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明月,你去拿傘做什麼?”張姐一臉狐疑地望着自家藝人。
“呃……沒什麼。”司明月欲蓋彌彰般迅速將傘藏到一旁。
她一聽說裴總來了,立刻就想到了還傘的事,所以下意識地將傘拿到了身邊。
當然,不是她多麼地惦記着還傘,主要是為了那一個月的生命值……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決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傘還給裴逐。這樣的場面落在其他人眼裏,恐怕又要生出諸多對她的惡意揣測了。
司明月沉思片刻,默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決定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再還傘。
斟酌間,隨着一道平緩有力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司明月很快就看到了那位萬眾矚目的裴總。
修長挺拔的身量,從容不迫的步伐,英俊逼人的臉上面無表情,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矜傲貴氣。
他身邊圍繞着眾多人,可無論旁人笑得如何諂媚,他都恍若聽不到一般,神情冷硬如冰。
司明月只偷偷瞟了一眼,就迅速低下頭。她實在不明白,裴逐一個日理萬機的總裁,為什麼會對這個劇組投以如此大的關注。
以他的身家,饒是這部劇投資再大,也不至於讓他重視到接連親臨視察吧?
想到昨天第一次見面后,裴逐對自己那莫名的關注,司明月的心裏略有些忐忑。
再加上系統說自己是他的白月光……難道他真的看上自己了?
可她以前真的跟裴逐沒有任何交集啊!難道他是喜歡自己的臉?
司明月越想越覺得害怕,生怕裴逐再像昨天一樣,當眾表現出對自己的特殊。
像他這種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恐怕從來不屑於掩飾自己的情緒,也懶得耍什麼心機手段。對某個人感興趣,便很自然地流露出來了,從不去想其他人會怎麼看。
但司明月可就要承受許多異樣的眼光了。她不想通過這種方式出風頭。
就在司明月思索着要不要避開時,偏偏李導突然出聲喊了她。
“小司,你準備一下,馬上就拍你的戲份了。”
導演旁邊的男二下意識地反問道:“導演,剛才不是說要拍我的戲份嗎?”
李導神色自如道:“臨時變動,你聽安排就好。”
說完又對司明月親切地招手,“小司,快來啊。”
李導既然提到了司明月,站在李導身旁的裴逐,便極其自然地將目光落在了司明月的身上。
那雙狹長幽深的眸子略略一瞥,當看到她那副格外仙氣的打扮時,他鋒銳的眉眼似乎微微動了下。不過,很快他便狀似冷漠地移開視線,一副不為所動的高冷模樣。
司明月看見男主那極有壓迫感的身板就腿軟,但禁不住李導和張姐的催促,只得磨磨蹭蹭地走上前。
在距離裴逐三步遠的地方,司明月便謹慎地停下,微垂着頭,小聲問道:“李導,現在就拍嗎?”
“嗯。”李導將司明月叫來之後,便轉身對裴逐笑得燦爛,“裴總,既然順路來了,就別急着走,不如在旁邊坐會兒,正好看一下我們劇組裏演員的表現,給我們這部劇把把關?”
司明月:“……”
她一言難盡地抬頭瞟了導演一眼,心情相當複雜。
李導,你找一個霸道總裁給電視劇的拍攝把關,是不是太兒戲了?再想跟投資人套近乎,也不至於如此吧!
司明月抬眸的瞬間,不經意間對上了裴逐的眼,望着那雙幽邃的眸子,那種熟悉的被野獸盯上的感覺霎時席捲而來,她后脖頸一涼,立刻低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裴逐只匆匆一瞥那張嬌艷的小臉,對方就再次受驚地低下了頭,他只能看到她烏黑柔軟的發頂。
裴逐手指微蜷,拇指緩緩摩擦了下虎口。
片刻后,他沉靜磁性的嗓音響起:“嗯,那就看會兒吧。”
李導頓時喜笑顏開,他不動聲色地瞥一眼司明月,遂殷勤地引着裴逐坐到了自己的導演椅上,自己則搬了個馬扎坐在旁邊。
裴逐單手插兜,那雙包裹在西褲里的長腿一邁,與司明月擦肩而過。
不知是不是司明月的錯覺,明明周圍非常寬闊,裴逐卻偏偏貼着司明月的身旁經過。
司明月腦子還沒來得及轉動,下一秒就被那股熟悉的霸道煙草氣息包裹住。
從她低垂的視角,正好能看到裴逐打得一絲不苟的領帶,從她眼前堪堪擦過時,近得彷彿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度。
司明月敏感的神經頓時緊繃,尤其是……裴逐好像若有似無地在她身旁停頓了片刻。
好在一切只是片刻間的事,裴逐很快便跟着李導走遠了。
到目前為止,裴逐沒有主動跟司明月說過一句話,但在場有眼睛的人都能從他反常的舉動中,品出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湯藝菡看一眼裴逐,又看一眼司明月,牙齒都要咬碎了,面上帶着掩不住的不敢置信與后怕。
裴逐慢慢走遠了,可那股強勢而壓迫性的感覺卻在司明月心頭留下了陰影。
司明月這邊還恍恍惚惚的,跟在她身邊的張姐驚疑不定地打量着這一切,面上浮現出深思之色。
“小司,來拍戲了。”李導喊道。
司明月深吸一口氣,硬着頭皮走上前,當她根據指示站在鏡頭前時,整個人都僵硬了。
不光是因為她還不習慣全劇組人的注目,最讓她無所適從的,還是男主裴逐的視線。
裴逐長腿交疊坐在導演椅上,一手撐頜,一手輕點着扶手。那身姿氣度,將旁邊的導演襯得灰頭土臉,也將在場一眾男明星壓的黯淡無光。
那張英俊的臉上仍舊沒什麼表情,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只是那雙緊緊鎖定在司明月身上的幽深眼眸,多少泄露些什麼。
司明月本來就夠緊張了,偏偏她的第一場戲就要吊威亞,這下她更不知道手腳該怎麼擺了。
當李導指揮着場務幫司明月上威亞裝備的時候,裴逐微微皺了下眉頭,李導立刻有眼色地解釋道:“裴總,我們劇組的安全性您完全可以放心,絕對不會將演員置於危險之中。”
裴逐的面色似有不悅,卻沒有說什麼,只靜靜地看着這一切。
司明月在威亞的作用下緩緩升到半空,一開始她還很不適應,好在她有練古典舞的功底,很快就在專業人士的指導下掌握了竅門。
這場戲是清音聖女的第一次出場。
圓月高懸,白衣神女踏月而來,清越出塵,連髮絲上都籠着月色的清輝。
這樣仙氣而驚艷的出場,再加上司明月無可挑剔的外形,毫無疑問能給人帶來視覺和心理的雙重震撼。
而且,由於清音聖女清冷而孤傲,司明月不需要做太多表情,倒是不考驗她這個新人的演技。
除了吊威亞做動作比較辛苦一點。
一開始,司明月因為不適應而NG了許多次。正當她內心忐忑時,向來對演員要求嚴格的李導非但沒有大聲呵斥她,反而耐心細緻地鼓勵她。
司明月強迫自己忽略那道凌厲而專註的視線,告訴自己要將全部心神放在演戲上。
既然決定了要通過演戲來賺錢,那她至少要做一個合格的演員啊!
司明月屏息凝神,在控制肢體動作的同時,竭力維持淡然出塵的面部表情,漸入佳境后,便得心應手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在空中飛來盪去,下一秒,司明月一甩頭,左耳上的那個玉質吊墜就直直地飛了出去。
司明月瞬間停下動作,不自覺摸上自己的左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做。
出了這種事故,這條算是廢了,等場務幫她撿回耳墜再繼續吧。
司明月吊在半空中,白裙飄逸,她一改先前刻意演出來的冷淡孤傲,微微喘息着,清絕的臉上有種無措的嬌憨感。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不好意思地紅着臉說:“抱歉。”
裴逐身形不動,依舊得體地端坐於導演椅上,但緊跟在裴逐旁邊的男助理卻發現……他們裴總的身體似乎有點緊繃?
而且他還一直不自覺摩擦着右掌的虎口。每當裴總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往往他生意場上的對手就要倒霉了。就是不知道這次……
助理抬頭看了眼半空中恍如仙子的美人,下一瞬便克制地低下頭。
李導不甚在意地擺擺手,“沒事。”
說完,他便在地面上掃視起來。李導正打算招呼場務找一下不知掉到哪裏去的耳墜,下一秒他就驚得頓住了。
一直沉默觀望的裴總站起身來,長腿一邁,朝某個方向走去。
那一直表現得冷漠而不近人情的男人屈膝俯身,修長有力的手指從地上捻起一個亮晶晶的耳墜,那種猛虎嗅薔薇般的反差,簡直讓人跌掉眼鏡。
更令人驚訝的還在後頭。
裴逐起身,將那耳墜放在眼前打量了片刻,神情沒有絲毫異色。隨即他再次邁步,這下直接站到了司明月的近前。
裴逐微微仰頭,靜靜地看着明顯緊張起來的司明月,眉梢微動,抬手將耳墜送到她面前。
比起還耳墜,裴逐抬手的動作更像是……想要摘下天上的明月。
裴逐可能根本沒想過,自己的一個動作會引起怎樣的風波。又或者說,他高傲肆意,根本不會去在乎那些。
但吊著威亞的司明月,一顆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系統,我要是接了這個耳墜,你會倒扣我的生命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