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東城區的倉庫已經許久沒有迎接客人了，月光無法觸及的牆角爬滿了青苔，野草雜亂地生長在曾經無數貨車穿行過的路上，昆蟲在草間跳躍。她穿過一片片雜草，“沙沙”聲在夜晚格外清晰。突然，她停下了腳步。

“喂，大哥，好像……有什麼聲音。”

“聲音？……你去看看！”

“不要啊大哥，這地方陰森森的……要是有鬼我該怎麼辦啊？”

“廢話少說，嚇不死你！”

一個人拿着手電筒耷拉着肩走了過來。她屏住了呼吸，一動不動。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手電筒發出的光束不斷變換方向，甚至幾次與她擦肩而過。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總算放棄了，躡手躡腳地離開了這裏。

談話聲從遠方傳來：

“老大，什麼人都沒看到，大概是貓吧……”

“那就快走，等天亮了可就晚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寂靜的夜裏，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女孩總算敢放鬆下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呼——真是累死了……”

“你在這鬼鬼祟祟的幹嘛呢？”

頭頂冷不丁地傳來一聲響亮的質問，女孩嚇了一跳，猛地抬頭一看，一名少年正坐在房檐上，一腿懸空，另一條腿蜷曲着放下來，腦袋側靠着拳頭，滿臉懷疑地看着她。

她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蹦出來了。

見女孩不回答，他又笑着補充道：“我還以為你想逃到旦國去呢。”

她眉頭一皺，咬咬牙，向外沖了出去。

“喂，你跑什麼啊！——唉！”少年一下子懵了，然後重重地敲了下自己的腦袋，向女孩逃走的方向飛奔而去，沒一會兒就趕上了女孩。

“停下，停下！”他擋在女孩身前，尷尬地說，“我也去旦國……”

女孩有些驚訝，但警戒之色不改：“然後呢？

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嗯，我們一起吧？”

女孩沒料到他會提出這種請求，思考了一會兒，拒絕了他：“不要。”

“你其實沒有辦法渡海吧？”少年挽留道：“我可是有辦法的，你還不心動嗎？”他雙手叉腰，狡黠地挑眉。

“我！你怎麼……算了，我確實沒有辦法，可那又如何？你就有嗎？”

“喂喂，你聲音太大了——現在就帶你飛過去，如何？”少年用大拇指往身後指了指，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飛？你別扯了，”女孩壓低嗓子，“我才不——誒？”

一眨眼的工夫，少年就把女孩拖到了一張懸空的地毯上，然後“嗖——”的一下飛向天空。

聽着身後女孩的驚叫，少年懶懶地伸了個腰，轉身向她笑着：“我就說我有辦法吧。感覺如何？順便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河秧。你呢？”

“我還不知道你要把我送到哪去呢！”女孩有些氣急敗壞，“傻子才告訴你！”

“哦，是嗎？”飛毯突然開始左搖右晃，走起了極為扭曲的路線，女孩差點掉下去，死死地抓着飛毯的兩角，急急忙忙地報出姓名：

“雲圭，我叫雲圭！你快停下！”

飛毯漸漸平穩下來，少年看着驚魂未定的女孩，露出了一個歡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