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天香樓掌柜周三闊
胡九九忙扶起跪在地上的二嬸:
“使不得,嬸子。快起來帶我去看看大壯,究竟是中了什麼樣的邪。”
二嬸擦了擦眼淚,帶着胡九九和小春子,轉過正屋,來到後院。
後院一排屋子,其中大部分是存放黃豆的庫房。東側有兩間上房,門環上着鎖。
二嬸掏出鑰匙開門,大家走進屋內。胡九九看到一個年輕後生,面容慘白,一雙眼睛渙散無神。
奇怪的是,他此刻並沒有躺在床上。而是在地上用泥巴壘砌一個泥床,在泥坑裏蠕動顫抖,活像一個大蟲子。
小春子見狀,悲泣地喊了一聲:
“大壯哥,你這是怎麼啦?”
泥坑裏的大壯聽見有人走動,費力地睜開眼睛,看到小春子,努力地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待二嬸和小春子把大壯從泥坑裏拉了出來,大壯的臉色頓時變成了薑黃色。
他好像生了大病,身子不住的打着擺子。胡九九上前扒開他的眼皮,不由得心裏一沉,大壯的眼皮內有三個藍點,藍的清澈,藍得妖艷。
胡九九腦海中三清伏魔秘術,黃帝內經等古籍秘典一閃而過。
“他中了柳魂栽的邪術,精氣被侵魂魄不安。再拖個三五日,等眼皮內聚全五顆藍點,他的命就保不住了。”
胡九九吩咐小春子打開包袱,拿出葫蘆,倒出一枚黑色丹丸,用溫水化開,給大壯服下。
提起這救命葫蘆,還是胡九九從玉虛宮出發前,在後殿更換道裝時,無意間順手一掏,兜里還剩一把奶糖,都送給了庫房的師兄。這位師兄品嘗后大為讚賞,把胡九九換下的白襯衫牛仔褲休閑皮鞋,都好生仔細裝盒保存。
臨別時很慷慨地送給胡九九一個三清秘制療傷葫蘆,詳細告知了各種藥丸的用法。這一路走來,葫蘆確實幫了大忙。
服下藥后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只見大壯猛然翻身坐起,頭一偏,“哇哇”吐出一大堆腥臭無比的黑水。
胡九九長出一口氣,說道:
“他的命算保住了,今夜子時,還需做法驅散邪靈已絕後患。”
大壯吐出腹內毒穢,他的神智也恢復了一些,吵吵餓了要喝小米粥,把個二嬸激動得抱着大壯好個哭。
“九道長,恩公,你今天救了大壯的命,就是救了我這一家子。您要是不嫌棄,請在隔壁上房住下,每日三餐,老婆子我誠心侍奉,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嬸子不必客氣,修道之人,救人除妖是我輩本分。”
“只是大壯中的邪術還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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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總是禍患。我在此需住些時日,順藤摸瓜,除了那害人的妖邪,住在此處多有叨擾了。”
豆腐坊後院的上房,環境還算幽靜。這裏原本是小春子爺爺的住所,老人家故去后,二嬸定期打掃,內外整潔一新。如今,胡九九師徒就暫時落腳在這裏。
按照胡九九的吩咐,小春子出門,買回糯米黃紙硃砂毛筆等應用之物。
入夜子時,按胡九九預先佈置,大壯的頭,腳都擺放一碗糯米,按北斗七星方位燃起蠟燭。
再看胡九九身着水雲袖青花道袍,拂塵化劍,仗劍施法,口中念念有詞。魍魎精魅劫運到,一句道號耀世間。
再看那柄龍泉寶劍,借三清伏魔之妙術,上下翻飛。
從大壯鼻竅,耳孔,口中飄散出縷縷煙魂,四處逃竄,被龍泉寶劍八方圍困,斬於虛空之中。
須臾,燭光滅盡。大壯頭腳處的糯米已經被侵染成了黑色。
胡九九收起法術,來到大壯床邊,拾起他的手腕,寸關尺一探,欣慰地點了點頭,翻開大壯眼皮,那三個藍點已然不見。他回頭對二嬸說道:
“邪毒已除,大壯好生休養幾日便無大礙。”
一夜無話。
次日早起,用過早飯。二嬸在前院豆腐坊領個夥計招呼客人。
大壯比小春子大了一歲,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休息了一夜,早上起來,來到胡九九的房間,二話不說倒頭便拜。
胡九九扶起大壯問起他中邪緣由經過,大壯這才站起身,一五一十說了來龍去脈。
事情要從送豆腐說起。孫家豆腐坊多年經營,童叟無欺。作出的豆腐質地細膩口感極佳。
日子久了,名聲在外。除了本地鄉鄰購買,朝歌城裏有名的幾家酒樓都有預定,常常供不應求。
其中豆腐用量最大的一家,是在南門裏大街的“天香樓”。
掌柜姓周,本名周青山,周圍認識他的人都喊他周三闊。時間長了,他的本名反而沒人知道了。
老話兒說的好,人的名兒,樹的影兒。父母給孩子起名不見得都妥帖,唯獨這人的外號諢名,沒有叫錯的。
那周三闊究竟是哪三闊?說法不一,比較靠譜一點的說法是,第一闊,是說他家裏田地闊。
周家世代居官,在朝歌城外有分封的土地,加上家族之間常年巧取豪奪,家中田地不計其數。
到了周三闊這一代,他不喜當官,無法忍受在廟堂之上勾心鬥角的齷鹺勾當,每日縱情山水間,品茶下棋活的逍遙自在。
這天香樓包括樓后私宅,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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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朝歌城裏的落腳寓所其一罷了。
這第二闊,就是說他妻妾多。這周三闊年輕時本是風流才子,意氣風發,到處留情是家常便飯。人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家中有名分的姨太太就有十一房之多,其他一夜留情的紅顏知己更是多如過江之鯽。
一次酒醉,桌上的酒友問他:
“三闊兄,你有多少妻妾”?只見三闊微眯雙眼,搖頭晃腦答道:“不曉得啊成百上千,都是些吸人精髓的紅粉骷髏啊”。
這第三闊就是說他心胸闊。雖然他生於富貴之家,本身確有豪俠之氣,遇有困苦之人都能相助一二,從不求回報。
據說有年冬天飛雪連天,在他私宅門口,凍倒一個過路書生。粥三闊得知后,讓人把書生抬進屋,灌薑湯請郎中,書生得救,因禍得福考中了進士。
此書生後來做了一個小官,在一次天香樓聚會時,偶遇周三闊。這個書生覺得自己當年貧賤卑微,恐周三闊日後泄他的底,阻礙他前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次相邀周三闊赴宴,暗自栽贓叛逆亂黨的罪證,企圖嫁禍於人。周三闊自然不傻,何況他還有一個遠方表舅在首相商容府內做花匠一直都有來往。
周三闊一番喊冤叫屈,刑部派員參與,水落石出后,書生小官栽贓陷害被撤職查辦。
周三闊身邊也有江湖朋友,聽說此事後要做掉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出口氣,哪知周三闊大度的手一揮:“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因果報應福禍自生。”很大度很有容人之肚量。頗得美譽。
話接前文,話說一個月前,大壯到天香樓送豆腐后,帳房錢先生告知大壯,現在天香樓里來了新管事,是新得寵的十二姨太李夫人跟前的丫頭春柳。
她要求送貨的豆腐半個月結帳。
由於豆腐坊是小本經營,拖不起本錢,情急之下大壯在酒樓就理論了幾句。
不成想,從櫃枱裏屋走出來新管事春柳,模樣雖然俊俏,為人卻很刻薄,不但不給錢付賬還破口大罵。
大壯是個忠厚後生,被她氣得直哆嗦。只覺得當時春柳揚着手帕在面前揮舞,一股異香撲面過後,就覺得胸悶氣短眼冒金星,回到家中更是一病不起。每天昏昏沉沉總也睡不醒的樣子,情知不知好病,家裏也請過幾個郎中把脈,都不見起色。
可有奇怪的是,大壯一次不慎落床,在泥土地上反而身體輕鬆舒坦點,後來索性住到泥床里,直到盼來了胡九九為他破了邪病。
聽完大壯的講述,胡九九微微一笑:
“看來這害人的根苗在天香樓,小春子隨我走一趟,我要拜訪周三闊和他的十二姨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