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郁九初樂了。他發現顧涇看着挺嚴肅，其實挺有梗。

“這事，你怎麼知道的？”顧涇又問。

“整件事的起因呢，主要是因為我被雷給劈了，你敢信。”郁九初道。

這是句大實話。他讀過原著，後面有情節涉及《一顫》和那位工作人員，他自然知曉。只是這一切的起點，都是他被雷劈了。

顧涇只道郁九初不願透露，純在沙雕，他也沒再多問。

“還有件事，”顧涇直視着郁九初，道，“誰在背後搞你，你心裏有數嗎？”

這個問題顧涇想了半天了。

他讓郁九初去參加《一起顫抖吧》，他也知道那節目是個什麼尿性，是提前打過招呼的。怕自己的面子不夠，還把胡總和郁九初父親都抬了出來。

結果郁九初非常明顯地在節目裏被坑了。

他第一時間聯繫了《一顫》那邊的人，對方模模糊糊地表示，是郁九初得罪了某位大佬。

再深，卻又不肯說了。

顧涇試圖盤一盤郁九初曾得罪了什麼人，結果發現，嗯……差不多是“你要問我星星有幾顆，我會告訴你很多，很多”的程度。

他那情商，根本就是把人得罪光了啊！

聽到這個問題，郁九初表情不變：“估計就是我弟弟找的人嘍。”

顧涇皺眉。他知道郁九初是還有個弟弟的，叫“郁玉”，貌似還在讀大學。所以，這是涉及豪門爭財產？

又聽郁九初道：“放心，那就是個弟弟。”

而且，明天他就要回家郁家，見到那位便宜弟弟了。

郁家內部的事顧涇不便多問，這時便順勢轉移了話題：“你叫小林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回來，是要做什麼？”

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裏面，都是各類祭祀用品，甚至還包括了一個大豬頭。

就，字面意義上的，豬的頭。完完整整的一個豬的頭。

小林這一上午都忙於去幫郁九初買豬頭了——他之前真不知道這玩意要去哪兒搞。

顧涇只覺得匪夷所思。

卻聽郁九初興緻勃勃地說道：“當然是將這一切，獻給我尊敬的神明大人了！”

“……你信了什麼神？”

“是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慾念之火，我的靈感之泉，我的人間妄想，我的繆斯，我的神話，我的野夢。”郁九初閉眼瞎吹，並在腦海中問776，這種彩虹屁一定要記得轉達給神明大人。

顧涇冷靜地想：啊，他的病情似乎加重了。

別說，生病的郁九初不正常，但更討人喜歡些。

.

顧涇離開后，郁九初打開了手機。

原主微信好友不多，剛穿來的那一天，郁九初就翻過一遍，只能說，原主沒什麼朋友。然而從昨天到現在，新消息已經有了幾百條。

有旁敲側擊問他這一波宣傳怎麼做的，是不是工作室來了宣傳方面的大神。

有冷嘲熱諷說他運氣不錯，又問他這一波熱搜砸了多少錢的。

有羨慕嫉妒恨、又陰陽怪氣地說“矮油你終於紅了啊”的。

有神秘兮兮地問他要不要找大師驅鬼的。

有開門見山問他要不要炒cp，來聯合宣傳一波的。

甚至還有熱心網友，特意跑來擔心他的。

啊等等，那個熱心網友似乎就是他的親弟弟，郁玉啊。

郁玉：【哥，你沒事吧？我很擔心你。明天是爸爸生日，爸媽有通知你嗎？你還是回家一趟吧。爸媽其實很心疼你的，只是可能太忙了，忘記通知你了呢，你別放在心上哦。】

郁九初端詳着這微信，反手一個表情包：【喝綠茶嗎，越喝越綠的那種.jpg】

郁玉：【哥，這是什麼意思啊？我不懂呢。】

郁九初：【意思就是你好茶。（微笑）】

郁玉這次沒回。

其餘的微信，郁九初也沒再管。

原主23歲，這23年間，居然一個朋友都沒剩下。

不過，身為地獄倒霉鬼的自己，似乎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啊。

他關上了微信，轉而打開了微博。顧涇讓他在微博上營個業，他這不就來營業了。

APP卡了一小會兒，一天之間，郁九初漲了30萬粉，私信也早滿了。

也沒去看艾特什麼的，郁九初直接發了條微博：【營業。】

配圖是昨天小林拍的一張他的側臉。

綜藝剛剛結束，他站在路邊等司機大哥開車過來，手裏捧着杯熱奶茶，嘴角帶着笑，眼睛也輕輕眯了起來，背後，是一片靜謐的夜空。

熱評一：【星星好像墜入了哥哥的眼睛裏[流星]】

郁九初回復：【懂了，你哥我眼冒金星的意思。】

熱評二：【你怎麼脫油了啊？】

郁九初回復：【原油價格上漲，是時候清倉了。】

熱評三：【郁膏藥，你還喜歡秦墨一不？】

郁九初回復：【來個BGM，我再給你唱一遍：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

熱評四：【你真的是郁九初嗎？還是被鬼上身了啊？[抖]】

郁九初回復：【猜猜看，現在回復你的，是郁九初，還是誰呢？[微笑]】

熱評五：【你代言醫美我馬上沖！到底怎麼突然變好看的？一定要告訴我啊啊啊啊啊】

郁九初回復：【掌上壓100次，仰卧起坐100次，下蹲100次，還有10公里長跑，每天堅持。做到這些，你也可以像我一樣！】

留言越來越多，郁九初越回復越起勁。開始還有網友興奮“我被翻牌啦”，後來大家開始“哈哈哈哈哈他好好笑”，再後來大家都麻了。

“郁九初到底要回復多少人”的盤口都開了起來。

郁九初本來就有點人來瘋，慢慢就有點放飛自我，抱着手機接連回復了半個鐘頭，直到那條評論出爐：

【啊啊啊啊啊救命！現在腦海里一直是你的歌聲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忘不掉了！！！（抓狂）】

郁九初回復：【那必須得唱首新歌，驅散這個頻率了。】

然後他發了一段音頻：

“愛你孤身走暗巷，愛你不跪的模樣，愛你對峙過絕望，不敢哭一場——”

郁九初不得不放棄了在線答粉絲問，因為在這音頻之後，根本沒有新的提問。

也是從這刻起，混合技誕生了，郁九初的歌聲搭配着一直在腦海中重複的旋律，居然造成了更大的殺傷力！

根本忘不掉了！

吃飯的時候在“愛你孤身走暗巷”。

洗澡的時候在“愛你不跪的模樣”。

發獃的時候在“去嗎？配嗎？”。

蹲廁所的時候大腦都自動循環“致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

想睡覺了大腦也不放過，“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最關鍵的，腦海中的旋律變成了郁九初版本的啊！！！

音頻下面的最高贊評論是：【你的歌聲，與眾不同。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第二條高贊評論是：【哥哥，我們是你的粉絲QAQ，自己人，別誤傷啊！下次開大之前可以招呼一聲嗎！】

最新熱門話題是：#郁九初求一個沒聽過的大腦#。

顧涇的電話打了過來：“郁九初，我讓你營個業，讓你和粉絲互動一下，沒有讓你謀殺粉絲，更沒有讓你謀殺我。”

郁九初：“愛你孤身走暗巷~”

顧涇沉默了幾秒鐘，內心裏唱完了一句“愛你不跪的模樣”后，果斷掛了電話。

郁九初哈哈大笑。

只能說，無敵是多麼的寂寞。

.

傍晚時，小林帶着一大包東西來了。

其中，包括了一個郁九初特別交代的，祭祀常用品，豬頭。

看着東西齊來了，郁九初立刻開始進行了封建迷信行為：為他的神明大人搭設神龕。

這一操作，他立馬發現了，自己置景的能力似乎有點差，至少比起原主，那真的是差多了。

最後的效果，就是一張桌子上，凌亂擺着各種肉、各種水果、一堆蠟燭和一個大豬頭。

郁九初還在念念有詞：“神明大人，我為尊敬的您準備了祭品，並且親手佈置了祭台，等您享用。”

776看着那碩大的豬頭，沉默了。哪門子神會享用這玩意啊！！！

它試探着說：“宿主，你覺得這能打動神明大人嗎？”

郁九初一臉虔誠地說：“當然可以，這代表了我對神明大人的虔誠的信仰之心，生生不息，連綿不絕。”

776：“……別演，有點過火了宿主。”

郁九初：“不可能，我的表演非常自然，沒有任何痕迹！”

說著就用準備好的針扎了一下手指，將血塗在了心口的印記上。

熟悉的失重感傳來，再睜眼時，他發現自己已經又來到了那個曾見過神明的空間。

只是，這個古老的殿堂，似乎有點，不再一樣？

殿堂里原本漂浮着一些黑色的霧氣，有地方濃些，有地方淡些，霧氣彷彿與殿堂融為一體。充滿了神秘、壓抑、黑暗和邪惡之感，一看就是個邪神老家。

但是現在，殿堂里突然多出了一些……一些彩虹色的氣體。

沒錯，就是彩虹色的氣體，五彩繽紛的，彷彿節日裏的五彩噴霧。

這玩意帶着歡樂的氣息，出現在這古樸大氣、又黑暗邪惡的地方，顯得格格不入。好像一部暗黑電影裏，譬如《黑暗騎士崛起》什麼的，混進了一個傻笑的海綿寶寶當配角，畫風非常奇特，乍一看還有點搞笑。

這是什麼？郁九初心中奇怪。

彷彿聽到了他的內心所想，一道由黑霧凝聚而成的身影出現在了殿堂前方的王座上，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沙雕。這是沙雕。郁九初，我派你收集恐懼，結果你恐懼沒收集多少，反而收集了沙雕！還收集了這麼多！這玩意現在聚集在了我的宮殿裏！！！”

“沙雕，在我的宮殿裏！”邪神聽起來像是下一秒就要把郁九初隨手撕了。

郁九初驚訝地叫道：“世界上還有這麼神奇的事！”

他簡直是瞬間興奮了。

“沙雕居然是可以具象化的嗎？啊啊啊，讓我來感受一下！”

說著郁九初就跑去了五彩噴霧那處，還撲騰了幾下，超開心地叫道：“萬萬沒想到我真的有一天，真的字面意義上的，徜徉在沙雕的海洋里啊！”

龍殞：……

細說起來，這還是龍殞自己的鍋。祂把系統776據為己有，776本是收集沙雕的，現在，那收集來的沙雕都跑到祂的宮殿中了。

而且還是不能退貨的那種。

坑爹呢這是！

看着明顯已在暴躁邊緣的邪神大人，郁九初趕緊輕咳一聲，正色道：“神明大人，這沙雕跟您這宮殿，似乎並不是很相稱，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不能驅散嗎？不能搞個吹風機出來吹跑嗎？或者搞個吸塵器出來吸走呢？”

“你說呢？”神明咬緊牙根。

事實上，從這些沙雕開始出現在祂的宮殿裏，祂已經在後悔為什麼招攬了郁九初當神眷者。

那不可能是祂的一線生機，只可能是祂的自尋死路！！！

“你說呢？？？”神明甚至重複了一遍。

郁九初嘆了口氣，一臉同情地說：“果然啊，成年人——成年神的世界，就沒有容易二字。”

龍殞：？

龍殞：？？？？？

簡直要一口血噴出來。

所以說這一切是誰造成的啊！

最沒有立場說這話的，根本就是你吧！

混沌之海是龍殞言出法隨之地，隨着邪神的怒氣擴散，混沌之海的氛圍瞬間緊繃起來。

郁九初四周，那原本安靜地瀰漫著的黑色霧氣，突然彷彿活物一般，微微顫動，只顯得劍拔弩張，殺氣逼人。

然而這樣緊張、嚴肅的氛圍里，郁九初收集的那些沙雕元素，居然也跟着活躍了起來！

只見五彩的噴霧輕輕躍動，在空中一會兒排成“沙”字，一會兒排成“雕”字，居然還試圖往龍殞身邊湊……

龍殞：滾開啊！！！

以後完全都不想住在混沌之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