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入府為妾
早日的暖陽溫柔的籠罩的大地,將鳳凰城南的百草鋪映射出柔柔的朝輝。
一大早蘇月橋正端着一簸箕的草藥在架子前晾曬,就聽見推門而入的聲音,她挽了挽耳鬢的秀髮,抬頭就見到李阿婆正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月橋啊,阿婆有事求你啊!你一定要幫阿婆這個忙啊不然我就死在這裏咯!”
蘇月橋微微的蹙眉,並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開口道,“您說吧。”
這個李阿婆是城南出了名的潑皮婦,手腳不老實,還嘴上不積德,經常和鄰里罵個翻天,還動輒打罵她那個可憐的兒媳,光是給那個姑娘瞧傷病就瞧了十數回了,可偏偏這樣的李阿婆卻生得一個如花似玉的清秀女兒,在宮裏當差,聽李阿婆絮絮叨叨的講了半天,蘇月橋才聽得明白。
原來她女兒在一次服侍了酩酊大醉的皇上后,沒多久便發現懷孕了,可一夜風流的皇帝早就把她忘了,她又懼怕宮中眾多的嬪妃加害,便偷偷安着胎,想着日後若是生個皇子也能母憑子貴,可剛剛兩個多月,她就無端感到腹痛難忍,開始出現了流產的跡象,她擔心保不住這個孩子,又不敢去太醫院,那些個勞什子的御醫大多都是各個妃嬪的耳目,一旦宮中誰人有孕,必會傳入她們的耳朵,於是慌亂之下,李阿婆便想到了蘇月橋。
“月橋啊,阿婆平日裏待你不薄啊,你要是不幫這個忙,我今天就弔死你家門樑上,讓街坊鄰居們都看看你是如何的忘恩負義啊……”李阿婆一邊凄凄慘慘戚戚的說著一邊摸了把眼淚,順勢竟從懷中掏出了一卷事先就準備好的麻繩,扭身就朝門口走,作勢欲掛上吊繩。
蘇月橋嘆了口氣,這個李阿婆倒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大言不慚,平時沒見她幫過自己什麼,順手牽羊拿走她家的物件倒是屢見不鮮,虧得她生了個好女兒,不然這一趟蘇月橋也是未必肯去。
“李阿婆,時間不等人,前面帶路吧。”
原本裝腔作勢掛着上吊繩的李阿婆一聽到蘇月橋應下了,立刻笑的抻開了滿臉的褶子,將一塊入宮的通行牌子遞給了她。
兩個人找了輛馬車,一路奔馳,直至晌午才到了皇宮的南陽門下。
因為只有一塊牌子,所以李阿婆囑咐了蘇月橋幾句,便目送着她進了宮。
李阿婆的女兒張氏早早便遣來人等候,為掩人耳目,只說是宮中的姑姑生了婦女惡疾,見到蘇月橋進來,二話不說匆忙將她引進了一處低矮的偏房。
因為是夏天,門都是敞開的,只掛了一扇布簾,蘇月橋便走了進去。
環顧四周,屋內走着陰暗潮濕,十分的簡陋,一個女子正痛苦的躺在床榻上捧腹作痛,見到蘇月橋進來,那女子擦了把額上的冷汗,虛弱道,“……蘇姐姐,快救救我的孩子……”
蘇月橋放下背箱,給她號脈,又取出銀針為她施針,緊接着仔細檢查了她的流血狀況,並以針試探,半晌過後,她從藥箱中取出了草藥遞給那引她前來的宮女道,“把這葯小火煎熬,不要入煙,連着喂她喝三天便可痊癒。”
那宮女點點頭,接過葯便轉身出去了。
張氏被施針后,明顯腹痛減輕了,眼裏露出欣喜之色,“好姐姐,孩子保住了么?”
蘇月橋淡淡一笑,“保住了,你這腹痛乃是慢性毒物侵蝕胎體所致。”
張氏一聽驚的瞠目結舌,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想來她應該也是明白過來,自己的腹中胎兒想必已不是秘密了。
蘇月橋跨起藥箱,轉身欲走。
張氏在後面喊了句,“姐姐莫走,茶案上的葯錢務必請姐姐收下呀!”
蘇月橋微微搖頭,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巧的瓷瓶,放在了茶案上,淡淡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妹妹,往後的路你要多加註意,既然已經眾所周知,不妨全力一博,總好過如今昏暗處境,這桌上的是九子安胎丸,你每半月服食一粒,可豢養一隻鳥禽,日後飲食均以銀針探視,再喂與它吃,若無變化你方可進用。”
張氏聽罷,眼角噙滿淚水,再三感激道,“姐姐今日一番話勝過萬斤良藥!”
蘇月橋笑了笑,轉身便走了。
爹爹剛剛過世的那一年,張氏妹妹經常帶着吃食,背着李阿婆偷偷溜進百草鋪來接濟她,為此還挨了李阿婆不少的打罵,否則換了別人,這宮中的深水她才懶得蹚。
經過宮門的時候,蘇月橋看見眾多的少女正紛紛下轎入宮而來,站在牆邊竊竊私語,一旁還有數名太監以及宮司坊的姑姑們訓教,也不知出了什麼事情,她加快腳步,準備離宮。
“喂,你這新來的秀女怎如此不懂規矩,這大包小裹的讓你來是選秀伺候皇上的,你以為來參觀賞玩的嗎?”
一名太監忽然發現了不遠處經過的蘇月橋,二話不說奪了藥箱便給扔進了草叢。
蘇月橋皺眉,正欲解釋身份,卻聽見有人敲着鑼鼓,叫一眾秀女們排隊站好準備進長春殿參選。
蘇月橋轉身去撿藥箱,卻被那太監狠狠一個趔趄推進了隊伍,不由分說,將一眾人帶進了一棟寬敞的大院之內。
“這位公公,我不是來選秀的,我是城南的……”
蘇月橋的話還沒說完,那太監也不知聽沒聽到轉身就跑開了,屁顛屁顛眉開眼笑的哈着腰點着頭,將一個雍容華貴滿頭金釵玉翠的女子扶着入了前方的塌椅之上。
眾秀女立刻參拜,跪地,高呼,“皇後娘娘萬安!千歲千歲千千歲!”
蘇月橋皺着眉頭,不得不跟着一眾秀女參拜下去。
“都起來吧,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皇後娘娘風輕雲淡的說著,端起了一旁的茶盞,眼光開始在眾多秀女臉上徘徊,忽然她一驚,手中的茶盞險些跌落,皺着柳葉彎眉衝著蘇月橋這邊看了過來,眾人大氣也不敢出,過了半晌才聽得皇后道,“你,走近前來。”
蘇月橋看了眼皇後娘娘,知道這是在傳喚自己,她只得走出隊伍,來到了皇后的近前。
“你這秀女倒是出落的甚是標緻。”
皇后看着她,臉上掛着微笑,眼裏卻是凌厲的寒意。
蘇月橋怎麼會不知,她從來不想選秀更不用說被皇帝寵幸,對她來說,深宮似海君恩無常,一入宮門便是萬劫不復,她並不想成為第二個張氏,便開口道,“皇後娘娘,奴婢不是來選秀的,奴婢本是坊間的醫女,入宮奉差,只是碰巧路過被公公捲入其中,還請皇後娘娘明察,放奴婢回家。”
這一言罷了,眾人皆驚,她的語氣不卑不亢,豈是能和皇后說的話?
皇後娘娘盯着她,心知這是一絕世少有的美人兒,不管是什麼身份,進宮幹什麼來的,既是入了選秀的隊伍,自是不能等閑處置,若是被有心之人透漏給皇上,以她的姿色難保在後宮中掀起一層波浪,不由得眉頭緊皺,沉思起來。
一旁的太監看出了皇後娘娘的心思,便附耳小聲說了幾句。
皇後娘娘一聽,面露喜色,問身後而立的宮正司姑姑,“瑾姑,皇上眾皇弟之中可有為未曾婚配的?”
瑾姑自然是明白皇后心意的,這女子即便是被遣回坊間,以她容色不保他日被舉薦入宮,若是隨意處死更是落人口實,礙了皇後母儀天下的儀輝,想了想便小聲道,“娘娘,凌王新婚,側福晉以她的身份自是配不上,可做個通房侍妾,對她來說倒也是祖墳冒青煙的幸事。”
皇后聽罷,似乎很是滿意,點了點頭。
這凌王可是當今世上三大美男之一,也是出了名的冷閻王,若是賞了他做妾,既順手推舟送個人情,也解決了一個禍患,可謂兩全其美。
心下如此,皇后便提筆一紙恩賞將她許給了凌王爺。
蘇月橋驚愕之餘,卻也轉瞬釋然。
女人這一生,嫁人,相夫教子,也不過如此平淡一生,早晚都得走這一步,只不過嫁給一個王爺卻是她始料未及的,既然她無力抵抗皇權,便跪謝了皇后‘恩情’,重新拾回藥箱,跟着遣送的太監,直接送入了凌王府。
因為只是一個侍妾,所以也不存在八抬大轎紅毯喧鑼,送行的大太監只是簡單的宣讀了皇后的懿旨便扔下蘇月橋,離開了凌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