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五分鐘后,謝肆言重新進了屋,停在顏慎語身上的眼神透着擔憂。
顏慎語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傅疏雨就已經叫了起來:“你不許告訴他!”
顏慎語:“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傅疏雨癟了癟嘴,似乎有些委屈。過了一會兒,又問:“所以你們究竟要幹什麼?”
顏慎語整理着潛水氣瓶,應道:“去洞潛的地方。”
傅疏雨好奇道:“你之前不說不去,怎麼突然又要去了?”
“怕他們出意外,”顔慎語應道,“你給我帶路,也和我們一起進去。”
“可能下不去了。”
傅疏雨還沒來得及回答,一直沉默的謝肆言突然開口:“船上的氣瓶都沒有氣了。”
“沒氣了?”
顏慎語一怔,迅速把自己這邊的氣瓶都看了一遍。
“怎麼可能?”傅疏雨站了起來,出發前他特意叮囑過,“這次的氣瓶足夠我們所有人下潛4個小時的。”
顏慎語皺眉:“氣閥都被人擰鬆了。”
傅疏雨愣了愣,遲疑道:“那你們還過去嗎?”
“這種情況更要過去了,但關鍵是……”顏慎語抬頭看向謝肆言,遲疑道,“你說會不會等我們去了島上,傅達又自己返回把遊艇開走了?剩下我們一堆人流落荒島。”
謝肆言搖頭:“不排除他這麼做的可能性,但我們不會流落荒島。”
“為什麼?”顏慎語問,還不等謝肆言回答他突然自己反應過來,“難道是你離開時對別人說了行程,只要預定的時間沒回去他們就回來找你?”
謝肆言不置可否:“也可以這麼理解。”
但他身上的安保措施是顔慎語描述中的進階版本,謝肆言身上常年戴着定位裝置,只有他最信任的核心團隊能掌握這個信息。不會影響日常生活,但一旦人工智能判定他行程異常,危機團隊就會迅速做出行動。
從今天早上起床后他發現遊艇網絡失效,衛星電話也無法撥通,時間已經超過8個小時。
更有可能信號從昨夜就已經開始失效,也就是說,他維持與外界失聯的時間已經接近24小時。
如果他猜得沒錯,野火科技的直升機已經在來找他的路上了。
只是現在有外人,他不好和顏慎語多說。
“本來我還想讓你留下來守船,但現在看來不用了,”顏慎語鬆了口氣,“那我們一起去島上吧。”
他們划著皮划艇上島,又走了好遠的一截山路,這才抵達了洞潛的潛點。
單從外面看,那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水坑,看旁邊野草的倒塌情況,能推測出前不久還有人從這裏下去過。
傅疏雨全程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直到此時才敢開口:“所以,我們就在這裏等他們出來?”
“你說你和傅達有交易,”顏慎語突然道,“可你只說了傅達為你做的事情,你又幫傅達做了什麼?”
傅疏雨嚇了一跳,一雙藍眼睛睜得大大的,好一半響才搖頭:“沒、沒什麼,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
顏慎語眯了眯眼睛,卻不打算放過他:“他沒有聯合你對付傅景然?”
“沒有的,”傅疏雨搖頭,嚴肅道,“我保證,我絕對沒有做對不起家族的事情!”
顏慎語收回視線,不再說話。
他不清楚傅疏雨保證的分量,但是現在糾結這種問題也無濟於事。
他對傅家的爭權奪利毫無興趣,只是希望顏笙受到牽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水面突然傳來「嘩啦」一聲響。
顏慎語定睛一看,率先出面的是潛水嚮導,在他之後,是頭髮濕漉漉的傅達。而這之後水坑就已經恢復了平靜,不再有人出水的跡象。
“他們人呢?”顏慎語走了過去。
“你們怎麼來了?”潛水嚮導愣了一下,這才道,“他們要留在洞穴里看月亮,晚點兒再出來。”
顏慎語卻沒有看他,只是看向傅達,沉聲道:“你把顏笙他們怎麼了?”
傅達取下面罩,慢條斯理道:“我以為,剛才嚮導已經告訴你了。”
潛水嚮導點頭:“他們晚上,或者最遲明天就能出來。”
顏慎語壓根兒不相信他說的,拿過氧氣瓶就要下去。
“抱歉啊,”傅達咧嘴一笑,淡淡道,“我的氧氣用完了。”
顏慎語臉色頓時一沉,冷冷道:“帶我們從陸路進去找他們。”
傅達:“漲潮了,陸路也被淹了。”
顔慎語:“你——”
“別急。”一隻微涼的大手握住了他,謝肆言平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們能做的都做了,他們是成年人,有為自己選擇負責的能力。”
“怎麼,謝老闆還有閑心擔心別人?”旁邊的傅達突然笑了一下。
顏慎語咻地抬起頭,眼中閃爍着毫不掩飾的怒火:“你對謝肆言做了什麼?”
傅達笑了起來:“我說的是謝肆言,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傅達,”顔慎語咬牙,“你不要逼我對你動手,真打起來你沒有勝算。”
“我果然沒看錯,”傅達臉上的笑容反而越發擴大,“只有為了你在意的人,你的能力才能得到最大的發揮。”
顏慎語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傅達,你對謝肆言做了什麼?”
傅達沖他伸出右手,不疾不徐:“加入我,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傅疏雨猛地睜大雙眼。
“做夢!你——”顏慎語還沒來得及開罵,就被一隻大手拉了回去。
“傅達,”謝肆言擋在顔慎語面前,聲音冷得宛如結冰,“你最好收回你剛才的話。”
顏慎語都跟着愣了一下,他第一次見謝肆言用這種語氣和人說話。
明明是很劍拔弩張的氣氛,對面的傅達卻笑了起來:“如果我不呢?”
謝肆言垂眸看他,語氣很平靜:“那我可以保證,接下來無論你想要做什麼,都不會獲得任何成功。”
傅達眯了眯眼睛,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謝肆言冷靜地看着他,不做絲毫讓步。
緊張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中,一觸即發。
不知過了多久,傅達突然後退一步,緩緩道:“剛才是騙你的,我雖然很想要他,但我從來不做強取豪奪的事情。”
謝肆言警惕地看着他,有力的胳膊緊緊護着懷裏的顏慎語。
與此同時,旁邊的傅疏雨突然一陣臉紅:“你……”
彷彿這才注意到傅疏雨在現場,傅達垂眸他,眼神中帶着些許慈愛:“小朋友,我們的交易也到此為止了。”
到此為止?傅疏雨怔了怔,難以置信:“你、你只是藉著我對付傅景然?”
傅達:“你終於聰明了一次。”
傅疏雨兀地睜大雙眼:“你接近我只有這個目的?”
“也不能完全是這樣,”傅達無所謂地笑了一下,看過來的目光依舊溫柔,“我確實迷戀過你的外表,不,哪怕是現在,我都覺得你容貌是不可多得的存在。”
“可惜接觸后我才發現,你所擁有的只是皮囊,以及你那自以為是的、經不起現推敲的智慧。”
傅疏雨呼吸一滯,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
他這一生最自豪的就是他的智慧。
家世和外貌都是先天的,不受他控制,只有智慧和見解是他個人所獨有的,完完全全屬於他自己的東西。
這二十多年來,他自詡聰明正直,明辨是非,不像別的富家子弟一樣染上許多陋習,哪怕喜歡謝肆言,也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違背原則的事情。
這是他最驕傲的地方,結果落到傅達口中,竟然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自以為是。
這人全盤否定了他最在乎的東西!
“傅達,”傅疏雨憤怒地叫了起來,“你憑什麼這樣說我?”
“你看,你現在的問題就很愚蠢,”傅達垂眸看他,不疾不徐道,“你自詡聰明,但如果不是家世背景加持,你能去伊頓公學上學,能有這樣的眼界和見地?”
傅疏雨從來沒有聽過如此直白的批評,一時間羞憤交加,漲紅了臉。
“你從來沒有反思過自己的出生,反而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甚至為此沾沾自喜,自以為比別人高一個台階。”
傅達說著最殘酷的話,撫上傅疏雨側臉的動作確依舊溫柔,視線專註而深情,宛如注視一枚珍寶。
“漂亮才是你身上最珍貴的東西,而你卻因你平庸的內在沾沾自喜,以至於讓明珠蒙塵。說實話,這樣的你真的令我很失望。”
傅疏雨憤怒地看着他,碧藍的眼眶裏蓄滿了憤怒的淚水。
他死死咬着牙關,一字一句道:“傅達,你背叛傅家,會下地獄的。”
傅達卻淡然一笑,對着眾人一步步退至懸崖邊。然後他張開雙臂,在溫和的海風中墜落懸崖。
“我早已身在地獄。”
他自殺了?
傅疏雨心頭重重一沉,驚訝得連呼吸都忘了。還是顏慎語率先反應過來,追了上去。
“等等!”顏慎語跑到懸崖邊,對着海面大喊,“你把顏笙他們怎麼了?”
“我說過,”傅達的聲音自遊艇中傳來,“時間到了,他們自然就會出來。”
只不過出來后的世界,已經是天翻地覆了。
遊艇往公海駛去,與此同時,碧藍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很快這個小黑點便由小變大,那是一架直升機,正朝着海島緩緩駛來。
傅達拿過望遠鏡一看,認出了坐在副駕駛的是謝肆言的秘書。
來得比他想像中還要快。
傅達又把望遠鏡對象懸崖前的謝肆言,男人冷靜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目光沉靜如水,深不可測。
這次行動只完成了計劃的60%,謝肆言和顏慎語比他想像中的更難掌控。他原本預計把傅景然和謝肆言困在島上兩天兩夜,可惜謝肆言提前察覺到危險規避了。
但他主要目的本就不是謝肆言,就算只失聯24小時,對於他的計劃已經足夠了。
“總裁!”直升機停在島上,西裝革履的林秘書從飛機上跳了一下,滿臉焦急,“達尼爾晶片拒絕和我們合作了!”
謝肆言眸色一沉,冷冷吐出兩個字:“詳情。”
林秘書顧不得整理被風吹亂的頭髮,迅速道:“今年達尼爾一直拖我們的簽約進度,昨天下午,王總終於約定了時間,和達尼爾的總裁在加利福尼亞進行了最後的商談。本來是說好當場簽約,可是達尼爾總裁竟然當眾撤銷了合作,說明年,甚至是以後都不再向野火科技提供晶片支持。”
謝肆言:“什麼原因?”
“說是政策限制,”林秘書補充道,“不只是達尼爾,甚至是安吉洛、格羅夫等晶片企業,都不再向野火科技提供晶片業務。”
這些年來,國產晶片還處於發展中,國內各大科技企業大多都在用M國的進口晶片。沒有誰會想到,在全球化如此深入的商業環境裏,會突兀遭遇這一場科技封鎖。
謝肆言:“國內其他科技企業呢?”
“也沒有,”林秘書搖頭,“別的企業也都無法採購了。”
林秘書把出發前做好的PPT遞了過來:“達尼爾昨夜公佈了這個消息,當天美股市場就做出了反應,我國科技企業全線進入下跌通道。截至今天下午,野火科技市值降了119.7億美元,並還在持續着大規模的拋售。高管們聯繫不上您,快急瘋了,股東也在等您的消息,您快回去吧。”
看着一條條財經新聞,謝肆言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在第三次科技革命影響下,不管對什麼類型的科技企業來說,晶片都是重中之重。
甚至有媒體評價,M國直接截斷合作的晶片,就像是三體人派質子鎖死地球的基礎科技,可謂給野火科技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
“你先回去吧,這裏有我。”顏慎語的聲音突然響起。
謝肆言抬起頭,對上了顏慎語平靜的眼。
“公司的事情我幫不上忙,但至少這裏的我還能出一點力,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傅景然,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帶回去的。”
位於太平洋的不知名小島上,太陽緩緩西沉。顏慎語在一片金色的陽光中仰頭看他,目光堅定,視線清亮有神,可靠得足以託付任何艱難的任務。
這就是他的戀人。
不僅僅是可以寵愛,也是足以託付後背的戀人。
沉默兩秒后,謝肆言突然往前緊緊抱住了他。
“辛苦你了。”
顏慎語拍了拍他肩膀,聲音放得很輕:“嗯,這邊有我。”
謝肆言搭乘直升飛機提前返程,顔慎語他們藉助直升機的衛星電話叫了海上緊急救援隊。
處理完這一切后,顏慎語划皮划艇回了遊艇。
傅達這個大冤種,把顏笙和傅景然困在洞穴里就算了,甚至連接駁艇都給開走了,導致他現在必須手划。
皮划艇上,潛水嚮導劃了半天水,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們……就這麼回船上了嗎?”
這次潛水真的是震驚了他。
他本來以為只是陪有錢人潛水,沒想到見到了這麼一場豪門風波,商界爭鬥。
再加上他作為半個嫌疑人,和傅達一起把傅景然和顏笙留在洞穴中,以至於他此案在開口都有些顫抖。
顏慎語掃了他一眼,幽幽道:“不然你潛水進去把他們兩帶出來?”
“呃……”
“或者你找到陸路,把他們兩從山裏帶出來?”
“呃……”潛水嚮導:好的,我閉嘴。
回到遊艇上后,顏慎語清點了一遍船上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有一個通訊員消失了,應該就是傅達的人。
晚上還有一場硬仗,顏慎語讓廚房準備晚餐,自己上樓去洗了個澡。
等他洗完澡下來,傅疏雨依舊坐在甲板上,雙眼大而無神,彷彿一隻丟了魂的洋娃娃。
顏慎語讓服務員給他端了盤吃的,他看也不看,只是對着大海出神。
顏慎語端着碗粉在他旁邊坐下,隨口道:“你要靠着餓死報復傅達嗎?”
傅疏雨緩慢轉頭看了他一眼,又什麼也不說,重新把腦袋轉了回去。
顏慎語沒再說話,端着碗在旁邊嗦粉。
他不知道他兩的具體情況,但透過今天下午的對話,隱約能猜到傅疏雨和傅達搞在了一起,但又被傅達丟下了。
但傅疏雨不是喜歡謝肆言嗎?怎麼又和傅達不清不楚的?
難道這就是交易的代價?
可既然是交易,傅疏雨怎麼又這麼低落?難道是在不知不覺中動了心?
好亂。
顏慎語搖搖頭,決定放過自己,不再思考這麼複雜的問題。
他中午揣着事兒沒吃飽,經過一下午的鬥智斗勇,到了晚上人已經餓得不行,一碗粉很快就消滅了一大半。
“好臭,”傅疏雨被熏得受不了,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吃的什麼?”
“螺螄粉。”
“誰會在遊艇上吃螺螄粉啊?”
“我會?”
“呃……”傅疏雨本來emo得不行,偏偏顏慎語還要端着碗螺螄粉攻擊他。被風一吹,這個霸道的味道瞬間稱霸了整個遊艇,瞬間把他這個跨國戀變成了鄉村愛情故事。
傅疏雨退無可退,終於憤怒地喊了起來:“不許吃螺螄粉了!再吃我就把你丟海里!”
顏慎語根本不聽,反而故意端着碗走到他旁邊,發出很大的嗦粉聲。
傅疏雨對嗦粉聲音敏感,一聽就渾身都在抖。他躲得越凶,顏慎語反而欺負得他越凶。
“你好煩,”傅疏雨無處可躲,忍不住哭了出來,“傅達欺負我就算了,連你都要欺負我!”
顏慎語沉默片刻,然後他把碗放了回去,這次他沒有嗦粉了,他端了杯飲料坐在傅疏雨旁邊,吸管吸得嘩啦啦的。
傅疏雨:“……”
“雖然有點兒冒昧,”顏慎語幽幽道,“但我應該還不至於和傅達淪為一種水平吧?”
傅疏雨吸了吸鼻子,冷冷道:“我還覺得你水平不如他呢。”
“得,看來你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顏慎語站了起來,“那我不管閑事了,您自個兒emo去吧。”
他轉身離開,剛走出一步就發現動不了了。顏慎語低頭一看,發現傅疏雨拉住了他的衣擺。
“不、不許走!”傅疏雨紅着眼睛看他,語氣卻依舊趾高氣揚,“你剛才這麼討厭,我罰你坐在這裏陪我!”
顏慎語靜靜地看了他兩秒,然後重新坐了下來。
傅疏雨往他這邊挪了挪,始終沒有放開他花襯衫的衣角。過了好久才幽幽道:“我沒有和傅達睡過,只是親了幾次而已。”
“咳……”這個消息太過勁爆,顏慎語直接被蘇打水嗆了一下。
他有些尷尬地挪了挪屁股,本來想說點兒什麼,但最後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是保持了沉默。
好再傅疏雨也並不一定要他回應,一個人坐在旁邊,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自以為和我親過幾次,就在心裏給我亂貼上標籤,憑什麼啊?”傅疏雨叫了起來,“他根本就不了解我,有什麼資格說我思想平庸?”
“說到底,高高在上的人是他才對吧?自以為高人一等,隨意評判別人的外貌和想法。他看不起我,可他自己不也享受着傅家給予的一切?如果傅家沒有收養他,他又有今天的成績嗎?結果一轉身竟然來鄙視我了?”
“甚至還說我只有美貌值錢,思想一文不值,誰給他的臉說這話?”
聽到現在顏慎語終於懂了,大少爺是拉着他發泄剛才吵架時發揮不好的怨氣。
“其實很簡單,”顏慎語悠悠道,“我教你一個吵架必贏的方法。”
傅疏雨好奇地支起了耳朵。
“不管對方說什麼,你就回他「關你屁事」,這樣保證你立於不敗之地。”
“關你……”傅疏雨一頓,有些羞於開口。
“不然我們試一試,你拿傅達的劇本,我拿你的劇本。”
傅疏雨猶豫片刻,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傅疏雨:“小朋友,我們的交易也到此為止了。”
顏慎語:“關你屁事。”
傅疏雨:“……”
傅疏雨:“你所擁有的只是皮囊,你的智慧只不過是你的自以為是,禁不起推敲。”
顏慎語:“關你屁事。”
傅疏雨:“……”
傅疏雨不信邪,咬牙道:“你自詡聰明,但如果不是家世背景加持,作為普通人的你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績。”
顏慎語:“關你屁事。”
傅疏雨:“漂亮才是你身上最珍貴的東西,而你卻因你平庸的內在沾沾自喜,這樣的你真的令我很失望。”
顏慎語:“關你屁事。”
傅疏雨:“……”
他本想反駁顏慎語,卻沒想一張口,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為什麼會有顏慎語這種人,能把這麼致愈的一個場面變成喜劇現場?
笑了好一會熱傅疏雨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坐直身體,嚴肅道:“可你這不過是狡辯,真正面對別人的質疑,起不了任何作用。”
顏慎語:“可傅達不也是狡辯嗎?”
傅疏雨愣了愣。
“他所做的,就是把你拉到他的價值觀,然後以他的標準評判你。”顏慎語解釋道,“比如說他說你只有臉,但事實便如此嗎?至少我覺得你性格也很可愛;他說你是吃了家族紅利才有今天的成就,可你大學念的是劍橋誒,全世界的有錢人有那麼多,能夠上劍橋的又有多少?”
“你確實生於富裕家庭,但這不是別人藉此攻擊你的理由。就像是窮人無法選擇出生,富人也無法選擇出生,我們能做的,也就是在現有的資源上,儘可能的把手裏的這副牌打好。”
傅疏雨獃獃地看着眼前的顏慎語,不知不覺中,曾經藏在心底的那個少年的身影,漸漸被一個更鮮活,更清晰的形象取代了。
那一瞬他突然有些明白,謝肆言為什麼喜歡顔慎語了……
明明平時都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但一旦認真起來,又比誰都要靠得住。
面對這樣一個人,不管是誰都會被吸引吧……
“傅達的思想已經固化了,面對這種人,用不着和他解釋什麼。”顔慎語支着右膝蓋坐在椅子上,神情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就算你真說了,他也不可能聽進去你的解釋。所以下次你再遇到他打擊你,你就對他說「關你屁事」。”
傅疏雨愣了愣,張嘴道:“關你……”
顏慎語:“沒錯,關你屁事。”
“關你……屁事。”
“大聲點兒,沒吃飯嗎?”
“關你屁事!”
“再大聲點兒!”
“關你屁事!!”
傅疏雨突然站了起來,他趴在船舷上,雙手環在嘴前,毫無形象地大喊着:“傅達,你給我聽好了!”
“我就是戀愛腦,我就是優柔寡斷,我就是狠不下心,但是——關你屁事!”
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大海上,激起一陣覓食的海鷗。
傅疏雨卻突然笑了出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毫無虛假的笑。
他笑着看向顔慎語,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痛快。
然後他聽到顏慎語說:“當然,浪費糧食這點確實是你的不對。”
傅疏雨:“……”
顏慎語:“你把那兩隻澳龍熱熱當晚飯吃了吧。”
傅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