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在找我的小喪屍33
沈知葯把女兒哄睡了,把她抱到樓上睡覺,少年領着他上去,打開自己的房間。
沈知葯在門口腳步一頓,他之前為了確認喜喜有沒有在溫不宴這裏,曾經特意過來少年房間看過,那時他的房間風格是黑沉陰鬱的風格,窗戶關着拉上窗帘,不透光進來,床上的被單被子也是暗沉的黑色,空調開到最低,房間裏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擺設,只有一些電腦和電子數碼產品擺放在書桌上。
一打開門就感覺到一股陰冷沉鬱的感覺,和房間的主人風格近似。
但現在,這個房間變成了粉粉嫩嫩的顏色,床單是粉紅色,被單也是同款卡通粉,柔軟的嬰兒棉質地,一看就是給懷中的三歲女兒睡的。
床上還擺着一些布偶玩具,至於房間其他地方更是充斥着無所不在的童趣可愛,五顏六色的寶寶爬墊,各式的小孩玩具,他甚至看到好些玩具上都有女兒明顯的小牙齒印。
這些林林總總不難看出,少年已經照顧了小孩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並且如前世在末世那樣,對喜喜照顧得無微不至,哪怕他並非跟他一樣是從末世穿回來的,仍然做了相同的選擇,幫他照顧喜喜。
思及此,沈知葯對少年說:“謝謝你照顧喜喜,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可以聯繫我,我會幫你。”
前世少年也是貼身照顧着喜喜,沈知葯下意識地不認為小孩睡在他房間有什麼不對,於是就把懷中的女兒放在那張粉嫩嫩的床上,為她蓋上了小被子,然後俯身仔仔細細地看着女兒的小臉好一會兒,直至此,他心下才完全松下一口氣,喜喜沒事,她也回來了,還被照顧得這樣好。
他溫柔俯身在喜喜額頭上親了親。
正準備離去時,少年在後面莫名問了一句:“什麼事都可以?”
沈知葯回道:“嗯,不犯法不違背我原則的都可以。”
不管上一世照顧喜喜的情分還是這一世在他找到喜喜之前,幫他照顧喜喜的功勞,對於他這個當爸爸的來說,少年的所作所為都是一份重大的恩情,足夠他盡心幫他任何忙。
沈知葯這會兒答應得輕輕鬆鬆,他也沒想到等明天一早,少年會給他來一個“大驚喜”……
他放下女兒后出了少年的房間門,囑託少年幫他照看女兒。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跟李閆多了解清楚。
此時李總李閆多父子倆都在樓下坐着,小孩吃飽了撤下,廚房為主人們重新做了更多的大餐,管家還特意吩咐廚師做點好菜來慶祝小孩找到自己的爸爸。
於是滿桌都是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李閆多還叫人把自己珍藏的紅酒拿出來,準備和好友來個不醉不歸!
重要的是先把他灌醉再說,免得他今晚就匆匆忙忙把小孩從他家中抱走,先讓他醉上一醉,拖一晚上!
李總也是這個意思,父子倆趁着沈知葯抱糰子上樓睡覺,嘀嘀咕咕商量了怎麼對付“沈知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糰子爹的策略。
對李總來說,今晚可真是一個大驚喜!
他受到的驚喜不比大兒子少!自己曾經垂涎看好的青年才俊突然搖身一變,成了計劃好要養在他的家崽崽的親生爸爸!
還有比這個更離譜更不可思議的嗎?
他自認為也見識過大風大浪了,這一出着實讓他沒想到。晚上下班的時候,剛進家門見着沈知葯抱着孩子喂東西,他還有些奇怪。
這個青年才俊連跟他握手都有潔癖,還喂一個陌生孩子?
結果真相出來了,崽子喊了他八八,他溫柔回應了,說說爸爸在,爸爸再給你喂一點,吃飽了就去睡覺覺。
李總當場就傻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等沈知葯抱着孩子上去,他就跟兒子嘀嘀咕咕,問了這是怎麼回事?
李閆多把今天的事說了,其實他也一頭霧水,父子倆同款的震驚茫然,但李閆多比自己爹更了解好友,看好友的反應不像假的,他也不是那種閑得無聊會去騙人家小孩的怪叔叔。
只有一點可能,好友大概真的有個女兒,不小心弄丟了后,跑到他家來,現在孩子找到爸爸了,好友也找到女兒了,他們父女倆大團圓了,該雙雙把家還了。
李總拍了拍桌子:“那我們怎麼辦?不是說好了一周以後就想辦法把孩子落在我名下?我倆還沒爭個高低,到底誰當爹就這麼結束了?”
李閆多:“這有啥辦法?人家喜喜親爹都上門了,你還能攔着不讓走?何況那是我兄弟!”
他摸了摸下巴:“不過事情怎樣還是得搞清楚再說,讓沈知葯來個DNA檢測全套,就像我當初那樣!”
李總:“……不宴怎麼辦?你弟弟那麼喜歡小八。”
“爸,她有名字,叫沈可喜!小名喜喜!不是你小爸!一口一個爸的叫一個三歲孩子也不害臊。”
李總:“……”感情當初誰先叫來着?
李閆多笑了笑說:“我已經想好了,沈知葯養一個娃也是養,兩個也是養,何況我們家不宴幫他照顧小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天晚上把他灌醉留在家裏,明天連同不宴都給他打包帶走,這叫做買一送一!兒女雙全!”
李總抽了抽嘴角,看着出餿主意的大兒子:“……”這是親大哥能想出來的主意???
不管怎樣,今晚父子倆是打定主意不讓沈知葯抱小孩離開了。
於是等沈知葯下樓時,父子倆熱情地給他倒酒,說為了慶祝他找到自己的女兒,為了小喜喜終於找到爹,他們要為父女倆慶祝!
沈知葯如何能看不出這對父子的意思?他也沒有拒絕,今晚本就不打算離開,他必須要搞清楚喜喜參加節目和來到李家前後發生的事。
他接連和李總李閆多碰了兩杯后,直入正題,說:“喜喜是怎麼到你家的?”
李閆多嘆了口氣,“說來話長,前段時間,你剛進實驗室不久,我帶不宴去謝家參加謝力老爺子的壽宴,不宴不耐煩前面那些應酬,自己跑到後院透氣,然後看到謝家的兩個小孩在欺負一個三歲孩子。”
“他給攔下了,把那倆熊娃胖揍一頓,跟着就偷偷把小孩抱回家了,那個被欺凌的三歲女孩就是喜喜。”
李閆多說到這裏停頓了下,偷偷看了好友一眼,他的好友面色看似平靜,實則眼裏已經微微發紅,隱隱泄露着一股屬於“天才”的殺意。
他腦洞大開的想,以好友的本事,他知道自己女兒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被別的熊孩子欺負,會不會氣得研究出什麼“毒藥”把那倆熊毒傻算了?
思及此,李閆多連忙說:“你淡定一點,喜喜現在不是沒事?”
“不過說起這事,功勞最大的還是我們家不宴,沒有不宴把喜喜救下來帶回家照顧,她在謝家那個大亂缸里,以她才三歲的年紀,會被那群人生吞活剝了,何況她還不會說話,被欺負了告狀無門。”
沈知葯手上青筋畢露,他沙啞着聲音開口:“為什麼喜喜會去謝家?”
李閆多:“我查過了,原先喜喜是在兩三個月前的一個小區門口的垃圾桶旁被一對中年夫婦撿到的,這對夫婦姓清,是做教育工作的,家境普通,家裏有個未婚的女兒,所以不方便領養小孩,就把喜喜給謝家領養了。”
“但他們哪裏知道謝家情況複雜,老大老二在爭家產,老二沒有生育能力落了下風,又不願意把自己的股份和財產讓出去,就故意領了個孩子回來給他爹媽和大哥添堵,所以他大哥的兩個孩子才會欺負喜喜,覺得喜喜礙眼。”
“這些大人的事太複雜,喜喜一個三歲孩子怎麼會懂?我估摸着那一個月,喜喜在謝家應該相當不好過,謝二人不壞,就是腦子遲鈍萬事不是很上心,他和他老婆忙着工作,小孩領養回去全丟給傭人照看,以至於喜喜受了欺負,他們作為家長也一無所知,假如不是我弟弟看到了把喜喜抱回來,這種情況還會繼續下去,也許他們倆等喜喜長大都不會發現。”
“不宴的意思是已經委託我們家的律師團隊,讓他們把謝二夫婦告上法庭,把領養權解除了,我們家再收養喜喜。但現在……你都來了,只要你能證明你是喜喜的親生爸爸,自然也就好辦了。”
李閆多說到這裏,頗有些酸意,“你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喜喜被人隨意領養的時候你沒出現,被人欺負的時候你沒出現,現在日子好過了,我們家也準備收養她當李家唯一的小千金,你就出現了,你說你是不是渣爹?”
李總偷偷給自己大兒子豎了大拇指。
沈知葯沉默了會兒,語氣艱澀道:“那時喜喜當丟了,我找了很久,每一次傳來消息我去看都不是喜喜,後來我就着急了,想賺更多的錢,來找喜喜,所以我做了那個實驗,和軍方搭上了關係,就是想快點找到她。”
但沒想到,在他閉關做實驗這段時間,喜喜會出現,而他剛好就錯過了。
沈知葯想起先前私家偵探曾給他打過一個電話,說有個三歲女孩走丟了被一對夫婦撿到,結果小孩不經常出門,只要一出門就戴口罩小墨鏡,封得嚴嚴實實的,讓他們拍不到照片,後來乾脆拔了那家人的頭髮做對比,發現那對夫婦是小孩的直屬親人關係,就推測小孩是他們女兒的私生女,他們夫婦是小孩的爺爺奶奶。
一口咬定小孩不是沈知葯的女兒。
沈知葯想到這些,心裏的悔恨和愧疚全部瘋狂湧上來,逼得他幾近窒息。如果他當時能夠撇開私家偵探的推斷,親自上門去查看的話,就能早點找到喜喜,更能避開喜喜被領養后被欺負的遭遇。
他固然能說太多的烏龍經歷和越來越拉長的時間線讓他焦躁到失了基本的判斷能力,以此為借口來推脫自己的責任,可是追根究底,不管是什麼原因,保護自己孩子是父親的天職,他失誤得太離譜了也太不應該了!
那對撿到喜喜的中年夫婦應該是清淺的爸媽……他當時就應該想到,如果是清淺的爸媽的話,作為外公外婆和喜喜之間的檢測結果是直系親屬是正常,他為什麼就沒想到這點?
只要一想到喜喜因為他的失誤,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遭受了欺凌,他就渾身血液凝固,恨不得穿回那時,把自己打醒。
喜喜還那麼小,她不會說話,又受限於身體笨拙遲緩,在受到欺負時,根本沒有半點的反抗能力,這時候她有多害怕,多想爸爸?
而且喜喜異變成小喪屍后,嗅覺變得特異靈敏,她能輕易感知到親人血脈的存在,所以她一定知道撿到她的夫婦是她的親外公親外婆,在被親近的外公外婆親手送給別人家的時候,她有多難過?
這些事都不能細想,只要一細想,沈知葯就恨毒了那個粗心大意的自己!
好友陷入長久的沉默,手中的酒不用人灌,自發地一杯接着一杯喝進去,李閆多趕緊攔住了,說:“你現在自責也沒用,我說那些都是開玩笑的,其實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喜喜也從來沒有怪過你,她一定知道自己只要舉着小牌牌就可以找到你,所以她一點都不慌,平時在我家也沒有半點異常,開心地吃開心地喝,就那天上節目的時候,知道別人要幫她找爸爸,才會舉起她的小牌牌,讓所有人看到。”
“那個小牌牌是你給的?怕喜喜不會說話走丟了?字也不刻清楚一點,什麼關鍵信息都看不到有什麼用?”
“話說回來,上面都刻了什麼?你跟喜喜怎麼交代的,她碰都不讓我們碰,我那天偷偷看了一眼,她撲過來,差點要咬我,這孩子長了小虎牙,厲害得很!“
沈知葯想起女兒的可愛體貼,感覺那些猙獰激蕩的情緒緩緩平復下來,繼續問道:“你為什麼想到把喜喜送上節目?”
“這個話說來就有點長了……”李閆多心虛地眨眨眼睛,那還不是因為他弟弟不樂意把糰子還給謝二,所以打定主意把小孩留在家裏,後來在他勸說下,弟弟非說小孩的父親還在,所以他才出了主意,讓小孩上節目找爸爸。
他美化着說:“因為我們都想給崽崽一個完整的家!”
沈知葯看了他一眼,“喜喜的事我欠你們家一個恩情,有什麼事儘管開口。明天我會帶喜喜離開回家,和謝家的事也由我來處理。”
李總笑着說:“這事見外了不是?讓不宴和閆多這倆臭小子幫你忙,他們鬼主意多。”至於他自己,娶了謝家的女兒是不方便插手的,只是兩個兒子幫忙,可以說是年輕人的事,也能理解為代表了謝家的意思,又給謝力老爺子保留了點顏面。
他是想着,雖然沈知葯是個不可多得的罕見天才,但他畢竟初出茅廬,才剛剛創業,怎麼及得上發展多年根深蒂固的謝家?
有李家的兩個公子插手,謝家也不會鬧個你死我活,總歸得給李家面子。
但沈知葯卻搖了搖頭,拒絕了。
如果連給女兒討回公道的能力都沒有,他又有什麼資格來當喜喜的爸爸?喜喜從出生起就是他一手帶大,她對爸爸百分百的依賴和信任,甚至因為保護爸爸成了小喪屍,他如果不能保護她,不能幫她討回公道,他又怎麼對得起喜喜?
李閆多本來也想勸說,後來想到在實驗室門外看到的那一幕,那些穿着軍裝荷槍實彈的人……也許好友這回真搞出了了不得的東西,有那樣的合作方在,他想解決一個小小的謝家還不是輕而易舉?
於是他也不勸說了,還讓老爹別說了,閉嘴吧。
三個男人喝完酒之後就各自回屋睡覺,沈知葯去了溫不宴的房間,睡在女兒的旁邊,少年在一旁打了地鋪睡。
關了燈一夜安詳。
但少年知道,床上的年輕男人一直沒睡着,他不時就會翻身起來看看自己女兒,也拿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就這麼一夜到了天明。
第二天一早,少年掛着黑眼圈,滿臉陰沉去了廚房給小孩準備早餐。
沈知葯跟溫不宴借了電腦在房間裏不知道查什麼。
小孩醒了沒有如往常那樣被哥哥背在寶寶背帶里做飯,而是黏在爸爸身邊,在他腿邊玩耍。
沈知葯從郵箱裏看到了私家偵探給他發的郵件,是喜喜參加節目爆熱搜的當晚……
他給私家偵探發了信息,讓他把喜喜從被清家父母撿走後發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幫他調查一遍,然後打開了那檔子尋親節目。
這個節目的視頻整整有一個小時的播放時長。
沈知葯剛剛打開這個頁面,還沒來得及看,門外少年繫着圍裙說:“喜喜該吃早飯了。”
他用濕紙巾擦擦早已經洗乾淨的沒有油煙味的手,走進來后,把小孩抱了起來。
昨晚爸爸陪自己睡了一晚上,今天一早上起來又能看見爸爸,糰子已經不像昨天那樣不安,怕找不到爸爸了,所以哥哥將她抱起來的時候,她只是看了一眼爸爸,沈知葯點點頭,表示自己不會離開后,糰子便高高興興抱着少年的脖子跟他下樓吃飯。
少年抱着懷中溫軟暖呼呼的糰子,嘴角翹了翹,陰沉散去,下了樓,絲毫沒有邀請年輕爸爸的意思。
沈知葯也不準備下樓吃飯,他打開網頁準備繼續看的時候,私家偵探回了電話過來:“不是吧?那個被自己親生爺爺奶奶送人的孩子就是你的女兒???”
他意識到自己大概撞破了什麼八卦,沈知葯的女兒的媽媽竟然是那對普普通通的夫婦的女兒?
他隨即又想到因為自己的武斷,讓僱主錯失了找到女兒的最佳時機,他心下歉疚,連忙道歉:“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這點,下意識用了排除法,覺得跟別人有血緣關係的就不可能是你的孩子,怎麼就沒想到,小孩除了爸爸還有親媽的!”
這也太巧了一點……
沈知葯不想追究這些,他覺得責任更多的是在自己身上,如果他能夠更冷靜理智耐心一點,就不會錯過喜喜,於是他說道:“給你半天時間,把前後調查清楚。”
半天時間是短了一點,但思及自己給僱主造成了誤會,私家偵探爽快答應了下來,
沈知葯點開女兒的節目視頻,開頭就是主持人的採訪,他的女兒坐在小小的木樁上,晃悠着兩隻小短腿,有些不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