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彼此
汪雨凝眸色微幽似在回憶,回神苦澀一笑,笑里有些意難平,“你那時目光那麼堅定、無可動搖,我以為你會一直護着亭哥哥,就那樣一輩子不知情為何物。”
慕容淺越聽越糊塗,“你這話,究竟什麼意思?”
汪雨凝又是一笑,但這次是釋然,“你大概不知,初到國外時,你對我所說照顧周到,但也是真的很冷淡。”
慕容淺道,“我……”
汪雨凝莞爾,“你也不用解釋,你那敬而遠之的態度不光是對我。”
雖那時只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情非得已,慕容淺還是說了一句“抱歉”。
汪雨凝這些年孤身在外,似多少懂了點慕容淺不與人交際的原因,對於她曾經的冷淡,早不耿耿於懷,欣然接受她的歉意后,繼續道,“不過不可否認,當初我跟亭哥哥交往,看到你目中竟也會有討厭的情緒時,我的確很興奮。
這點,你也不用否認,當初你的確對每一個與亭哥哥交往的女子,目光都不那麼有善,那種討厭就像是我們隨時會傷害你珍視的人似的。”
慕容淺默然。
汪雨凝略有心痛的模樣,垂眸淺淺一笑,再抬眸看向慕容淺時,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哀傷。
她道,“也許我不說,旁人不說,你這一輩子或許永遠都不知道,能傷害他的人,從始至終只有你,而現在你…也的確傷害了他。”
慕容淺第一次由衷覺得自己笨,因為她發現汪雨凝說的話,她每個字都能聽懂,但卻不解其意。
汪雨凝看她懵懂,倒是不介意將話說得更直白些。
“我從不懷疑你愛亭哥哥,甚至愛到能毫不猶豫為之豁出性命,但你那不是愛情,你不過是看到亭哥哥跟我們在一起不那麼快樂,你心有不忍,你的愛起於虧欠,還是其他什麼,不是愛情,你昨日眼裏的懼怕與擔心,那才是愛情。”
汪雨凝大方說出這些,再看慕容淺時覺得她也沒有那麼讓人畏懼,感受着從未有過的輕鬆自在,她站起來,含笑伸出手,衷心祝福道,“祝你好運。”
慕容淺站起與她握手后,一個人呆坐回座位上,消化着汪雨凝的話。
她說她從未愛過慕容亭,說她現在愛顧雲瀾?
她愛顧雲瀾?
慕容淺抱着這個疑惑,持續到第二天都還是迷迷糊糊不在狀態。
這會顧雲瀾已經轉到了瑪麗亞醫院,病房裏,除了她,還有躺着的顧雲瀾,在給他例行檢查的魏然,和一個小護士。
她久想不明白,索性直接對躺病床上的顧雲瀾道,“昨天有個人說我愛你,你說搞不搞笑。”
搞不搞笑不知道,反正激動的激動,震驚的震驚。
魏然最先反應過來,漠然掃向她,“你最好先出去,不然這人怕是得先來針鎮定劑。”
但慕容淺這句話的效果,無異於在平靜的湖面投入一枚魚彈。
人出去了也沒用。
魏然無奈,只查看了下顧雲瀾的傷口,確認他退燒,其他檢查只能等他冷靜下來再做。
出病房后,他叫候在外面的慕容淺同他一起回了辦公室。
依顧雲瀾現在的情況需要絕對靜養,大喜大悲都是大忌,剛慕容淺平白一句話牽動病人情緒,魏然着實有些氣惱。
進到辦公室,他便指出道,“你剛那是做什麼?”
慕容淺懵懵懂懂,顧自坐到客椅上,“窮原竟委啊!”
“窮原竟委?”魏然差點沒被這句話噎死,真是氣急了,竟然冷哼了一聲,“我看你怎麼是要殺人於無形。”
慕容淺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蹙眉噘嘴,“誤會都解開了,他是我朋友,我殺他做什麼,而且一句話怎麼能殺人,我聽了也沒死啊!就那汪家五小姐,魏醫生你應該也認識的。”
氣歸氣,魏然還是點了點頭,想聽聽慕容淺能說出個什麼來。
慕容淺得到回應,激動起來,“就她,昨天在海城醫院遇到她,她說什麼我對大哥沒有男女之情,對顧雲瀾才是?你就說這話,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想弄清楚,不對嗎?”
魏然凝視着慕容淺,此刻的她有些激動,有些無語,眼底是澄澈透亮的,心思看上去再簡單不過,除了不懂,便是不解。
她對慕容亭真的沒有男女之情嗎?
他有些不敢相信,“你之前說在顧雲瀾面前總是悸動難平,不是拿來忽悠我的?”
慕容淺不明就裏,如實點點頭。
魏然又問,“在亭之面前,從未有過?”
慕容淺眨眨眼,不甚明白的樣子,“我對大哥有什麼要緊張、害怕的,我們一起長大的,大哥對我還那麼好。”
魏然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慕容淺懵懵懂懂,問道,“所以汪五小姐,說的是對的?”
門外走廊有着急地詢問聲傳進來,“先生、先生,你怎麼了。”
顧雲瀾病房。
老張看着在床上輾轉反側的顧雲瀾,道,“剛不還挺高興的嘛!這會又怎麼了。”
顧雲瀾沉着臉,猛地朝右背過身去。
“哎呦。”老張嚇道,“你能不能別折騰,這傷養的不容易。”
顧雲瀾道,“那你還氣我。”
老張反道,“是我氣你,還是你自己在這瞎擔心。”
顧雲瀾豁然轉身坐起來,不過積攢的脾氣在面對老張時,又息了下去。
老張見怪不怪,“別看慕容小姐也會犯糊塗,但那膽子可大得很。”
顧雲瀾瞪眼,不服道,“誰說她心悅於我,就是犯糊塗了。”
老張偷笑完,反瞪顧雲瀾道,“她心裏裝的是什麼,你心裏裝的是什麼?別看慕容小姐柔柔弱弱的,可我看這世間萬千男兒,沒幾個有她那胸襟大志,我是不如她的,至於你……”
老張微抬下巴,眯眼斜着顧雲瀾,“不往大了說,就你折騰了這麼久,敢說一句真話嗎?”
不敢,不敢說恨她,亦不敢說愛她。
怕她不記得自己,報復成為笑話。
怕表明心跡連朋友都做不成,所以只敢以朋友、以報恩,賴在她身邊。
顧雲瀾心虛,但還是梗着脖子,道,“誰說我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