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金手指

越無咎是一個孤僻的人，卻並不孤獨。

他有兩個好友，一個是伏景之子，比他小兩歲，跟他一樣是魔法師和武者結合而生，不過半年前已經晉陞為魔法師外出遊歷去了。

還有一個便是喬娜，兩人可以說是青梅竹馬，自小一起長大。

原因是越無咎的父親和喬娜的父親是至交朋友，在世的時候經常帶着越無咎去哈倫斯家族玩，兩個孩子因此經常在一起玩耍，成為要好的朋友。

只是後來兩人的父親均在一次遊歷中出事喪命，由於種種原因，兩家的關係便漸漸疏遠了，只有兩個孩子的關係依舊如故，沒有絲毫影響。

目送喬娜的身影在大雪中漸漸走遠直至消失，黃初平才轉身回屋。

回到餐桌將剩下的飯菜一掃而空，黃初平便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沒有再跟越母說話。

這對母子之間醞釀著一種奇怪的氣息，像是被一座大山壓在頭頂，一個想將重量分擔出去，另一個則想逃開，只是誰也沒有挑明，一切盡在不言。

黃初平先是去浴室沖了個澡，將方才打拳流的汗全都沖洗乾淨，出來時路過一面鏡子，好奇的照了照，這才實質的見到了自己的模樣。

越無咎只是中等體型，算不上高大，卻格外精壯，充滿力量感。

堅毅的面龐輪廓分明，給人一種正面的陽光形象，可惜卻始終掛着一副愁雲慘淡的表情。

最為奇特的是他那半黑半白的頭髮，並非黑白相間，而是涇渭分明，一左一右分佈頭頂兩邊。

好在越無咎只是留的尋常短髮，要是留的是一頭中分髮型，走在路上絕對是明燈一樣的人物。

不過這也解釋了周圍人的態度，別人一眼就能看到你的特別，自然有意無意對你特殊對待。

天色漸暗，此時已是黃昏，正是陰陽交替之時。

黃初平回到自己房間，便立馬在床上盤腿坐下，開始修鍊陰陽化生訣，這是越無咎每天雷打不動必須要做的事。

陰陽化生訣只有歷代越王才能修鍊，屬於道門武學，功法共分十層，據說練至巔峰便可經天掠地、開山煮海，越無咎修鍊十多年，已然練至第三層。

黃初平調整呼吸，開始運行功法催動起丹田真氣，頓時只覺兩股真氣猶如兩條小蛇一般從丹田內鑽出，一黑一白，一冷一熱，黑氣向下白氣向上，各分兩頭游向各處經絡腧穴……

少頃，一個大周天運行完畢，黑白小蛇分別回到丹田，黃初平吐出一口濁氣，只覺功力明顯又精進了一些。

接着，又放出心房魔力，打算開始冥想，卻聽到23號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秋豆麻袋，今天感覺怎麼樣？）

聽到23號的聲音，黃初平頓時眉頭一皺。

（你還有臉來見我？）

（別這麼說嘛，我看你挺開心，在你的世界應該感受不到這些吧，怎麼樣，體內充滿真氣和魔力的滋味還不錯吧。）

23號說的對，這些正是黃初平所嚮往的，但一碼歸一碼。

（那又怎樣，你覺得以我現在的實力，有辦法屠龍？）

（安啦，只是蝠翼巨龍，又不是五爪神龍。）

（哦，那我真是謝謝你啊。）

從越無咎的記憶來看，別說巨龍了，就算是一些亞龍，黃初平覺得自己多半似乎也許可能也是送人頭。

（不客氣，應該的。）

黃初平臉色一黑，這貨聽不出好賴話是吧。

（總之，我是不會去屠龍的。）黃初平堅決道。

（呃……恐怕不行，你去或不去，龍就在那裏，他必然會來到你面前，你也不得不去面對他。）

黃初平道：（我躲還不行嗎？）

（不行，在一千多平行世界中，越無咎屠龍是必然的，而且這是他人生的第一個轉折，你也不能躲避。）

（還有，我覺得你似乎搞錯了什麼，屠龍並不是你的任務，更不是你的目標，你的目標是經歷並見證這個人物的人生軌跡，屠龍只是這一段旅程的結局而已。）

（通俗點來說，你就像是在玩一款全體感高自由度的rpg遊戲，結局早已註定，遊戲過程中你想怎麼玩都可以，但主線和一些遊戲重要節點你是必須去完成的。）

黃初平明白了，這樣的說法似乎也讓他心裏好受了一些，但卻又有了一個疑惑。

（全體感，也就是說我受傷了也是會疼的？）

（嗯！）

（那我要是死了呢？）

（嗯！）

黃初平頓時不淡定了。

（喂，嗯是什麼意思，我真的會在這裏死掉嗎？）

23號糾結了一會，道：（其實……並不會，但我勸你最好別死，原因暫時就不說了，你只需要知道，死掉的代價很大就行了。）

黃初平忍不住暗罵了句髒話，但也無可奈何，忽然想起今天發生的一些怪事，便又將諸如手臂不受控制出手傷人的事告訴23號。

23號頓時驚叫一聲。

（哎呀……怎麼忘了這茬，忘了告訴你，現在你的身體裏並非只有你的意識，還有越無咎的。）

黃初平聞言一愣：

（啥意思？）

（就好比一個人同時有着兩個清醒的人格，相互之間無法察覺對方的存在，最多只能通過情緒影響到對方。）

黃初平驚道：（也就說今天學院裏動手的不是我，其實是越無咎？）

（不錯，不過你不用擔心，身體的主動權還是在你的，無論你有什麼想法，或是做出怎樣的選擇，對於他來說，就像心中偶然升起的奇怪念頭，所以，不管你做什麼對他來說都是合理的。）

（既然這樣，那為什麼多此一舉，讓一個身體有兩個意識。）

（很簡單，因為兜底。當你想做一些越無咎無論如何都不會做的事時，他就會出來阻止你。這也是這段旅途能到達終點的保障。）

黃初平明白了，譬如，如果他想要向喬娜表白的話，剛說完一個我字，後面可能就沒聲了。

明白了今天為何有些地方會不對勁后，黃初平好像也感受到了越無咎的沉重心情，這是他之前一直忽略的。

原本還以為是他被23號拐到這裏的造成的，其實是越無咎的情緒時時刻刻在影響着他。

“呼！”

黃初平長舒一口氣，將胸腔的陰霾一下子清理了不少，頓感渾身舒暢。

兩人一時無話，腦海陷入一片寂靜。

忽然，黃初平一個激靈，又想起一事，一個很重要的事。

於是急忙在腦中喊道：

（金手指，我的金手指。）

（……）

（別給我裝傻，大小我也是個穿越者，我問你，我金手指呢？）

（……）

（別不說話，我知道你在，快給我金手指，不然系統也行，老爺爺也行，總之我不挑，快給我。）

23號驀然一嘆，道：

（嚴格來說，你可以是非此世之人，可以是超現實之人，或是別的什麼身份，但絕不算穿越者。）

（我不管，別想唬我，別人都有，我也要有。）

23號有些無奈，解釋道：

（你怎麼不明白呢，你的金手指就是越無咎本身，作為日後能影響整個世界走向的斗聖，放在小說里就是主角一樣的存在，只要順着他的路線走下去，你就不會遇到什麼困難，包括屠龍。）

好吧，黃初平想了想也是，玩個rpg也要開掛，未免太沒出息了點，於是百般不情願道：

（那……好吧，沒有就沒有吧。）

見黃初平不再糾纏，23號偷偷緩了口氣，安慰道：

（其實也不用難過，沒有金手指你不是還有我嗎，你看我像不像個系統。）

黃初平一愣，暗自忖道難道柳暗花明了，於是忙問道：

（什麼意思，你會給我兌換獎勵？）

23號哈哈一笑，豪氣萬千道：

（不用兌換，我可以直接送你，先送你一把武器，說吧，想要什麼。）

黃初平樂了，想也不想直接道：

（那給我來個殲星炮吧。）

23號頓時一陣沉默，暗罵自己嘴賤不該提這茬，沒好氣道：

（僅限冷兵器。）

黃初平撇了撇嘴，失望道：（那……那就屠龍刀吧，千倍爆率，一刀999的那種。）

23號滿頭黑線，咬牙切齒道：“你根本就不會刀法好吧，用遊戲術語來講就是無法裝備。”

黃初平大失所望，嘆氣道：“既然你這麼沒誠意，那就隨便送把劍吧。”

（……）

（明天到貨，記得查收，我掛了。）

撂下最後一句，23號逃也似的消失在黃初平的腦海中。

結束對話，黃初平也不打算繼續冥想了，直接倒頭就睡，為明天的考試養精蓄銳。

不知道喬娜的祖父會不會為他出面，為他爭取最後一次考試的機會，但不管怎麼說，總還是要去一趟的。

23號應該知道之後事情的發展脈絡，但他不會去問，23號也不會告訴他，對他來說，結局早已註定，經歷過程才是他在這裏的目的，所以還是不要劇透的好。

一覺睡到天亮，黃初平早早起床，卻只覺神清氣爽。

自己從來都沒睡過這麼舒服的一覺，就是不知道這是真氣的功勞還是魔力的功勞。

下樓吃過越母準備好的早飯，便出門而去，兩人依舊沒說什麼話，對於他被退學了卻還要出門也不詢問。

外面依舊下着大雪，地面上已經積起厚厚的一層，顯然一夜未停。

黃初平也不打傘，放出魔力在體外撐起一個藍色防護罩便向學院走去。

等到了學院，發現喬娜早已在大門前等候，便立即走上前去。

由於下了一整夜的雪，天氣急劇變冷，喬娜不似黃初平體格強壯，更沒有真氣護體，今日穿了一件藍白色的小棉襖，頭上更罩着一頂紅色毛毛帽，顯得可愛極了。

見黃初平到來，喬娜莞爾一笑，道：“事情已經妥了，能不能成為魔法師，就得看你自己有沒有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