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出去之後，阿尋讓怪鳥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率先扯着鐵鏈，飛檐走壁，輕巧上升着，留下我們三個認命的順着鐵鏈慢慢往上爬，我才體會到王子他們來時的艱辛。

王子爬着，跟我們閑聊，“我說，霍霍，你說剛才那人，死也不挑一個好的姿勢，人家那些屍體一般就是躺着去閻王老爺那報道，他在那跪坐着求什麼呢？求佛呢，哦～我在佛前苦苦求了一百年～”

說到最後，他竟然唱起了求佛，魔音繞耳，我揚聲打斷了他，他才悻悻地住了嘴。

但我和李悟也都心中疑惑，不是很明白那個人為什麼會保持那種的死前的樣子，而且他臉上的表情祥和似在解脫，彷彿是他自願的，應該也不會有人把他擺弄成那個樣子，畢竟古代可沒有什麼“聽話水”。

我們幾個懷着這樣的心事，奮力往上爬。

突然冷不丁的從上方傳來了阿尋的聲音，“求永生不死。事死如事生，人追求長生趨之若鶩，讓貪婪更貪婪，讓悔恨不悔恨，讓憂慮更憂慮。”我聽着他的聲音，總感覺有一種濃重的悲哀深深籠罩着他，但我卻說不准他是為自己還是為底下的那個人亦或是為世人。

王子深深皺着眉，語氣頗為不解的問我，“哎我說，我說這小祖宗說什麼呢，突然搞得這麼哲學，你說他什麼意思啊。”

我邊爬邊絞盡腦汁頭腦風暴，瘋狂回憶之前學習的閱讀理解方法，不太確定的解讀着，“可能是說，貪婪的人想要的更多，做過錯事的人想要彌補，面臨選擇的人沒有機會試錯，不知所措，但一旦擁有永生，貪婪的人可以不斷得到，悔恨會被時間抹平，而憂慮的人也可以輕鬆的生活，因為他們擁有無限的時間去試錯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這樣的話，世界上的人生命臨終的時候就不會有無限的遺憾。可能是這個意思吧。”

李悟有點喘，氣息不穩，“我靠，霍子，我都不知道你一個理工科閱讀理解能力這麼到位呢，你這簡直企業級理解啊。”

我謙虛的一笑，“過獎了。”

王子撇撇嘴，“那要這麼看的話，人類進化過程中唯一沒變化的就是求長生不死了呀。咳，怪不得吸血鬼電影那麼受歡迎呢。”

我們大汗淋漓，克服着地球引力做着功，爬到鎖鏈頂部的時候，只看到阿尋抱着胳膊在上面悠閑自在，旁觀我們氣喘吁吁的樣子。

我們幾個也沒了力氣同他搭話，渾身酸軟地躺在石台上休息，恢復着流失的厲害的體力，就連王子都沒有找他不痛快。

阿尋摸着手中小鳥的頭，眼神竟然夾雜些許不屑，盯着我們三條躺在地上的鹹魚，“起來，我們要離開這裏了。”

我和李悟聽了，忙努力站起身，畢竟水裏還有條怪魚，現在可不是得罪祖宗的時候，但是王子似乎沒有這個覺悟，他繼續耍賴般的躺着。

我只看到阿尋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笑容，摸了一把小鳥的頭，對看着他的小鳥點了點頭，輕聲道，“去吧。”

王子聞言，轉頭剛想問去哪，就看到一隻興奮的沖他飛過來的小鳥，嚇得他將壯碩的身體一下子彈了起來，但是也有些來不及了，小鳥已經啄破了他的皮膚吸吮着鮮血，並在快速長大。

王子驚慌失措，把小鳥拍到了地上連連後退，被摔疼了的小鳥一臉委屈的看着阿尋，阿尋上前把它撿起來，面帶冷淡的笑意，朝着王子走過去。

王子一臉驚恐的往後退，一進一退，直到王子被逼到角落，王子才爆發，“我說，祖宗，這也太過分了吧，他這個體型，我一個人承擔不了吧，至少那兩個也得有份吧。”

我看着他指着我和李悟，忙收起看戲的表情，假裝沒聽到他的話。

阿尋可不管他這一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讓他動彈不得，王子認命似的站在那裏等着這隻小鳥吸血長大，嘟囔着，“這才剛說吸血鬼，就遇到吸血鳥，我還真是流年不利啊。唉，阿尋啊，之前我帶你去吃漢堡的情分都比不上一隻鳥啊。”

阿尋盯着逐漸長大的鳥，沒有抬頭，只悶着聲音說了句，“魔鬼鳥，他的名字。”

說完他就拿走了體型已經長到海鷗大小的魔鬼鳥，往我們這一邊走着，王子則捂着傷口嚷着，“嘖嘖嘖。連名字都這麼魔鬼。”

阿尋沒有理會他的話，徑直躍過我們，向我們身後的水邊走去，並順勢拿走了我的昆吾刀。

他到了水邊，放飛了魔鬼鳥，割破了自己的手掌，讓血滴落到水中，很快水面開始劇烈翻騰，不一會的功夫，之前攻擊我們的那條怪魚鑽出水面衝著我們嘶吼着。

阿尋對着空中飛翔的魔鬼鳥說著，“去吧。”

魔鬼鳥長鳴了一聲似在回應阿尋的話。隨後向著怪魚的背部俯衝下去，雙翅緊緊貼在怪魚的背部，我看着他們的姿態居然覺得像是一對情侶的擁抱姿態，心中不禁被自己的想法激起一陣惡寒。

還沒等我們完全反應過來，怪魚嗚了一聲，就帶着魔鬼鳥一起沉入了湖底，湖面又恢復了平靜。

我們看着這一切，也不明白阿尋到底是在做什麼，但他似乎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再次按下了之前那塊凸起的石頭機關，我們竟然安安全全的回到了對面，石台也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阿尋沒有絲毫停留，帶着我們向前走，沒走幾步，李悟突然出聲喊住了我們，他蹲下身敲了敲地面，用手左右摳着，我剛想問他在做什麼，他就將地面的石層掀了起來，漏出了一個小暗格，裏面有一本已經用的老舊的牛皮紙本。

李悟拿出翻了幾頁，篤定的跟我們說著，“這是我家老爺子的筆跡。看來他把東西就藏在門口了，那石台和下面的石室他應該壓根沒去過吧，要不他肯定藏下面了啊，我就說嘛，我家老爺子沒那麼大本事。”

我皺了皺眉，心想有這麼吐槽這麼自己的老爹的嘛。阿尋站在最前面，有點等不及了，催促着我們，“拿着，快走吧。”

王子也催着我們，“回去看吧，在這看哪有回去躺着看舒服啊。”

李悟點點頭，拿着東西跟着我們繼續走，輕車熟路很快就回到了地面的房子裏。

阿尋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王子也跟着躺了上去，李悟翻着筆記，我坐在阿尋身邊問出了我的疑惑，“阿尋，你讓那隻魔鬼鳥沉入湖底，鳥在水裏能活嗎？”

他睜開眼睛，有點疲憊睏倦的看了看我，“你聽過魔鬼鳥的故事嗎？”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王子一聽來了勁，“我知道啊，聽說它是一種會預言愛人死亡的鳥，叫聲跟魔鬼一樣，所以人類都很恐懼。”

阿尋點點頭，同意王子的說法，但他開口補充道，“那條怪魚叫憷，他跟魔鬼鳥是眷侶。”

李悟聽到這個結論，驚訝的抬起頭，不再翻書而是靜聲聽阿尋講故事，“他們原本都是很溫和的動物，相濡以沫，不離不棄。但是很多自認為偉大的人總是喜歡橫加干涉，認為憷和魔鬼鳥根本就不相配，所以編造謊言說魔鬼鳥會預言愛人的死亡，將憷和魔鬼鳥強行分開，所以他們才看起來殘暴，攻擊人類。魔鬼鳥只要和憷在一起，就可以在水中活動，現在他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我想起回來時阿尋略帶冰冷的神情以及聽着他此刻的故事，輕聲問，“阿尋，你記得這麼多事情，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他的聲音漸小，“沒有什麼，只是突然從腦海中出現這些東西罷了，只是都是片段，無法成為有聯繫的東西。”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幾乎已經沒有了，沉沉的睡了過去。

李悟看着阿尋睡著了，招呼着我和王子過去看那本筆記本，他翻着紙張對我們說，“我剛才翻了翻，看上面的圖應該是我家老頭子研究我們帶回的那玩意的手稿。”

王子聽了搶先開口道，“我說大師兄，在下面你還信心滿滿說老爺子沒下去呢。但是我看下面的石室不是用阿尋的劍打開的嗎，你家有一把一樣的？”

李悟想了想搖了搖頭，“祖宗那把劍是稀有品種，我家肯定沒有的，要有我不早就是富二代了嗎。也許老爺子發現了什麼下去的其它方式吧，或者他從別的地方知道了這個東西，單純的做了做研究，但是他畫的這個跟我們的有點區別，似乎比我們手裏的胖一點。”

我仔細盯着手稿，確實跟我們的不同，本子上的這個能明顯看出是圓台狀，上面的直徑跟我們的也不同，我腦中靈光一閃，對他們說，“剛才咱們拿這個東西的時候，你們還記得這個東西只在那個人的右手邊嗎，左手邊什麼都沒有，如果這東西只有一節，那不是應該放在中間嗎？“

李悟沉思了一下，“你是說這個東西可能有好幾節嗎？”

我點點頭，我們同時陷入了沉默，王子看着我們，回到剛才躺着的地方，伸了個懶腰，“先休息會吧，等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去了再研究吧，東西在手，不差這一時半會。”

我和李悟都點點頭，把東西收起來，才感覺到確實很疲憊，跟着阿尋和王子，躺下來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