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眼看着那古玉離郁九初的腦袋只剩下一厘米，卻見郁九初突然側過頭，沖他笑着道：“哎，停停停，你還真砸啊！”

是屬於郁九初的笑容，也是郁九初的聲音。

真正的那個郁九初。

周冉費了大勁，終於在郁九初被砸破頭前收了手，結果差點閃到腰。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郁九初。

……演的嗎？

這特么居然是演的嗎？

郁九初是有癮嗎！不演會死嗎！這玩意演來到底是要幹嘛啊！虧他差點把幾十萬的古玉給砸了！

“我跟導演組開個玩笑。被嚇唬了一晚上，我嚇回來沒問題吧。”郁九初笑道。

“你你你……”周冉氣死，話都說不明白了。

郁九初正色道：“不用謝，這是一個演員應該做的。”

誰要謝你啊！被你嚇死了好不好！！！

周冉真的想用古玉去砸他。

但另一方面，卻又鬆了口氣：沒被鬼上身也好。嗚嗚嗚，鬼好恐怖，沒被鬼上身真的太好了。

看着周冉還瑟瑟發抖的樣子，郁九初笑道：“周小冉，你又沒做壞事，當然不必怕鬼敲門了。”

他的聲音低了下來：“有的人不一樣，可是會怕的呢。”

他看像了鏡頭，眨了眨眼：“你們做了什麼，我都知道。”

話音剛落，就聽“噗通”一聲傳來。

是《一顫》的主持人。

他昏倒了，從椅子上掉了下來。

於此同時，外面的導演車裏，《一顫》的導演只覺得眼前一黑，腦海中“嗡”一聲。

下一刻，他白眼一翻，也昏了過去。

直播畫面已被倉促切斷。

別墅內，周冉整個人都是懵的：“昏，昏倒了？”

他搞不懂主持人為什麼會昏倒。

被郁九初嚇暈的嗎？可是對方只是說了一句“你們做了什麼，我都知道”。

……啊。

周冉愣愣地想：主持人這是做了什麼呢？

郁九初彷彿看懂了他在想什麼。

“沒聽過那句老話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說，慈愛地看着周冉，甚至想摸摸毛。

“怎麼可能，鬼敲門怎麼都會怕的吧。”周冉強作鎮定地說。比如他現在就怕得要死。

郁九初看向了男鬼和女鬼：“兩位還有事嗎？”

二鬼齊刷刷地搖頭：“沒事沒事。我們……我們可以走了嗎？”

“當然，辛苦了。放心，以後不會有人再來這裏打擾你們。”郁九初道。

那二鬼如蒙大赦一般，衝著郁九初鞠了個躬，只想當場表演一個消失。

又聽郁九初道：“走門。”

趕緊老老實實地推門出去了。

周冉的眼睛都睜得圓圓的：“郁九初，他們為什麼聽你的話？”

郁九初動情地說：“因為我們是一家人，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啊。”

周冉：……想打人。

兩鬼出去了，這扇門的禁制解除，門外的工作人員終於可以沖了進來。

有人叫救護車，有人張羅着把人平躺，有人打電話。一片兵荒馬亂中，一個工作人員指着郁九初的鼻子罵道：“郁九初，敢嚇唬我們方導，你攤上事了你！你以後在這個圈子，可以不用混了！”

下一秒，一陣寒風吹過，這工作人員悄無聲息地倒下了。

是那二鬼的手筆。

“謝了，家人們。”郁九初道。

周圍一片的亂糟糟中，郁九初望向了縮在角落裏的丁堰之。

丁堰之本就在瑟瑟發抖，冷汗已經將頭髮徹底浸濕，見郁九初望過來，更是慘叫一聲，更用力地往角落裏縮去。

彷彿見了鬼一樣。

郁九初笑了一笑，道：“怎麼說呢，我這人有個毛病，就是遇到看不慣的事，那麼我就會——”

周冉獃獃地說：“怎樣？”

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捧哏。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變成一個捧哏。

但是在郁九初身邊，變成一個捧哏似乎是……很順理成章的事。

郁九初充滿正義地說道：“遇到這種事，正義的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

郁九初正在回家的路上。

綜藝錄製亂糟糟地結束，助理小林把郁九初送回了家。

臨走前，周冉扭扭捏捏地來問郁九初要了微信，成為了郁九初來到這個書中世界后第一個加得的微信好友。

剛上車，郁九初就接到了公司boss胡總的電話。胡總和他爸認識，郁九初為了混娛樂圈，專門有個自己的小工作室，這個團隊是掛靠在胡總這裏的。

胡總是個大嗓門，電話甫一接通，就扯着嗓子說：“小郁，你在哪兒整的容啊？好傢夥，太自然了，推薦給我，我也要去整一個！”

郁九初：“胡總，被雷劈一下才有這個效果，厲害吧。”

胡總：“哎呦喂你小子今天居然會說人話了？不是真的被鬼上身了吧？老胡可不相信你有演技。顧涇帶你看醫生去了嗎？”

郁九初：“……過幾天就去。”

胡總：“加油，公司不會放棄你，一定會治好你的！”

郁九初：“謝謝！我太感動了，一定不會放棄治療的！”

胡總：“你紅了也帶老胡一把哈，苟富貴，勿相忘。”

這話他和無數的18線都說過，他的口頭禪其實就是“苟富貴勿相忘”。

車往家裏開，小林一直一臉欲言又止。他是憋不住話的人，最後終於忍不住道：“郁哥，您這個歌聲……您是找了什麼聲樂老師，特意學的嗎？”

他沒跟着進鬼屋，是在外面看的直播，認真的說，就是腦袋嗡嗡的，他之前從來不知道郁九初還有這個絕技，殺人於無形。

郁九初：“並不是，你哥我自學成才！哈哈哈，好聽吧。要不要我現場給你演唱一首啊？就來一首‘朋友一生一起走’吧，紀念我們的友誼。”

小林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心裏狂吼道：什麼自學成才啊！什麼友誼啊！你想要我死！！！

便是專註開車的20年老司機馮叔，手都打滑了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哥，你保護嗓子要緊。”小林趕緊說。

“哎，你現在不聽，以後要去我演唱會，那可得買票。”

小林：什麼演唱會啊！您還打算開演唱會的嗎！什麼人會去聽你那演唱會！！！能堅持完整個演唱會那得是超人了吧！

“啊哈哈哈，我等着郁哥的演唱會。”小林乾巴巴地笑着，又是一陣搜腸刮肚，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哥，我還想問……你是真的演出來的，沒被鬼上身嗎？”

事實上，隨着郁九初一套堪稱神級的表演，這個疑問已經在網上炸開了。

“你這小老弟，怎麼還搞封建迷信這一套呢？”郁九初道，“當然是演的。你哥我不信魔不信神，生平只信社會主義，心中只愛我親愛的祖國！來來來，今天我可得好好跟你說說，這封建迷信可是要不得啊！”

正想給小林做一下社會主義八榮八恥的教育，卻突然感受到，胸口的印記燙了一下。

……忘了這一茬。自己如今已經是正兒八經的邪神信徒了啊，還成了一位光榮的神眷者。

所以邪神老大還真的有關注他在說什麼呢？

郁九初果斷右手拍心口，就按在那個印記上，口中念念有詞地表忠心道：“小林啊，收回剛剛的話。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有神論者了，信仰着一位強大的神明，甚至想要為他唱一首忠誠的讚歌。”

小林：“……哥，好好說話，別唱！”

郁九初倒是沒唱，只是表示讓小林給他介紹個室內設計師，因為他要在家裏給這位神明大人修一處神龕，表達自己的敬愛之心。

小林果斷拿起手機，給經紀人顧涇發微信：“顧哥，郁哥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收到微信的時候，顧涇正在公司加班。

他本以為這就是一個天上掉餡餅的熱度，夠郁九初升級17線的那種，卻沒想到，這熱度遠比他想像得更加猛烈且持續。

《一顫》的直播是倉促地被切斷的，直播間裏的觀眾們紛紛滿頭問號。

這是發生了什麼？

似乎從男鬼女鬼兩位NPC出現開始，一切都好像開始了八倍速神轉折：郁九初在做訪談，郁九初被鬼上身了，郁九初沒被鬼上身他是演的，郁九初點名道姓“我嚇回來沒問題吧”，主持人暈倒，直播斷了。

微博上陸續有人在問：【《一起顫抖吧》這是怎麼了？怎麼看着看着，直播就沒了。】

很快，就有狗仔賬號發了微博：

【《一起顫抖吧》疑似出現播出事故，節目導演和主持人在現場暈倒。據說是被郁九初裝鬼嚇暈的？[思考][思考]】

配了段救護車開走的視頻。

這視頻很快被注意到了。

先是看過本期《一顫》的網友們在討論：

【我很好奇，郁九初鬼上身時一直說什麼“我找的就是你”，不像是在隨意發揮啊，這裏頭有事兒？】

【是啊，而且丁大膽一直叫着什麼“不關我的事”，不關他的事，那就證明有別人了？】

【你們記得嗎，郁九初有說自己是一顫的工作人員，再結合導演和主持人都嚇暈了，這裏面總覺得有事兒啊。】

網友們各種化身福爾摩斯，試圖在往期節目中找出蛛絲馬跡。

沒待有定論，倒是導演被救護車送走的消息，以一種另類的方式，出圈了。

一條微博在半個多小時內就達到了萬轉：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一起顫抖吧》導演、主持人被嚇到進醫院了。郁九初，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doge]】

這個綜藝雖然糊咖，但還是有些知名度的，主要是因為很多被節目嚇過的十八線後面紅了。粉絲一考古，發現自家哥哥姐姐居然曾經被這麼惡意地嚇過，節目於是成了被粉絲痛罵的存在。

微博發出來后，不斷有之前嘉賓的粉絲轉發：

【哈哈哈哈哈活該，我笑得好大聲。】

【想起我家姐姐曾經在這破節目裏被嚇哭過，我簡直恨不得生撕了導演。活該活該，謝謝郁膏藥替天行道，我粉一秒！】

【講真我還以為這爛節目倒閉了，居然還沒倒閉嗎？讓我們一起說：謝謝郁九初！】

【謝謝郁九初！】

也有原主的黑子表示：【郁膏藥這實在過分了點吧，開這種玩笑有意思嗎，把人嚇進醫院有意思嗎？他還覺得好玩兒？】

這種人馬上被懟了回去：【這次我還真就站郁膏藥這邊了。怎麼著，只能節目組嚇唬郁九初，不能郁九初嚇回去了？】

莫名其妙的，居然有幾個大流量的粉絲們都站了郁九初這邊，#《一顫》導演主持人被嚇暈#的詞條，熱度逐漸升高，點進去就是各家粉絲的“郁九初謝謝你”。

郁九初黑子太多，這時候紛紛開嘲：

【郁膏藥是不是腦子有病，花錢買了這麼個熱搜？炒作這玩意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嗎？不信真能把人嚇暈過去。】

【也說不準哦，就大慶那樣，可能太油了，把人給油昏過去了呢。】

路人們也紛紛好奇，這是怎麼做到的？

於是，郁九初那段鬼上身的表演的視頻，又被發了出來，且視頻觀看量急遽猛增：

【草，這是演的？我嚇死啊啊啊！彈幕護體！】

【我真的有被嚇到，他的眼神，他的軀體動作，那根本不是人，就是阿飄本飄。誰說是人的，我不服。】

【如果是別人，我會覺得這演技神了。但這是郁九初，就他那演技，咋可能演出這種效果！絕壁是被鬼上身了吧！】

【但是後面郁九初又變回了自己的樣子啊。如果他被鬼上身了，那就是那個阿飄在演郁九初？】

【阿飄是影帝，鑒定完畢。】

【我不相信郁九初有演技！你們沒看過《細雨時代》嗎，他之前只會瞪眼、尬笑、齜牙咧嘴，能演得出這個？】

【本來覺得被嚇暈是件很扯的事，現在覺得emmmm在鬼屋那種情境下，好像也有可能。】

最後，是之前一個郁九初合作過的導演直接轉發了：

【小郁的演技進步得很快，完全看不出表演痕迹，甚至看不出這是小郁。[點贊]】

#郁九初別唱了求你#還在熱搜中，新的熱搜已經來了，還是一個看起來和郁九初八竿子打不着的次條：

#郁九初演技#。

.

時近午夜，秦墨一結束了一天的工作，疲倦地回到了酒店裏。

這一天都在拍攝，幾乎沒碰手機，打開微信時，消息都要炸了。

最上面的聊天框，是表弟周冉的，這人甚至連發了十幾條消息。

秦墨一隨手打開了。

消息大概是這樣的：

“哥，郁九初根本不像你說的那樣。”

“他真的在追你嗎？我不信。”

“是不是你誤會了？”

“哥，他要謝謝你，你接受他的謝意的吧？”

“一定要接受，我都答應他了。”

“哥，郁九初的演技好好哦。我覺得不比你差啊。”

大概都是這類很讓人迷惑的留言。

而最讓人迷惑的一條消息是這樣的：“哥，我好像變成了捧哏了，這可怎麼辦。”

郁九初又在搞什麼。秦墨一皺着眉頭想到。

他對這人早是深惡痛絕，忍無可忍，甚至聽到名字都厭煩的程度。

這時看着消息，他眉心緊蹙，目光微冷，心想周冉這是犯了什麼病。

秦墨一：“？”

周冉：“分享視頻：【高能預警！郁九初神級歌聲，你能堅持多久？】”

周冉：“分享視頻：【高能預警！郁九初神級表演，你能堅持多久？】”

什麼玩意。

秦墨一隨手點開了一個視頻。

二選一的時刻，他選擇去點了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