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冬去春來

原來湯璇收到鄭娟的信，信里邀請她到懷朔鎮坐坐。這封信來得恰到好處，正和她的心意。

最近湯璇的運氣不好，被調到清閑的衙門。雖然職級和餉銀維持原樣，但實權是一點沒有，就連早朝官家都不要她上了。去懷朔鎮見見老朋友，不失為緩解傷感的一種手段。

周昆自從隱居后，就再也沒見過湯璇。此時老朋友相見，自然免不了一番親切的問候。

“這些年你還好吧，一品大員的板凳是不是比咱們平頭百姓的香？”

湯璇故意哼了一聲，“周昆你別拿我開玩笑了。官家只有一個女兒，還沒立太子，我卻是太子太保！”

鄭娟和周昆聽完都笑了。

“師傅，這是什麼意思，大家為什麼要笑呢？”在場的人只有曹巧沒聽明白。

鄭娟止住笑容，說：“太子是官家的嫡長子，未來要繼承大統的，太子太保則是和太子有關的官職，負責保衛太子的安全。可官家連太子都沒有，太子太保又能保衛誰？和虛空鬥法保衛空氣嗎？”

曹巧頓時懂了，也笑出聲來。

湯璇帶着包裹來的，打算在鄭娟府上長期住下。按照她的話說，官家巴不得湯璇這個老妖婆立馬滾蛋。只是忌憚她殺死魔王的功績，不敢下手而已。

“官家不願意見我，我還不願意見他呢。現在我們倆互不見面，雙方的世界都清靜了!”

“你當年不還想為君分憂，造福百姓嗎？”鄭娟問道，“怎麼變了說法。”

“人總會變的，特別是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湯璇答道。

可再追問下去，湯璇就不樂意解釋其種的原因，大概她在官場中也有難言之隱吧。

湯璇來了，曹巧也就多了一個老師。她和周昆一樣，都是走修鍊法術的路。當年能和周昆鄭娟協力擊殺魔王，足以說明湯璇也是修鍊界的強者。只可惜這些年她只顧着做官，沒花太多的心思在修鍊上。等到官運受阻，想重新撿回修鍊時，卻發現為時已晚。不僅無法進一步突破，實力還倒退了不少。

每個年紀都有每個年紀該做的事，她錯過四五十歲突破的絕好年紀，之後再想修鍊，只會艱辛異常。但僅僅是輔助周昆指導，湯璇的實力還是綽綽有餘。無論怎麼說以前的付出總能留下點東西。

冬天就這樣在三人的訓練中悄悄地走了，換來第二年的春天。鄭娟的病不見好，但也平穩了下來。按照她的話說，人老了，就像汽車零件沒了機油，總有壞的一天。她的病並不是簡單吃藥就能好的病，而是時間這一所有人都要面對的現實。她不奢求好，能不惡化就知足了。

曹巧的實力也有了突飛猛進，她牢記周昆和她講的話。師傅時日無多，而自己最能報答師傅的方式就是努力修鍊，提升實力。有幾次當陪練的湯璇都支撐不住，體內的真氣消耗殆盡，曹巧還活蹦亂跳地要她再練一次。

“看來我們打敗魔王的大英雄實力不行啦，”周昆笑道，望着湯璇氣喘吁吁的樣子。

常年不訓練的最直觀後果就是體內真氣潰散。真氣在異世界無所不在，是修鍊的原材料。修鍊者的體內都有像電池那樣的儲存器官，存着平日裏吸收來的真氣，等到戰鬥時候便可以拿出來使用。基本上越厲害的功法和招式，消耗的真氣也就越多。

正因為真氣無處不在，所以修鍊者即使有了儲存器官，也不能完全防止真氣的泄露，重新跑回外部環境。修鍊者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平日裏通過一些特殊的方法，吸收多一點外界的真氣，好彌補自然流失造成的損失。可湯璇長期不修鍊，體內真氣幾乎全跑光了，濃度幾乎和體外一樣稀薄。

“你別笑我，如果你體內真氣的濃度和我的一樣低，你可能還沒我撐得久！”

“可我不是你呀，我每天堅持修鍊不偷懶，真氣怎麼會變得稀薄！”周昆賤賤地說。

“哼，要不我們打一架？真刀真槍比比看？”

曹巧沒聽出來周昆和湯璇開玩笑的語氣，以為他們吵架了。這些天她和兩位老師混得熟絡，於是大膽地站在周昆和湯璇中間，剛想開口相勸，卻看見一個家丁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三位，老太太不好了，快去看看吧！”他的語氣透露出着急。

鄭娟此時躺在床上，醫生仍舊抹着紅藍兩色藥水。她看見周昆三個人過來，搖搖頭讓醫生停住治療的步驟。

“再怎麼做都沒用，大限將至，我的命就到此了。”鄭娟虛弱地說。

醫生說：“老太太今天的情況突然急轉直下，體內的多個臟器都出現衰竭的氣象。”

“不用說得那麼複雜，”鄭娟打斷醫生的話，“簡單來說就是老死了。”

“師傅別走！沒有您我怎麼活啊！”

“傻孩子，我終究有走的一天，你也要獨立生活。”

湯璇的話里也帶了哭聲，她說：“你是早料到死期，才叫我過來嗎？你好壞呀！”

“你來了就好，看着你們三個人，我就覺得人生圓滿沒了遺憾。”

鄭娟的視線略過曹巧和湯璇，看向周昆，“你們走吧，我還有話要單獨和他說。”

曹巧將信將疑，周昆的身份再一次變得撲朔迷離。。

“傻孩子，”湯璇看出鄭娟眼裏的迷茫，說：“石濤只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實姓名是周昆，你師父一生所愛的男友。”

她說出周昆的身份並非情急之下的口誤。鄭娟寄給她的信里寫着，拜託湯璇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曹巧周昆的真實姓名，和身上背負的詛咒。

湯璇三言兩語講述了鄭娟和周昆的瓜葛，曹巧聽完，許久沒有言語。隨後嚎啕大哭起來，“你……你們都騙我！”

與此同時，鄭娟在和周昆做最後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