬牙切齒的催促他,“快往下說正事。”
“哎我說霍霍,你別急呀,反正咱們也不在這一時半會呀。一般來說這麼大型的城,都會有類似城主的機構,而且漢代的權勢建築都有明顯的高台特點,但是這裏全部都是平民建築。我也想過,可能這個城市民風淳樸,確實不需要長官,所以並沒有建造比較宏偉的建築。還有這裏的人雖然身着西漢服飾,但是這個地方確實不屬於當時西漢的領地,可這裏的人又說看不到外面的海洋,我又不確定是平行時空還是什麼,總而言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哦對了,還有一點,之前咱倆去城市那邊的城牆時,我好像摸到了一個地方跟其他的城牆有點不太一樣。”他竹筒倒豆子般對我和盤托出道。
“嗯?我說王爺,這麼多情報,你都憋在心裏啊?還有那塊城牆不太一樣的事,你早怎麼不說。”我有點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
他摸摸頭,有點局促不自然,“咳,那會不是喝了點酒,我以為喝多了呢,就沒跟你說。雖然前幾天我也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我以為是上帝良心發現了,讓我碰見心想成真城了,這會才反應過來,確實有點不太對。”他傻笑着說。看他這麼誠懇的態度,我也不好繼續說什麼,只能在心裏默默的吐槽他,這幾天凈跟我瞎扯了,一點正事都沒說。現在看來我們確實處在了比較被動的位置,必須馬上離開這裏,否則夜長夢多,必有危險。
“行了,我們把東西收拾收拾,明天去那邊瞧瞧去,看看能不能搞條路出來。”
他大概是覺得最近自己喝的酒太多,放縱太過,誤了好些事,一副諂媚的神情,說,“嘿嘿,我們家霍霍說什麼都是對的,咱明天就去。這破地方也沒手機玩,光喝酒太沒意思了。管他什麼夢想成真屋呢,肯定不可能把手機電腦給我變出來!”
我心裏有點無奈他奇怪的關注點,打趣的看着他說,“既然你這麼有誠心的話,那你來收拾吧,我去床上躺會,對了,晚飯也順便拜託你了啊。”
我不理會他的反應,徑直走到床邊,自己躺了下來,側身躺着背對着他,假裝沒看到他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也沒有多加言語,看我確實有些累,就默默的去收拾了。我想着剛才我們的對話,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說來也怪,竟然做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夢,夢中的一切就像籠罩在漫天的大霧中一般模糊,只隱約得見一個身着白色華服的少年,“來城牆這裏,來城牆這裏。。。”他的聲音急切又飄渺,像從遠方飄蕩而來,不斷重複着這幾個字。
我從夢中驚醒,定了定心神,才發覺自己剛才是在做夢,但是夢中的真實感揮之不去。我舒了口氣,旁邊的王大爺正趴在桌子上鼾聲大睡,我看着外面的漫漫黑夜,全然不知我們明天要面臨的是什麼致命的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