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周二
郁九初走上前去。
龍殞看到了他,就把翅膀也往他頭上挪了挪,幫他擋住了雨,嘴裏道:「怎麼來得這麼晚。」
郁九初伸手摸了摸他的翅膀,道:「見到了離焰,聊了兩句。」
龍殞就抱怨着說:「怎麼可能兩句,一定都有20句了吧。」下定決心,明天就去把惦記他老婆的傢伙腿打斷。
郁九初:「嗯嗯,打斷。」
龍殞這才意識到,原來是把心裏想的話給說出來了。
郁九初蹲了下來,去看紙箱裏的那個嬰兒。
紙箱上面還印着「富士蘋果」字樣,大概之前是裝蘋果的,紙箱裏還放着一罐開封了的奶粉,和一個奶瓶,再沒有別的了。嬰兒身上帶着些胎脂,皮膚髮紅,正閉着眼睛睡覺,拳頭攥得緊緊的。他睡得很熟,好像一切的風聲雨聲都與他無關。
「有點丑。」郁九初歪着頭,評價道。
龍殞馬上反駁:「哪有丑,很好看,你看他的眼睫毛,就很長,眼睛也很大。」
郁九初笑:「他閉着眼睛,哪能看得出眼睛很大。」
龍殞說:「反正就是很可愛的。」
「嗯,可愛。」郁九初說,「淵總,你怎麼就在這裏,都不去敲門。」
龍殞道:「我記得你說過,是碰巧有個阿姨外出,才看到你被放在門口的。那就應該按照你記憶里的來。我怕改變了什麼,引起未來的連環變化怎麼辦。」
郁九初:「淵總居然是這麼謹慎的人嗎?」
龍殞理直氣壯地說:「當然要謹慎了,萬一我那麼大個老婆不見了呢。」
郁九初就笑了。
他就在紙箱旁邊坐了下來,和過去的自己,坐在了同一個雨夜中。
他問:「淵總,你出生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就像小冰龍那麼可愛嗎?」
龍殞道:「那是我五歲的時候的樣子。我剛出生,就從蛋殼裏爬出來啊,據說光禿禿的,不怎麼好看。」
郁九初:「哇,五歲的淵總都長得那麼可愛了。」
龍殞沒說話,但是翅膀抖了抖,很是得意的樣子,郁九初覺得他的表情就像在說:「呵,這還拿不下你。」
郁九初又問:「你爸爸媽媽在哪兒呢?」
龍殞:「我500歲的時候,他們去世了。我母親先去世的,我父親自隕陪她。他們感情一直很好。」
郁九初聽着,不禁有些心疼:「淵總那時候是不是很難過啊?」
龍殞遲疑了一下,方才道:「難過的。我那時候只有500歲,神力不夠,他們死了我沒有辦法。」
郁九初:「可惜我那時候還不認識淵總。否則,我可以唱歌給淵總聽。」
龍殞:「現在也可以唱歌給我聽。」
郁九初笑了:「還是不要了吧。萬一把小時候的我給送走了可怎麼辦。」
他又說:「淵總,說些你從前的事給我聽啊。」
龍殞:「好像也沒什麼有意思的事。」
郁九初:「我想聽。」
龍殞想了想,就說:「我們龍族都是卵生的。我那顆蛋很漂亮,是冰藍色的,上面還有雪花的圖案。我媽媽留了一片我的蛋殼,做成了項鏈,總是帶着,可是有次意外,打碎了……」
他就慢慢地說著。
本來在他的記憶里,那就是一些沒什麼意思的、色彩都褪去了的小事,可是這個時候講給郁九初聽,對方聽得興緻勃勃的,他就也覺得有趣起來。
他們說了許久。
那晚的雨一直沒停。
後來,龍殞的聲音低了下來,他說:「噓。」
他和郁九初的身影變得透明。
孤兒院的門從裏面拉開,一位有些年紀的阿姨撐着傘往外走,然後看到了那個紙箱。她驚叫了一聲,俯身去看,很快就抱起了嬰兒,快步地跑了進去。
郁九初站在雨里,他在心裏說:再見了,小朋友,好好地活,活到23歲,你會喜歡那一年的,你會喜歡那個未來。
快點長大啊,小朋友!
然後,他跳到了巨龍的背上。
「淵總,我們回去啦。」
冰龍在雨中抖了抖翅膀,清嘯一聲,飛了起來。
他飛得越來越高,越來越快,穿過雨水,雲層,也穿過時間,空間。
龍殞載他回到了現在,回到了他們的小世界裏。
城市的夜空中,郁九初道:「淵總,謝謝你幫我擋雨。」
龍殞:「說句「謝謝」就完了?好沒有誠意。」
郁九初:「那你要怎樣?」
龍殞厚顏無恥地說:「你親親我。」
郁九初還坐在龍背上,就俯身親了親龍殞的翅膀根。
冰龍停在了半空中。
幾秒種后,龍殞變回了人的樣子,扣着郁九初的腰就親了過去。
他親得很急很兇狠,幾乎是迫切地把郁九初拉近,恨不得把對方按到自己身體裏。
郁九初拿到神格不久,力量還不怎麼會用,站在幾千米的高空上生怕掉下去,只好使勁抓住龍殞的手臂。結果對方就親得更用力了。
郁九初的大腦被攪成了一團亂,就要喘不過氣。
半晌之後,他掙扎着退開了些。
「淵總,會不會撞到飛機啊。」他說,聲音都啞掉。
「不會。」龍殞道,深深地望着他,眸子裏像是燃着團火。
「那,淵總,你……不是不行哦。」
龍殞:……
他誘惑着說道:「九初,我們回去,你就知道了。」
他啄吻了一下對方的唇:「我們回去好不好?」高空中風很大,他的銀色的長發就在風裏飄動。
郁九初猶豫了一下:「淵總,還有慶功宴呢,我們先去下慶功宴吧,都是為了我來的,總要去露個臉。」
龍殞皺起了眉,滿臉的不高興。
他乾脆就變成了圓滾滾的迷你冰龍,胖乎乎的翅膀指着郁九初,委屈巴巴地控訴道:「你演唱會都開了七天七夜,這些天都沒一點時間給我,現在還要去慶功宴,你怎麼這樣啊郁九初,我都不重要的嗎。那你以後呢?你要補給我多久啊?」
郁九初心都要化了,抱着冰龍揉揉揉,嘴裏道:「明天我還要拍戲呢,等拍完了的,以後補給淵總十天十夜好不好?七天七夜算什麼,十天十夜哈,都給淵總,都給萌萌的淵總。」
龍殞:「真的?說好了,十天十夜都給我?」
郁九初:「嗯嗯嗯,說好了!」
龍殞這才深吸一口氣:「那好吧,去慶功宴。」
於是,在慶功宴已經進行了兩個多小時,都到了白熱化的時候,主角終於來了。
他牽着龍殞的手走進去的,也沒在這些親朋好友面前避忌,一進門,先被各種的開心噴雪噴了個滿臉。追光燈直接照到了兩人身上,周冉拿着個麥克風叫道:「坦白從寬,快說,你們剛剛去哪兒了?」
周圍人就起鬨:「去哪兒了去哪兒了?」
郁九初笑道:「有點事,這不回來了,還趕得上嘛。」
季辭州就說:「你的慶功宴你還來晚了這麼久,你們倆都自罰三杯吧!」
郁九初心想淵總就算了,他喝醉的時候,那可是鏟車都鏟不走的存在,可別了還是。便道:「我來吧,淵總酒量不好。」
周冉就怪笑着:「哇,這都這麼護着啦。」
郁九初也沒爭,笑着拿過旁邊放着的香檳,乾脆利落地直接一口氣幹掉了六杯。
周圍一片的口哨聲。
郁九初走到周冉跟前,拿過了麥克風。他看着這些熟悉的臉龐,看着大家臉上的笑意,覺得胸口都被一團暖意融融所充滿。
他說道:「謝謝大家來幫忙,謝謝大家出現在這裏。我知道你們都是看我的面子,才來幫我真的搞出個「七天七夜」,讓一個有點荒誕的夢實現。你們都是大忙人,我真的真的,由衷地感激,謝謝你們。這七天,是我特別特別開心的七天!大家以後也要常聯繫啊,有需要的時候,一定給我說。就——再多的話我也不說了,我再敬大家一杯,希望我們永遠開開心心,有如此刻!」
他的朋友們在為他拍手鼓掌,而後,大家舉起了酒杯,一起喝完了杯中酒。
接着,郁九初就徹底放開了,誰來找他喝酒,他都來者不拒。他的酒量也是真的可以,喝了半天,不見一點醉態,眼睛都還是亮晶晶的。
到了後來,很多人都喝醉了,郁九初仍然拿着瓶香檳酒,拿着個杯子,滿場轉。
龍殞沒怎麼喝酒,一直看着他。等差不多了,就把人拽到一邊。
「喝多了?」他說。
郁九初的眼睛閃亮亮的,眼角染上了一點紅暈。他笑着說:「有那麼一丁點兒吧。就一丁點兒。」
龍殞:「知道我是誰嗎?」
郁九初:「你是淵總。」
龍殞:「那淵總是誰?」
郁九初:「是我老公,是我這個世界上最最最喜歡的人啦。」
龍殞的眸子暗了暗。
這人好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郁九初還穿着演唱會最後時的那件黑色蕾絲上衣,脖子上還用黑色的帶子打了個蝴蝶結,唇上沾染着些香檳酒,被這人毫不顧忌地舔去。
龍殞的手扣住了郁九初的手腕。
「走了。」他說。
郁九初就道:「老公,你帶我去哪兒啊?」
龍殞:「回家去。」
林辭因為此前醉酒時莫名其妙多出了個***的過往黑歷史,那之後基本滴酒不沾,成為了此刻難得的人間清醒。龍殞交代他看着點這裏,自己帶着郁九初就先走了。
冰龍載着他的人類,飛出了這個小世界,飛回了自己的那個洞穴里。
是他第一次和郁九初過夜的那個洞穴,裏面裝滿了很多很多的金幣,珍珠,鑽石,和一棵長着寶石的玉樹。那裏到處都是他的味道。
他抱着郁九初,把他的人類輕輕放在了金幣堆里的一張大床上。
大概是環境變得安全,郁九初終於顯出了一點醉態,他的臉頰、耳朵、脖子都紅了,紅暈就順着皮膚,直鑽到衣服裏面。
「淵總。」郁九初輕聲叫道,聲音啞得更厲害了,看起來乖乖的。
龍殞盯着他,盯了片刻,道:「不是老公嗎。」
郁九初就說:「老公。」叫完了,抓過龍殞的手咬了一口,他說:「老公你的手好好看。老公你要不要睡覺啊。」說著還打了個哈欠。
他的嘴唇紅紅,眼睛濕漉漉的,看起來很無辜,又欲得要命。龍殞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甚至根本判斷不出這人是不是在故意。
他只知道,自己就要被撩到炸掉。
「你老公已經石更了三個小時。」龍殞低頭俯視着他,「他現在不想睡覺,只想干,死你。」
「嗯,」郁九初說,他的手擺弄着龍殞的手指,他對龍殞笑,他說,「來。」
猩紅色的瞳孔猛然放大了些。
他愣了幾秒鐘,然後他俯身,終於狠狠親上了那個他盯了好久好久的唇。
那吻像暴風驟雨一般,帶着無止盡的渴求,鋪天蓋地襲來,不給人留下一絲後退的餘地。
這是他的人類。
這是……
他的。
那件龍殞覺得很好看的蕾絲上衣被毀掉了。
沒有瑕疵的皮膚被毀掉了。
浪潮把船隻拋高,從不會真的慢慢等它降落。
沉淪吧,就在此刻。
開始時,郁九初還能伸出手,按在龍殞的背上,把吻加深。
到了後來,好像沒有餘力做任何事。理智已經不在了,郁九初的大腦里,就剩下了龍殞,龍殞,龍殞。
那個人把他的全部意識和全部感官都徹底佔據。
模模糊糊的時候,郁九初覺得自己大概真的喝醉了,好像忽略了什麼事。很重要的,不應該忽略的事。
慢慢的,他想了起來……
主要就是忽略了雙數的問題。
雙數就意味着,他以為結束了的時候,還有一個……
郁九初:。
什麼話都不想說。
他後來只覺得自己就要死了。
可是龍殞不讓他死。
完美修長的手指點在他胸口的紋身上,邪神評價道:「你還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