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協商
當張有德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麼做的時候，李建平又說話了，這句話也讓有德對這幾個名額再不抱一點兒希望。有德抬起頭看着李建平，只見李建平端起一杯酒一口嘬干，然後大張着嘴巴“啊”了一聲，皺着眉頭說道“本來啊，剩下兩個名額村委會覺得應該給更有需要的人，我和立柱不應該要，但是呢，今年這不是我們兩家都準備搞一些養殖嘛，鄉里也對這個養殖呢比較支持，為了申請的時候好經過批准，所以，剩下的兩個名額基本上也就這麼確定下來了”。
講到這兒的時候，李建平環着一桌的人看了一眼，除了張有德臉上稍有怒色外，其他人都沒有反應。這個場面在李建平藉著酒勁兒說這話的時候，他早就預料到了。名額這樣安排，文書立柱肯定是沒有意見的，他高興都來不及呢。滿倉叔和來喜兩人更不會有什麼異議，反正自家的名額都已經有了，他們是不會再站出來對他提出其他想法的。剩下的人就是駐隊幹部小高和張有德了，小高之前他就已經說服並且商量妥當，有德不高興在所難免，但如何安撫有德的對策他也早就想好了，所以對現在這種場面的應付，李建平覺得得心應手。
張有德聽完李建平的話，感覺一肚子的火已經燒到了嗓子眼兒，一張嘴立馬就能噴出來。他憤怒地看了一圈在坐的人的反應，結果和李建平想的一模一樣，所有在坐的人就他臉上有怒色，心裏有怒火。其他人這樣，有德能想通。但，他看向小高的時候，發現小高低着頭嘴裏嚼着涼菜，對李建平的話置若罔聞，甚至時不時的點點頭表示贊同，張有德覺得自己全身開始抖了，他把筷子往炕桌上一扔，指着李建平罵了出來。
“李建平，你現在是村長啊，當村長是為自己謀福利的嘛，國家現在打老虎和拍蒼蠅，拍的蒼蠅就是你這種，官不大但事很多的人。一共就那麼幾個名額，你和立柱就佔了兩個，誰是真正需要這些錢的人你們不知道嗎？小高你作為駐隊幹部也不管，你還是個年輕人，怎麼也成了這樣了呢？你們吃吧，把這些給你們送禮和請吃飯的人都叫上，吃個夠。”，說完這些話有德就準備從炕上往下走，來喜攔着他說有什麼事情好好說，讓他再待會兒。李建平聽完有德話，並沒有表現出像之前那般地生氣，相反地倒是心平氣和笑嘻嘻地勸說起了有德。
“我說有德啊，你先別生氣嘛，你這幾天也不是在給立柱送酒嘛，這都是人之常情，誰都需要這筆錢，想要這個名額，再說了你們家這個情況，我們也是想着給你一個解決的辦法的嘛，你怎麼就急了呢？”
原本張有德是準備說完就走的，但聽到李建平竟然正面說起了這個事情，他忍着怒氣轉過身來，對着李建平說道“那你說怎麼解決？就那麼幾個名額，請客的你定了幾個，送禮的你定了幾個，不送禮不吃飯的你給你們兩兄弟了，還怎麼商量？”，說完這話，張有德睜着圓圓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建平看他又能整出個什麼么蛾子。
李建平見張有德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便順着他的話頭說道“話是這麼說，但是任何事情不是可以商量着解決的嗎？我和立柱現在要申請養殖的話，一個村裡只能有一個養殖名額，但是我們兩家都要養的話就比較難批了，所以這不是你家亞軍是大學生嗎？鄉里說要多支持有大學生的家庭，所以你看看咱們能不能商量把名額報成你的，錢到時候你拿上3萬，給立柱給上2萬搞養殖，這樣大家都有錢收，你也沒什麼損失，你覺得怎麼樣？”，說完這話，李建平和李立柱都非常緊張的看着張有德，生怕他說出個不字。
有德聽完這話，感覺嗡的一下懵了，覺得難以置信，沒想到從一開始李建平和李立柱就在打他們家的主意。但，從李建平的話裏面也能聽出來，對於張有德這樣的家庭情況再加上兒子亞軍是大學生的這個硬性條件，其實是有資格擁有這個名額的，只不過在李建平這兒受到了阻礙而已。想明白了這點兒，張有德的底氣就足了，壓住怒氣，緩緩地對李建平說出了讓全場人都覺得詫異的話。
“建平啊，不對，應該叫你村長。你說的對，這麼做對於我們兩個人都有好處的，但是我不接受。如果我接受了這麼個對雙方有益處的事情，我給亞軍不好交代，也對不起他大學生這個身份。要是這個名額我得不上，我也不跟你們爭，我去鄉里要，反正有這麼個支持大學生家庭的政策，我就不相信我要不來”。說完這句話，有德便給來喜和滿倉叔打招呼說要走，腳就開始往門外跨。
聽完這句話，李建平原本輕鬆的臉上顯出了一絲奔潰及尷尬，本身這件事按照他對張有德了解，他應該是能接受的，畢竟大頭兒是他拿，但沒想到他竟然會不同意，並且揚言要去鄉里要這個名額，這是明擺着要去鄉里告狀啊，這其實把他嚇的不輕，畢竟現在政策比較緊，要是被鄉里知道了，村長還能不能當就得另說了。心裏雖然這麼想，但這種擔心卻不能直接給張有德及在場的人表現出來。
他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清了清嗓子說道“有德啊，你不同意也行啊，反正我可以再找人商量嘛，想要這筆錢的人咱村裡你覺得會少嗎？再說了，你要去鄉里要名額，就算鄉里給你，最後還不是從我這兒辦手續，所以到最後能不能有還不一定呢，你可要想清楚啊。再說了，一個村裏的人，沒必要把情況搞僵吧？”。
張有德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去鄉里要名額，就已經做好了不受李建平威脅的準備，聽到李建平說完話，“哼”了一聲就出了門，留下了李建平他們一桌子人，面面相覷，場面尷尬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