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揉進骨子裏
慕容淺突然昏倒,引起了一陣不小的慌亂。
顧珍在顏叔的幫助下安撫得宜,騷亂很快過去,舞會繼續。
只那時並許連城、顏霽因為各種緣由,守在慕容淺的起居室,等着裏面的人出來。
那時回想起剛的場景,問此刻面上頗有些擔心的顏霽,道,“你不會覺得你小叔,是被我逼暈的吧?”
顏霽失笑,“你胡思亂想什麼呢!我小叔身體本就不好,暈倒不至於怪到你頭上。”
那時彌勒似的笑臉有些喪,搖頭道,“我覺得下面的人可不這麼想,得虧我爹今晚有事沒能來,不然我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顏霽一笑,“我等下送你回那公館,這總可以吧!”
那時連聲道謝,臉上又升起一陣狐疑,又問,“你別怪我多心啊!你說你小叔,有沒有可能是在裝暈的?”
顏霽覺得那時的想法越發好笑,“你太太不是在裏面嗎?等她出來,你自己問問不就知道了。”
陳簡婚前上過海城西學堂下設的女子學校,在醫院做過實習護士。
在裏面的不止她,還有許連城的太太,她是曾在京都醫院當過自願者。
二人見慕容淺暈倒,都好心的在醫生到來前,自告奮勇看護慕容淺。
這二人有經驗,進去守着還算說得過去,可顧雲瀾也能待在裏面,算個怎麼回事?
那時扯了個笑,問許連城道,“你聽說過他懂醫術嗎?”
許連城滿心記掛慕容淺此時的情況,一臉焦慮,根本顧不上搭理那時。
那時看他三魂丟了七魄的樣子,就來氣,語氣難免重了兩分,“你這是擔心自家小媳婦被人拐跑了,還是人還糊塗著,跟你講,你要弄清楚,躺在裏面的人是……”
顏霽看那時突然閉了嘴,目光遊離在他與許連城之間,頗有些意味地笑道,“你倆這是打什麼啞謎呢?”
那時反應過來,知道分寸,輕鬆一笑道,“那有打什麼啞謎,不過是開兩句玩笑,鬧着玩罷了。”
顏霽笑笑,不信,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三人說話間,大帥府請來的家庭醫生並看護趕到,剛進卧室沒多久,卻是連帶顏叔,都被趕了出來。
那時好奇的朝陳簡擠眉弄眼,醫生氣呼呼地罵他們不把人命當回事。
顏叔陪笑,好聲送走了醫生,又安撫顏霽道,“小爺只是突發高燒,並無大礙,十七少爺不必太過擔心,只是這明早怕是走不開,您回京,老奴便不相送了。”
顏霽知道這顏叔得祖父賞識,對他甚是客氣,“小叔沒事就好,勞顏叔費心,我這明日還要趕早回京,就不叨擾了。”
顏叔恭敬的將幾人送出房門,回來后,沒再進卧室,轉而去了書房。
那時被送出來,就頻拉陳簡,湊在她身邊,小聲問,“裏面究竟怎麼回事,顏小爺是真病還是假病,你們怎麼都被趕出來了?”
陳簡不動聲色掃了前面的許太太一眼,甩開那時摸上來的手,惱道,“能怎麼回事,厲害唄,燒到近四十度也能一個人搞定。”
房內,顧雲瀾配了葯,拿着針管的手卻一直抖。
慕容淺剛是真暈了過去,這會迷迷糊糊正好醒了,睜眼看到顧雲瀾立在自己床邊,有些意外,“你知道了,顏叔呢?”
可其實她不用問,也知道怎麼回事,顧雲瀾犯起渾來,誰能治不住。
她這一暈,女兒身怕是藏不住了。
不過這樣發現了也好,她裝得也有些累了,早些把話說清楚,勝過繼續糾纏不休。
顧雲瀾跟自己的手較着勁兒,對慕容淺卻是好聲好氣的,“你病了。”
慕容淺撐着坐起來,顧雲瀾對她的聲音才嚴厲起來,按着她雙肩,道,“你都要燒到四十度了,還想要做什麼?”
她說這幾天怎麼昏昏沉沉的,原是真的病了。
慕容淺抬起右手,拿住顧雲瀾抓住她肩的左腕,用了一番力氣將他手弄下來,方道,“你看,我並非病得不能動了,不想打針吃藥,就想起來洗個澡,合情合理吧!”
顧雲瀾看她強打起精神來的樣子,心疼極了,再次捧住她的雙肩,道,“算我求你,你打算做什麼,告訴我,我幫你做好不好。”
“顧雲瀾。”慕容淺閉了眼,滾熱的淚珠還是從她左眼縫裏流出,濕了睫毛,“我求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以前的我想殺你,現在的我,也未必強到哪裏去。”
“可我不介意,你現在無非就是想讓我救人,只要你開口,無論是慕容亭?還是顏如玉?我都會窮我所力去救治。”
慕容淺閉着眼,看不到顧雲瀾說這些話的表情,可他的話卻一字字扎在她心口。
那夜在停車場,魏然告訴她,顧雲瀾現在自身的情況並不好,原先若調養好或能與常人無異的身體,經過接連幾次大的虧空,如今已是回天乏術。
加之酒精中毒的後遺症,雙手恢復正常尚且難,要拿起手術刀,無異於痴人說夢。
顧雲瀾一把抱住了她,“淺淺,我是初七啊!你的初七,我求求你,不要再推開我,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留在你身邊,好不好?”
眼淚決堤,打濕了整個臉頰,濕了顧雲瀾的肩。
時間不可倒轉,悲傷亦是怎麼都流不盡,可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也不過無數聲“對不起”。
她或許能替義父報仇,或許能幫助慕容亭成事,但面對顧雲瀾,除了一聲“對不起”,她什麼都做不了。
可連這聲對不起,顧雲瀾都不要。
他說他不要對不起,只要能陪在她身邊,一切於他就足夠了。
可她不僅負他良多,還尚不知是誰在追殺她,又如何能讓他與自己站在一處呢?
她覺得自己快要被他揉進骨子裏,一點點失去抵抗力,她想順從,但理智告訴她,她若還有一點良知,便不能再拖累他。
“對不起。”她緩緩睜眼,抬手按住顧雲瀾後腦勺,弱聲道,“睡一覺,就好了。”
她感受着,他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量一點點減弱,直至消失,最後整個人靠倒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