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一代海盜4
聽到這聲懇求,簡子晏怔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進去看一眼?看誰?別告訴他是想要看他,莫非是想看看他死了沒有,好保證他無法去報復他自己那個叛徒了?
簡子晏心中泛起冷笑,他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沒有不理智地立刻衝上前去讓這個叛徒血洗大地。
不過因為看到了喬,原本打算直接離開的簡子晏改變了主意,他埋伏在一旁,聽着兩人的說話。
「我想我已經給予你足夠清楚的回應了,士兵。」倫恩的聲音十分冷漠,「對於關入水牢的重刑犯,任何人都沒有探望的權限,更別提你身份特殊。」
「但……但是……」
喬期期艾艾,想說將軍你不就能去嗎?還任由那種難聽的流言傳出來卻不加制止……但看到倫恩瞥過來時冷漠威嚴的目光,還是垂下了頭。
「放棄這個想法吧,士兵,除非你想被人以串通海盜罪起訴。」倫恩聲音冷酷,但說出來的話極具有引導性,「你好不容易擺脫海盜的身份,還正式成為了皇家海軍的一員,你的前途不可估量,難道你想為了你已經背叛了的主子,把你的將來給毀掉嗎?」
聽到他格外加重的那幾個字,喬的神色變得惶然起來,他不敢再多說,眼睜睜地看着倫恩走進了地牢。
簡子晏躲開了倫恩,他知道倫恩馬上就能知道他逃跑了,現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立刻想辦法逃離這裏,但是……
他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喬離開時有些落寞的背影,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
喬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地牢,走在大街上,人人都因為他的海軍服飾對他報以尊敬羨慕的目光,這些目光落在他身上,卻沒有任何想像中的榮耀,反而如針芒在背,令他十分不適。
這就是他背叛了船長,背叛了前二十年的人生所換來的生活嗎?
他問自己。
一個穩定的,不會被他人如對老鼠般喊打的,不會承受他人異樣畏懼目光的生活,他以為這就是他所追求的。
但當這種生活真正得到了,他卻無論如何都忘不了當初簡子晏看向他的那個眼神。
簡子晏當時對倫恩說:你買通了我的二副。
他就多少次做夢,都夢見當時的場景,夢見那個眼神,在夢裏這句話無數回蕩在他的耳邊。
他曾經是他的二副,但他背叛了他,將他親手送到了那些惡魔的手中。
一想到這裏,喬就精神恍惚,眼前一陣暈眩,甚至連路都看不清楚,不得不扶着身邊的牆壁行走。
喬沉浸在這種恍惚中,直到路過一個幽深的巷口,他猛地被人拖了進去,一把冰涼的匕首抵上了他的脖頸。
隨即一個熟悉到令他血液倒流的聲音響起。
「好久不見,我的二副。」
喬不可置信地望着這張瘦削蒼白,卻無損眉眼神光的面容,猛地打了個哆嗦,用做夢一般的語氣說:「船……船長?」
「我可當不起你這聲船長。」簡子晏的聲音很啞,夾雜着一些嘶聲,「賣主求榮,向海軍彙報我的行程,這就是你為你的船長所做的,我不敢當你的船長。」
「船長……」
一聽他這飽含恨意的話,喬的眼眶就紅了起來,他祈求地望着簡子晏,絲毫不在乎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顫聲說。
「船長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簡子晏沒有分毫動容,他冷眼看着喬的眼淚婆娑,說:「喬,你和凱利一樣,都是我從海里撈上來的,我讓你做我的二副,因為我萬萬想不到,你們兩個中竟然會有人背叛我。」
如果說之前喬還能勉強控制住情緒,當簡子晏這句話一出來,他的淚水霎時決堤,眼中流露出真切的後悔。
他記得那一天,他所坐的船在風浪中掀翻了,父親,兄長,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緊緊抱着最後一根浮木,在絕望中等待着死亡。
而在這個時候,一艘飛揚着血色骷髏旗幟的船來到了,他看到了那個站在船頭的少年,就像見到了這一生的救贖。
那是他生命的轉折點,是簡子晏救了他的命,給了他活下去的機會,他怎麼能忘?
他本該心懷感激,將餘生都奉獻給簡子晏,但是他還是沒有忍住對和平生活的嚮往,做出了最令人不齒的選擇。
「對不起……」喬哭着說,「船長,是我對不起你,你殺了我吧,這段時間我沒有一天能睡一個好覺,你殺了我吧……」
簡子晏面無表情,只有微微晃動的瞳光,顯示出他的內心並不如表面上這般平靜。
「喬,你跟着我有幾年了?」他突然問。
喬哽咽着回答:「五……五年了。」
「那麼,我要你以這五年的時間發誓。」
簡子晏逼近喬的面孔,蒼白的臉上,一雙漆黑瞳仁迸發出令人震懾的光。
「你告訴我,你有沒有說出……那些東西?」
他說得隱晦,但是喬聽懂了,他猶豫了一下,說:「船長,我沒有告訴他們,但是倫恩上將似乎在海盜中還有別的得知消息的途徑……根據我聽到的內容,他應該是,知道了這件事。」
即使已經做好了暴露的心理準備,但真正地聽到這個消息,簡子晏的臉色還是褪盡了最後一絲血色。
喬看得十分不忍,他低聲而快速地說:「船長,之前我們太過特立獨行了,盯上你的不止是皇家海軍……」
「我知道。」簡子晏的聲音輕若耳語,「海盜王那邊,也有動作?」
喬沒想到簡子晏居然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他眼中閃過一道掙扎,突然心下一橫,說:「船長,放棄那些人吧,現在你自身難保,已經無法再保護他們了……」
迎着簡子晏鋒銳的目光,他心頭一顫,硬着頭皮繼續說:「……這本來就是他們的命運,你已經保護他們太久了,就算以後發生什麼,也怪不到你的頭上。」
「為什麼突然這麼說?」簡子晏敏銳地抓住了他話中的深層含義,追問,「你還知道了些什麼?」
喬只是悲哀地看着他:「船長,這不是我們的時代了,佩諾瑪的爪牙遍佈在世界上的每個角落,所有的海盜,不歸降的都會死,更何況是那些本來就註定成為奴隸的人……」
「什麼叫「本來就註定成為奴隸的人」?人就是人,為什麼成為什麼樣的人要由他人來決定和判斷!」簡子晏突然暴怒起來,他手上發顫,將喬的脖子割出一道血痕,「告訴我,他們打算幹什麼?」
喬瑟了一下身體,卻並沒有躲避:「我只是一個小兵,並不知道倫恩上將的具體計劃,我只是聽說,他們以為是你私藏起那些「資源」,以及劫掠的大量財寶,都藏在那個島上,他們打算聯合進攻,奪取寶藏,就在下一次的海盜大會上,海盜王就會公佈這則消息。」
簡子晏的血從頭頂一直涼到了腳底。
他瞳孔收縮,心中發顫,一時有些怔愣。
他已經試圖設想過最壞的後果,但萬萬沒想到,倫恩竟然貪婪至此,也狠毒至此。
是他錯了。
「你殺了我,然後趕快逃走吧,船長。」喬說,「不要回島上,也不要再和凱利他們聯絡……遠離這些,是你唯一能活下去的機會。」
簡子晏望向他,一言不發。
喬剛還要勸說,忽然眼睛瞪大,竟然顧不得脖子上的匕首,直接一把抱住了簡子晏,然後將兩人的身體翻轉過來!
簡子晏飛快地收回匕首,才沒有讓喬當場屍首分離,但隨即他就愣住了。
利箭刺透血肉的聲音傳來,喬將他抱在懷裏,口中流出了粘稠的鮮血。
「喬……?」
簡子晏下意識地抱住喬的身體,卻摸到了一手的濕潤粘稠。
通過喬的肩頭,他看到了不遠處倫恩冷酷的面容,而在他的手中,還拿着一把弓箭。
「船長……」
喬定定地望着簡子晏,那支箭扎透了他的肺,他血流不止,說話也變得喘不過氣。
「我對不起……你,你快走,這條巷子後面的驛站里,有我的馬……」
「快……走。」
說完這句話,他睜着眼睛不動了。
在他的眼底,有着幾分未散的釋然與解脫。
簡子晏看着他沒有了氣息,除了愈加黑沉的雙眸,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出他剛死了親近之人。
他抬起眼,倫恩已經快步向這邊走來,帶着對獵物勢在必得的氣息。
簡子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頭所有的情緒。
然後他將插在喬背上的那支箭拔了出來。
血液噴出,濺上他的半張臉,他面無表情,轉身就翻上了牆頭。
在倫恩追上之前,他快速找到了那隻掛着喬名字的黑馬,拉住韁繩,長腿一跨就飛上了馬背。
他看着追來的倫恩終於色變,眼神里只有冷峻。
倫恩阿爾瓦。
他在心中念着這個名字,帶着毒液般黏着的恨意。
隨即他縱馬一躍,在驚起的一片驚呼聲中,奔離了這裏。
……
夕陽西下,一處隱秘的海岸,凱利坐在一塊礁石上,咸濕的海風吹起他柔軟的捲髮,露出他沉鬱的眼睛。
這裏是曾經他和簡子晏約定好的秘密地點,自從逃出來活,他每天都守在這裏,望着這夕陽下泛着血紅色的潮汐,幾乎從不離開。
和他在一起的還有那天一起被簡子晏救出來的船員們,他們一天天地等在這裏,從滿懷希望到漸漸沉默。
「凱利,也許船長逃不出來了。」有船員說,「你也聽說了那個傳言,被倫恩阿爾瓦看上的人……」
「要走你們自己走。」凱利打斷了他的話,「我要在這裏繼續等船長,一直等下去。」
船員們不敢說話,互相看看,也只能交換一下愁苦的表情。
他們何嘗不想等船長,但是從種種跡象來看,就算船長死不了,也絕對……不可能再有機會出來了。
氣氛陷入一片沉默,就在光線漸漸變得昏黑之時,一陣馬蹄聲到來,打破了沉寂。
所有人霎時一愣,隨即不可置信地同時站起了身,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不一會,一匹高俊的黑馬徐徐奔來,而在馬背上的……
是滿身血污,瘦削的身體微微搖晃的簡子晏。
「船長!」
凱利第一個跳了出去,飛快地奔向簡子晏,正好接住簡子晏栽下來的身體。
看到他這一身傷勢,凱利目眥欲裂,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裏,因為無論他怎麼抱,都會碰到簡子晏的傷口。
這些傷口層層疊疊,血痂上還在流着新血,把衣服都粘在了傷口上,看上去令人觸目驚心。
後面跟上來的船員們看到這一幕,也不由陷入了震撼的沉默。
簡子晏脫了力,意識還沒有徹底消失,他強撐着一絲清明,交代:「去調查,這次海盜大會的舉辦時間和地點。」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支撐不住,暈在了凱利懷裏。
隱約之間,他似乎聽到了凱利悲傷的嘶吼。
……
月色清冷,船長室里燃着鯨油製成的油燈,簡子晏坐在床上望着窗外波動的海浪,身上縱橫交錯纏繞着繃帶,才勉強將他的傷口都包紮過來。
敲門聲傳來,他啞聲說:「進來。」
凱利走進船長室,一眼就望見這樣的簡子晏,朦朧搖曳的燈火描摹着他年輕沉靜的眉眼,仍然一如既往的沉穩,卻少了幾分兇悍,讓他泄露出幾分令人憐惜的脆弱。
當然他知道,這只是外錶帶來的錯覺,他的船長雖然年少,但無論在多麼絕望的絕境中,或者在多麼嚴重的傷勢下,都從來沒有過任何脆弱的跡象。
「船長,海盜大會的消息傳回來了。」凱利在床前站定,「這次海盜大會就在五天之後的巴伊特港舉行,海盜王特意聯絡了所有叫得上名號的船長都來參加,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宣佈。」
簡子晏挑起眉眼:「所有叫得上名號的?他派人來找過我們么?」
凱利沉默兩秒,如實回答:「沒有。」
簡子晏冷笑一聲。
「他不叫我,是因為覺得我不配,還是因為要搶我的東西而感到心虛?」
凱利臉色一變,這個同樣聰明的年輕人在船長的短短一句話里就察覺到了某種可怕的訊息:「船長你是說,海盜王知道了……」
「不止是他,皇家海軍也知道了。」簡子晏平靜地說,「他們把我們的「家」稱為寶藏,要聯合吞併呢。」
凱利的眼神獃滯片刻,隨即變得充滿仇恨:「是喬——是那個叛徒——」
「不,不是他說的。」簡子晏看向自己的手,即使已經洗乾淨了,上面也似乎停留着那粘稠濕熱的感覺,「喬已經死了,凱利,他用自己的命換了我一命,背叛我的罪,他已經贖了。」
凱利的話卡在了嗓子裏,過多的訊息一下子充斥了他的腦中,讓他面目怔然。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們需要解決下一件事。」
再抬起眼的時候,簡子晏已經盡數斂起那一絲脆弱。
「現在形勢嚴峻,我們要做出決斷了。」
凱利望着他,幾次張口,又猶豫地停了下來。
簡子晏注意到了:「你想說什麼?」
「船長,也許這種話你不愛聽,但到了這時候,我也不得不說了。」凱利一咬牙,不敢看簡子晏的表情,「對那些人,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你救了他們一命,但無法護他們一生,這是時代的選擇,不是你一個人的力量就能改變的……」
他以為以船長的脾氣,聽到他這麼說一定會勃然大怒地反駁他,但船長室里靜悄悄的,只有海浪聲,與鯨油燈緩慢燃燒的聲音。
凱利不安地抬起頭,看到簡子晏只是靜靜地望着他,臉上沒有失望也沒有憤怒。
「船長……」
「我知道的,凱利,我知道的。」
簡子晏靠向床頭,一貫沉靜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疲憊。
「我知道我是在螳臂當車,只憑我的力量,如何與皇家海軍和海盜王的聯合勢力對抗?」
凱利目光一動:「那麼船長……」
「但是我沒有選擇。」簡子晏看向他,聲音里沒有孤膽英雄般的決絕,只有平靜的敘述,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他說:「如果連我都放棄了他們,他們就真的沒有任何機會活下去了。」
凱利的眼圈有些紅了:「可是船長,他們本來就不是你的責任。」
「要這麼說的話,你們也不是我的責任,在這個世界上,誰一定是誰的責任?能保證自己活下去就不錯了。」簡子晏說,「我的船員大多都是我救回來的,我救他們的原因就和救你們一樣,只是不想向這個噁心的命運低頭罷了。」
凱利怔怔地望着簡子晏,如同望着一個真正的巨人。
「沒有關係,凱利。這只是我個人的決定,不會牽扯到你們,也不會牽扯到巨人的幽靈號。」簡子晏說,「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巨人的幽靈號」的船長了,我的所作所為,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什麼?」凱利一愣,焦急和呆怔同時出現在他的臉上,彙集成一種天塌了一般的表情,「船長你……不要我們了?」
「說什麼傻話。」簡子晏說,「正是因為我在乎你們,所以不能帶你們去趟這趟渾水。」
凱利想都沒想地說:「我不管別人,但我要跟着船長,不管你要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都要跟你一起去。」
他跟着簡子晏的時間很長,知道他冷漠兇悍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顆柔軟的心,只要他求他,他總會心軟。
然而這一次簡子晏沒有心軟。
他冷靜地望着凱利,冷靜地說:「既然這樣,那你就不再是「巨人的幽靈號」的人了。」
凱利愣住了。
他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簡子晏說了什麼,頓時露出無比驚恐的表情,說話都發起抖來:「船,船長,你要……趕我走?」
「凱利,你應該知道,我做出的決定,不會為任何人更改。」簡子晏毫不留情,「既然你不想做新的船長,那就去另謀出路吧。」
凱利死死咬住唇,強烈的痛苦和恐懼席捲了他,他祈求地望着簡子晏,在看到他堅定的眉眼后,無力地發出了一聲啜泣。
「我,我知道了。」他虛弱地說,「我會聽你的話,船長,求你別趕我走。」
……
巴伊特港是個海盜聚集的獨立島嶼,這裏混亂,臟污,毫無秩序,是海盜和各種犯罪者們的天堂。
即使是道上叫得上名號的大海盜們,要來這裏也不得不多帶幾個船員,畢竟在這裏如果被殺了,可沒有任何門路來給人伸冤。
簡子晏沒有帶任何隨從,一個人,一艘小舟,單槍匹馬地來到了巴伊特港。
此時海盜大會已經召開,大海盜們聚集一堂,在大廳的最深處有一道豹皮做的帘子,擋住了裏面海盜王的真容。
一個光頭上文着詭譎的刺青,戴着金色鼻環,嘴角被縫起來的彪形大漢站在帘子前,開口。
「既然所有被邀請的船長都到了,那我們就開……」
「所有邀請的都到了?那麼我想,你們漏了一個人。」
一道微啞的少年嗓音蓋過了大漢的聲音,引起了一陣騷動和嘩然。
在各式各樣的眼光中,簡子晏身穿海盜服飾,緩緩地走了進來。
他戴着單隻眼罩,露出來的那隻眼凌厲漂亮,清光凜冽,他淡淡地掃視全場,讓所有的聲音都不由壓了下來。
「怎麼。」他說,「海盜王,你是不是少發了一份邀請函?還是說你們要商討的話題,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
他囂張地闖入海盜大會,並直接挑釁海盜王的權威,即使他一向舉止荒誕不羈,這未免也太過找死。
海盜王沒有出聲,一個海盜船長意味不明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圈,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瞧瞧這是誰?這不是大名鼎鼎的簡船長嗎?」他露出一口令人不適的黃牙,「怎麼,您這是逃出來了,還是代替你家將軍來探查消息的?」
周圍的人配合地打破沉默發出鬨笑聲,各種別具意味的視線集中在簡子晏的身上。
簡子晏神色冷峻,似乎沒有為這句話而產生絲毫影響,他只是盯着那豹皮後面的人,提高了音量。
「海盜王,你有膽子在這裏召開大會要搶我的東西,有膽子告訴大家你和皇家海軍達成了什麼協議嗎?」
正中死穴。
如果說海盜們的死敵是誰,那一定是皇家海軍。
而現在簡子晏竟然說,他們的海盜王和皇家海軍有了些什麼不為人知的交易?
那個彪形大漢眼睛一眯,瞳光中泄露出濃郁的殺意,他的手已經放在了腰間的刀上,只待隨時就割向簡子晏的脖子。
這個消息就像一道驚雷,赫然劈下來,喧鬧的海盜們愕然地停了下來,不知道這到底唱的是哪一齣戲。
在這種靜默中,從豹皮後面傳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在聽到這聲音的瞬間,簡子晏心中飛快地劃過一絲熟悉的感覺,還不等他細想,一個他如珍如寶地藏在心中,即使到死也不會忘記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還是知道了。」
這聲音婉轉而柔美,甫一出現就驚呆了在場的不少人。
海盜王一直都靠身邊的人傳遞消息,鮮少親自露面,因此這裏的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掌控着整個海盜社會的海盜王,居然是一個女人!
而聽到這個聲音,簡子晏臉上所有的冷靜凌厲都崩裂了,他望着那道帘子,露出駭然的神色。
隨着豹皮簾的拉開,一張即使過去了十三年也依然沒有什麼變化的容顏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子晏,我早就對你說過,你這性格,遲早給你帶來災禍。」海盜王嘆息着說,「如今也是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