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各懷鬼胎
()一處窩棚,搭的簡易,卻透着幾分清雅的味道,遮風不足,擋雨卻也足夠。
彼此介紹一下后,琉璃倒和穆雪楓投緣得很,沒一會的功夫竟熟絡的好似相識多年。
鴉倚靠在門邊,雙手環抱,極是淡漠的看着不遠處那充盈着整片峽谷的紅光。光芒的掩映下,鴉的臉則呈現出一種極不正常的嫣紅。
林睿不着痕迹的靠近鴉,目視前方,卻傳音道:“你和她說了什麼?”
早在多年前,林睿就見識到了纖纖的詭詐。都說本xìng難移,如今,纖纖的心機只怕比以往更加深沉。鴉和纖纖兩個人湊在一起聊了那麼久,林睿可不認為他們只是在敘舊而已。
對鴉,林睿向來不介意報以惡意的揣測。
林睿不想驚動其他人,鴉也順了林睿的意思,若無其事的傳音道:“你認為呢?”
林睿輕笑道:“若我知道,便不會來問你。”
纖纖的意圖林睿倒也能猜得到幾分,只是纖纖那副含怒而去的樣子,又實在讓林睿有些不解。要說虛與委蛇,鴉應該是再拿手不過的,纖纖又何至於氣惱離去?
鴉淡淡道:“她想要與我們聯手。”
意料之中,林睿冷淡道:“然後……?”
鴉嘴角勾起一個不易人覺察的小小弧度,無所謂道:“我拒絕了。”還順帶戲耍了纖纖一番。
林睿斜眼瞥了鴉一眼,如此,便可以解釋纖纖的異樣了。當然,林睿也並不認為鴉會委婉的拒絕。
“為什麼?”林睿臉sè微微有些難看,就算事已至此,林睿還是想知道事情的緣由。
在這裏的雖然都是競爭者,但如非必要,也沒人願意生死相見。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今鴉明確的樹立着纖纖這個敵人,如此一來,卻也不知還要增加多少變數。
鴉反問道:“難道我該答應?”頓了頓,鴉輕笑道:“若將東西給了她,朱雀陣的事,你就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林睿眯起眼睛,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寒光。
有些事,若拿到明面上來說,未免太過難看。
鴉故意裝成聽不懂林睿的意思,林睿卻也實在不好拆穿。難道林睿還能對鴉說,你為什麼不騙纖纖,一定要和她撕破臉皮嗎?儘管林睿希望鴉與纖纖虛與委蛇,但卻無法理直氣壯的說出這樣的話。
有時候,人總是有些虛偽的,想做卻不敢宣之於口,林睿也一樣。
鴉以幸災樂禍的口吻道:“纖纖可不是什麼善類,你最好小心點。”
林睿冷冷的看着鴉,這樣的提醒,實在讓人感覺不到什麼善意,林睿真想狠狠的踹鴉兩腳。
鴉勾起嘴角,眼珠卻微微轉向一邊,示意裏面還有其他人,告訴林睿不要太明顯。
不等林睿移開目光,雲飛便上前兩步,站了過來。注意到林睿的異樣,雲飛略有不解的看了鴉一眼,道:“大哥,怎麼了?”
林睿收起眼中的寒意,臉sè雖變得平和,卻也沉聲道:“我們拂了纖纖的面子,只怕她也不會善罷甘休,萬事小心。”
雲飛自嘲的一笑,道:“有暗殿少殿主的身份在,她也不敢怎麼樣。”
若非雲飛執意不肯,恐怕他現在已經是暗殿之主了。天下間有實力能擊殺雲飛的人可能不在少數,但真正敢動他的人,也絕不會太多。在雲飛看來,纖纖顯然不在此列。
見林睿臉上沒什麼笑模樣,雲飛點頭道:“我會的。”
小心駛得萬年船,也經過不少生死之戰的雲飛,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另一邊,穆雪楓略有不解道:“師姐是來尋朱雀之血的?”
這樣的問題,聽上去似乎相當愚蠢。以紅纓的修為,來這不是為了異寶,難不成是來遊玩的?
但事實上,除了為了爭奪寶物和看熱鬧的,還真有人另有目的,比如穆雪楓。
穆雪楓修鍊遇到了瓶頸,這次,完全是想藉著異寶出世的機會尋求突破的契機而已,意不在朱雀之血。
朱雀,上古神獸,遠古時期便已沒落,時至今rì,怕是無人再有幸一睹其真容。
朱雀一脈雖已凋零,但它的血液卻以一種另類的方式保留了下來。
當年一部分人有幸得到朱雀之血,並服食,朱雀之血便存在於這些人的血脈之中。後來雖經代代繁衍,後代中的朱雀之血rì漸淡薄,但它卻從未消失。
若死的人多了,且機運合適,他們的血便會匯聚、凝練,繼而又變回純凈的朱雀之血。當然,這種事得憑機緣才行,否則每個古戰場都成了朱雀之血的孕育地了。
朱雀之血至陽至燥,是療傷救命的選,但若想以此突破瓶頸,那也只能是白費心機,所以穆雪楓對朱雀之血本身的興趣並不大。
紅纓笑着點了點頭,道:“是。”
穆雪楓卻更為不解,道:“師姐要那東西做什麼?”
紅纓看了林睿一眼,柔聲道:“是林睿要以朱雀之血結成朱雀陣,助小智修鍊。”
“小智?”穆雪楓稍一思索,恍然道:“林智師弟?”
要說起來,當年林睿他們入浩然宗做客,給穆雪楓印象最深的,正是林智。這沒什麼惡意,相反,穆雪楓倒是很喜歡那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紅纓點點頭,眉宇間流露出幾分憂傷之sè。
穆雪楓也微微垂下目光,然後看向林睿,目光竟有些許複雜。
當年林智被鴻天宗送出來的時候好像木偶一樣,就算不了解實際情況,誰也都看得出來林智的情況絕好不了。
林智心智受損本就讓人心疼,經此一遭,無異於是雪上加霜,不得不讓人感嘆其命運多舛起來,也難免讓人心生同情。
琉璃卻不解道:“林智怎麼了?”
雖然雲飛也和琉璃說起過林睿和林智,但說的也都是以前的事。琉璃也只知道林智在鴻天宗的時候受了傷,至於傷成了什麼樣子,琉璃也不清楚。其實這也不怪琉璃,就算是雲飛,在再次遇見林睿之前,也都是不太清楚的。
先前並不見林智,琉璃卻也沒有多在意。畢竟就算林睿和林智是親兄弟,也沒必要整rì的呆在一起不是?琉璃也只以為林智是在別處歷練而已。
但如今看紅纓和穆雪楓的神情,再加上紅纓提到竟然要用陣法助林智修鍊,這就讓琉璃大為不解了。若一個好端端的人,哪怕腦子有些問題,卻也不至於如此吧?
琉璃此話一出,使本就變得有些沉悶的氣氛再次一沉,十分壓抑。
林睿一動不動,假裝聽不到,但過於僵直的身體卻還是出賣了他。即便只是聽人談起,林睿還是十分在意。
心裏那道坎,林睿始終邁不過去。
……
鑽進馬車,面對奢華更勝皇宮的殿宇,纖纖的心情總算好了那麼一點。
坐在一旁的兩個男人起身見禮,說不上恭敬,不過只是禮貌而已。
只是不管或立或坐,其中一個男人懷裏都抱着一張古琴,頗為寶貝的樣子,到有幾分奇怪。若真是寶貝,就應該藏起來,這麼顯擺算是怎麼回事?
纖纖回到主位坐下,笑道:“兩位公子不必客氣。”待那兩人坐下,纖纖勾起嘴角,露出**的笑容,道:“兩位公子,你們可知奴家剛剛見到了誰?”
纖纖微微眯起眼睛,完美的將自己的jian詐隱藏了起來。
懷抱古琴的那男子淡淡道:“不知。”
纖纖笑容不變,道:“林睿。”
輕飄飄的兩個字,卻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兩個男子的身子都是微微一僵。
身着青衣,樣貌十分俊朗的那個男人很快轉頭去看身邊的人,卻也只看到了那張冷峻的側臉。
抱琴的男子看上去似乎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但憂鬱的目光卻悄無聲息的變得凌厲,眼底深處更閃爍着濃濃的殺機。
那男子輕笑道:“冤家路窄,此話當真不錯。”
纖纖輕笑道:“林睿如今和暗殿的雲飛、浩然宗穆雪楓,還有三個修為高深的人在一起,再加上還有那個難纏的鴉,要對付他,楚公子可要小心了。”
楚凌低了低頭,淡淡道:“多謝長老提醒。”
頗為愉快的輕笑了一聲,纖纖道:“兩位公子自便,奴家先行告退。”
“請。”
點頭示意后,纖纖便轉入了後殿。
纖纖前腳一走,文峰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傳音道:“師兄,纖纖那個魔女是要我們和林睿鷸蚌相爭,她好漁翁得利,師兄可不要上她的當。”
如今他們在這兒,不過就是和纖纖彼此利用而已,並不代表他們之間有多少信任。尤其是文峰一向與魔門的人勢不兩立,還能呆在這已經十分勉強了。
冷冷的瞥了文峰一眼,楚凌冰冷道:“我們出來的目的是什麼?”
文峰臉sè微微一變,不自覺的垂下了目光,沒說話。
楚凌冰冷道:“回答我。”
“報仇。”
兩個字,卻刺痛着文峰的心。
報仇,這已經不是文峰和林睿的個人恩怨了,而是林睿和鴻天宗上下的深仇大恨。因為林睿,鴻天宗幾乎盡數被毀,不得不封山百年。不報此仇,他們還有何面目立於世?
輕哼一聲,楚凌冷漠道:“你既知道,就該知道現在要怎麼做。”
沉默了片刻,文峰還是道:“師兄,我鴻天一脈已承受不了任何損失,師兄該好自珍重才是。纖纖她……”
“你怕了?”楚凌看向文峰,眼神冰冷無情。
文峰一下子冷靜了下去,頗為自嘲的一笑,道:“師兄,你知道我的,我從來不怕死。”頓了頓,文峰低聲道:“我只是擔心師兄。”
楚凌輕輕的撫摸着手中的古琴,淡淡道:“有它在,放心。”見並不能打動文峰,楚凌還是道:“魔門的人都不可信,我知道。我會小心,不會讓纖纖鑽了空子的。”
文峰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另一邊,閉目的纖纖也睜開了眼睛,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
這馬車是纖纖的,甭管什麼動靜,都休想瞞過纖纖。
雖然不知道楚凌和文峰傳音都說了什麼,纖纖還是低喃道:“楚公子,奴家真的很期待您的表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