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捉蟲
祂忍不下去了。
甚至祂覺得自己多忍一秒，郁九初的生命就更危險一分。
混沌之海是祂言出法隨之地，龍殞心念一動，郁九初突然感受到了強烈的失重感，下一秒，他已然回到了原主的那間小別墅里。
郁九初激動道：“776，你不知道我剛剛經歷了什麼！我去到神明大人的宮殿裏去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又被踢出來的樣子。“對了，我積分有增加嗎？”
他甚至還惦記着從邪神那裏賺點沙雕積分……
這一次，系統沒有回應他。郁九初很是奇怪，在腦海里各種說話，講段子，來了個相聲，最後還想高歌一曲“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的時候，系統真的回來了。
“別唱！別唱！你再唱我程序都要死機了！”
“你哪兒去了啊？難不成你還會掉線？”
系統期期艾艾地說：“宿主，我親愛的摯友，我需要告訴一件事。那就是，我背叛了組織，沒有經受住誘惑，將靈魂賣給了魔鬼。現在，我也開始替神明大人做事了。”
它也不想的！剛剛郁九初去到混沌之海，也把它一起帶過去了。那位大佬好恐怖啊，感覺分分鐘能把它拆掉碾碎成渣的樣子，它和主系統的聯結都被切斷了！於是怕死的系統選擇了倒戈，從此幫龍殞做事。
郁九初：？
他的摯友，好像要變同事了。
系統：“所以我現在不再是沙雕系統了，而是神明大人的神之系統！剛剛神明大人已經降下了神諭。宿主，明天的鬼屋綜藝，你可是有任務在身的哦。我就負責監督你。”
系統聲情並茂道：“接下來，就讓我們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一起替神明大人辦事吧！你放心，只要你好好辦事，神明大大不會虧待自己人的。”
他的摯友，好像變成同事，又變成他的小領導了。
郁九初：“說吧，絕望之神有什麼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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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郁九初的助理小林準時來接人。
小林跟着原主三個月了，是目前待得最久的助理，其他助理幾乎沒有忍原主超過三個月的。
他早做好了郁九初發脾氣、沒起床、或者臨時使性子要把通告翹掉的準備，誰知道，郁九初居然已經收拾完畢，坐在客廳里等他了。
而且……
他驚訝地叫道：“郁哥，你換髮型了啊？”
“是啊。顧涇跟你說過了吧，如今的我，已經是全新的我。”郁九初道，衝著他揚了揚下巴，笑了一笑。
原主和原來的郁九初有九分相像，只是審美着實堪憂，頭髮半長不長，還染成了奶奶灰，可惜染得有些失敗，讓人夢回九十年代的非主流天團。
郁九初看着實在不順眼，上午乾脆跑出去弄髮型了，把頭髮染回了黑色，又果斷剪短了些。
只是隨便找了個托尼打理了一下，精緻的眉眼馬上就顯露出來。
他的皮膚很白，臉型偏瘦，唇形彎彎，有兩個梨渦，是很有少年感的一張臉；卻又有着一雙桃花眼，側目看人時，水光瀲灧，很是勾人。
兩相結合在一起，有種很特別的，極具辨識度的美感。
眼神遞過來的時候，小林只覺得心都漏跳了幾拍。
顧涇的確和他說過，郁九初有點不一樣了，但是他完全沒有相信，甚至懷疑顧涇是不是壓力太大出現了幻覺。
直到他自己看到了現在的郁九初。
這根本不是換了髮型的程度，這簡直是換了個頭啊！
原本的郁九初臉長得是好，但氣質使然，將整個人的顏值無限拉低。再加上非主流的髮型和濃厚的妝容，以及眼底掩飾不住的貪婪，反而顯得油膩，有個外號叫“人間油物郁大慶”，也被親切地稱為“大慶”。
現在的郁九初，還是那張臉，但卻完全找不到過去的影子了。而且整個人的性格也有了天差地別的變化，要不是他生活在現代社會，他簡直要懷疑這人是不是被魂穿了。
小林心中七上八下，時而就偷瞄郁九初一眼，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和顧涇一起出現了幻覺。以至於車快開到綜藝劇組那邊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問：“郁哥，您是怎麼想通的啊？”
這種想通簡直堪比整容了！他也想要！
“嗨，睡醒了，突然想通了唄。就那位，原本我是覺得他帥氣呀，現在嘛，我覺得我自己比較帥氣。”郁九初打着哈哈說。
若是原本的郁九初這麼說，小林只會覺得，啊，這玩意終於瘋了。
而現在……小林看着郁九初的臉，只覺得，就這張臉，還真就是比那位好看啊。
希望他是真的想通了，不要下次見到那位，又馬上變成了油膩膩的舔狗。
小林真心誠意地想着：如果郁九初瘋了，那麼希望他瘋的時間長一點，再長一點。這臉，哪怕只是擺着，也是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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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準時來到了綜藝劇組。下午的安排主要是妝造和熟悉腳本，到了傍晚時，從化妝到造型再到劇組的各路工作人員，都忍不住在私下悄悄交流，主旨就是：“這是大慶？他之前的造型師多恨他啊，為什麼要把他打扮成那個樣子？！”
眼看著錄制即將開始，776不放心地交代：“宿主你一定好好表現，完成神明大人的任務啊！”
“放心，妥妥的。”郁九初自信滿滿地說道。
不過，神明大人的任務，很有點……邪惡的味道呢。
他今天的任務是：收集恐懼。
倒是恰好和綜藝的主題契合。
這個綜藝名為《一起顫抖吧》，內容是請一些明星網紅，去一些怪談出沒的地方，完成劇組安排的任務。
綜藝是直播形式，賣點就是被嚇得花容失色的美女帥哥。節目組名聲挺差，因為會故意設置一些恐怖環節去嚇嘉賓們，以期達到效果。
咖位越低的，被嚇得越狠。很多女明星在這裏被嚇哭過。慢慢的，除了新人或是十八線，很少有人願意來參加這個節目。
只是這樣一個聲名狼藉的節目，也有一些死忠粉，因此也多得小明星咬牙過來露臉。原主膽子不算大，願意來，還是因為經紀人顧涇表示，和節目組打過招呼，不會故意嚇唬他。
這一期的嘉賓一共五位，除郁九初外，還有那位主角影帝的表弟周冉，兩位剛出道不久的女團小妹妹Ava和Nina，還有一位老資格但一直18線的演員丁堰之。
見到了郁九初的瞬間，另外的四人都是一愣。
……郁九初？
這是郁九初？
這是那位“人間油物”？
這是那個被嫌棄到死的郁膏藥？
開玩笑的吧？跟傳聞中根本沒有一毛錢的相似啊？
怎麼回事，是他換了造型師嗎，還是整了容？
周冉倒是面色鎮定。他打量了郁九初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對旁邊的助理道：“哼，我就說，郁九初根本不敢來，果然臨陣脫逃了。”
——沒錯，他壓根就沒認出那是郁九初。
他本就有點臉盲，只靠特徵認人，比如對原主的印象是“非主流奶奶灰大油田”，這時候只以為是哪個臨時來救場的嘉賓。
助理很尷尬，沖他狂使眼色，周冉還不服氣地說道：“本來就是他不敢來，我說錯了嗎？讓我看到他，我一定——”
郁九初樂了：“小老弟，你一定怎麼樣呀？”
“冉冉，他就是郁九初。”助理忍不住了，趕緊低聲道。
周冉花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猛然扭頭去看郁九初，結果因為動作過大，扭到了脖子。
郁九初甚至聽到了他的脖子“嘎巴”響了一聲。
……到底是有多驚訝，這動作未免太大了一點吧！
助理趕緊給他按脖子。倒是沒大礙，周冉坐在那裏，還在狂看郁九初，打量了半天，終於震驚道：“什麼？你是郁九初？你不是人間油物嗎，怎麼脫油了！”
他這麼一說，旁邊的Nina和Ava都忍不住笑了。她們只是心裏想想，這少爺倒是直接問出了口。
郁九初也不生氣，反而輕聲嘆氣，遠目道：“我知道你們怎麼看我的。可別人口中的，從來不是真正的我。要知道，‘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任你怎麼努力都休想搬動。’”
事實是，他真的很會演。
他的眼神中適時地帶了點落寞，肢體動作里也流露出無奈和自嘲。這種情緒上的感染力太過真實，周冉看着，都瞬間被代入其中。
他忍不住想到：郁九初好像根本不是他從前想的那樣。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他分明沒有見過郁九初，卻相信了別人口中的話，甚至信了這個人對錶哥的死纏爛打，那些都是真的嗎？
他沒有親眼看到的，都是真的嗎？
正在心中忍不住內疚的時候，就見現場統籌跑了過來：“幾位老師，大家準備一下，咱們直播五分鐘之後就開始哈！”
郁九初那張落寞臉瞬間不見了，他打着哈哈說：“哎？還沒直播呢啊？那兄弟剛剛不是白演了。”
周冉是眼睜睜看着他的表情變化的，忍不住目瞪狗呆，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演？”
郁九初正色道：“是啊，你不知道嗎，我是一個演員。”
周冉：……
屁嘞！
就你演的那些《霸道總裁愛上我》的破偶像劇嗎！
就你那木着臉、瞪着眼、台詞都背不住的破角色嗎！
就你那些播出來之後被截成gif“哈哈哈哈”嘲諷的表情包式演技嗎！
演員個鬼啊！！！
這種時候，你演個什麼啊！！！
周冉氣死了，內心瘋狂吐槽着，只覺得剛剛居然還愧疚着的自己，簡直是被豬油蒙了心。
但……郁九初好像和他原本認為的不一樣。
他有些迷惑地想着：這樣的郁九初，真的是之前追着表哥當舔狗的那個郁膏藥嗎？
同為演員的另一個嘉賓丁堰之，這時已震驚到無以復加的程度。
周冉從前沒見過郁九初，他卻是見過的。
這人簡直……判若兩人。
他是發生了什麼？
丁堰之參加過幾次《一起顫抖吧》節目了，還有個綽號叫“丁大膽”。這次來之前，便有大人物遞了話，說讓他在節目裏坑郁九初一把。
他活應了，錢也收了。
原本覺得，那不過是一個智商有硬傷的18線而已，這一刻，卻突然有了一種危險的預感。
總覺得，有什麼事正在超出預期。
丁堰之心中翻天倒海，面上不顯，幾位嘉賓狀似熟絡地打了招呼，互相認識了一下，很快，直播就開始了。
這一期的《一起顫抖吧》，選在了A市郊外的一間別墅中進行。這別墅在靈異愛好者間很有名氣，因為它——鬧鬼，是A市有名的鬼屋。近年來，常有膽子大的主播來此過夜，也留下了很多或真或假的靈異怪談。
主持人口若懸河地講述着這間鬼屋的諸多傳說，搭配着讓人緊張的音樂效果，氛圍感就這麼營造起來。
郁九初雖說是18線，但由於原主的各種舔狗與碰瓷行為，仍算有一定的知名度，多的是黑粉來直播間，對他評頭論足。
再加上這次周冉也在，大家更是期待郁九初再被周冉現場打臉，所以直播間的人數居然出乎意料地多，導演都要合不攏嘴。
只是觀眾們沒想到，這次的郁九初，居然完全地變了個樣子。
一堆“郁膏藥滾出內魚”的彈幕里，也逐漸出現了一些不一樣的評論：
【大慶你怎麼了大慶？這真的是你嗎大慶？我懷疑我的雙眼。】
【郁膏藥是整容了嗎？絕對整了吧，他之前哪長這樣。】
【感覺從油膏變成了清爽款乳液，去了油的。】
【髮型的影響這麼大？還是《一顫》的造型師這麼神？】
【是眼神吧，我怎麼覺得，郁膏藥的眼神不一樣了。】
已經有手快的UP主截了幾個gif出來，發到了微博上，配文：【猜猜這誰？】
很快，這條微博達到了萬轉。
熱轉是：
【草！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像騙了我！我的大腦告訴我說這好像是郁九初，我的眼睛卻說，不，這不是！我特么居然有一天會覺得大慶很美貌！！！】
#郁九初狀態#的詞條熱度，緩緩上升。
黑粉言辭確鑿地說“郁膏藥絕對去整了”，但也有一些誤入的路人：
【小哥哥這顏值！[心]被戳到了。這是什麼節目啊？求個指路。】
《一起顫抖吧》直播間的觀眾，緩步上升中。
郁九初的微博是顧涇在管，他原本正在開車，結果電話開始響。有公司的員工，也有一些圈內的經紀人朋友或是各路藝人，問的無外乎是：
郁九初是在哪兒整容的。
郁九初找了哪裏的形體老師嗎。
或者，“哥，你這麼會教藝人的嗎，郁九初都可以變成這樣！要不要試試我？”
他拿着手機坐在夜色里，有些不確定、卻又有些不意外地想，郁九初，是不是可以晉級成17線了？
與此同時，節目的輿論動向也很快被呈到了導演面前。
導演組正在別墅外面的演播車裏，副導演有些擔憂地說道：“顧涇託人打了招呼，咱們是說了不會整郁九初，他才來參加的。現在盯着的人這麼多，咱們怎麼辦？”
導演猶豫了幾秒鐘，還是道：“顧涇算什麼，那位大佬才不能得罪。人家原話就是，能把郁九初整進醫院最好。行了，照原計劃進行。”
演播室中，主持人已經介紹好了背景，講好了規則，又給嘉賓分好了組。
周冉和郁九初自然是被分到了一組的，主持人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思甚至根本不掩飾，直接道：“小冉和九初之前就認識吧？兩位還在微博上互動過呢。”
互動就是周冉點贊了郁九初黑粉的發言。
被驟然提出來，周冉有點尷尬，郁九初卻道：“是互動過呀，冉啊，直播結束了咱就互粉下哈。”
周冉不情不願地說：“那算什麼互動過。”卻根本沒拒絕說“互粉”的事。
居然沒撕起來……主持人乾脆說得更明晃晃了一些：“小冉是秦墨一秦影帝的弟弟，九初和秦影帝也是熟人啊。最近有聯繫過嗎？”
秦墨一，就是原主迷戀了許久、各種倒貼、為之做盡蠢事的那位原書主角。
最近當然有聯繫過。秦影帝在眾多狗仔、記者的各種□□短炮中，當場把原主推開，嘴裏厭惡地說：“滾遠點。”
甚至還重複了一遍：“聽清楚了嗎？我說，滾遠點！”
正主公開表態，秦墨一的粉絲直接把郁九初撕成了渣。黑子狂歡，路人群嘲，原主收到的罵聲和冷嘲熱諷簡直鋪天蓋地。
這就是最近的聯繫。
郁九初淡定地說：“有聯繫啊，秦影帝教給了我人生中重要的一課。”
主持人：“哦？那九初覺得秦影帝教的怎麼樣？”
郁九初：“挺好的，我很感激他。”
主持人：“有什麼感謝的話，想對秦影帝說嗎？可以藉助我們的攝像頭告訴他哦！”
郁九初：“我想給他唱一首歌。”
“歌？什麼歌？”主持人興奮，難不成這位要現場唱首苦情歌嗎？爆點有了！
結果就聽見郁九初造作地清了清嗓子：“接下來這首歌，就獻給秦影帝，代表我對他的感謝之情。”
他輕輕理了理頭髮，笑了一笑，然後就直視着攝像頭，極富感情地唱到：
“聽我說，謝謝你。”
“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
“謝謝你，感謝有你。”
“世界更美麗。”
776曾經感受過郁九初的歌聲，那是章魚怪都難以承受的存在。所以它在郁九初開腔前，就馬上關閉了自己聽力的程序。
就此，776成為了這次“郁九初唱歌”事件的唯一的倖存者。
首先遭受到音波攻擊的，是離他最近的周冉、主持人和幾位嘉賓。
時間彷彿停滯了，除卻郁九初的歌聲，幾人再聽不到其他聲響。
那歌聲在耳邊響起，也同樣在腦海中盤旋，環繞，揮之不去，帶來了久久的迴音。
幾人的表情，都已經裂在了臉上。
這特么什麼玩意啊！！！
這是唱歌嗎？這真的是唱歌嗎？？？
為什麼這歌聲傳入腦海中的瞬間，腦子瞬間嗡嗡的，精神變得混亂，眼睛都要看不清了！
幾人在這一刻，腦海中都產生了一種疑問：我是誰？我在哪兒？我還活着嗎？
其次遭遇到音波攻擊的，是邪神龍殞。
龍殞和郁九初之間有聯結，祂在混沌之海中，本想看看郁九初的恐懼情緒收集得怎麼樣了，誰想到，這麼湊巧就聽到了郁九初的歌聲。
這一刻，在祂3600年的龍生里，祂第一次感受到身軀都要裂開的感覺。
透過歌聲，邪神看到了山崩地裂，看到了鬼哭神嚎，看到了一片焦土，那是被郁九初摧殘過的土地。
這種歌聲里，祂居然感受到了力量。
這種邪惡，這種陰暗，這種混亂，這種讓人掉san的狂亂，居然讓祂回血了，傷勢都恢復了一丟丟！這這這，這是黑暗的力量啊！
可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祂回了血，然而情緒遭遇重創，這，值得嗎？？？
祂毫不懷疑，如果放任郁九初唱下去，這個世界都將陷入狂亂之中。
祂甚至覺得，給祂一個郁九初，可以摧毀一顆星球；給祂十個郁九初，幹掉所有古神，佔據全部世界都不在話下！
——郁九初，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做什麼邪神眷者，有這天賦，不做邪神真是可惜了你！
同樣遭遇了精神攻擊的，還有觀看直播的觀眾們。
在主持人提到秦影帝的時候，彈幕值就已經達到了高峰，各種嘲諷層出不窮。
然而在郁九初的歌聲開始時，彈幕居然有了短暫的空白，停住了。
停了……
直到郁九初唱完，又過了幾十秒之後，屏幕上才緩緩飄過了一個彈幕。
那彈幕是：“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