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重啟
餘下兩名文職人員手持武器射擊,白衣人從兩人身邊一閃而過。
地上又多了兩具屍體。
如今只剩下鍾淺沫一人了。
她面色依舊,目光鎖定那道身影,從腰間迅速拔槍射擊。
動作飛快,從掏出槍到射擊,只花了不到半秒鐘。
這是她最後的底牌,一種不屬於地球的特製子彈。
射中后能使目標個體產生原子級別的湮滅,威力極大,動靜卻極小。被打中的目標會如燒盡的碳火般化為虛無。
槍沒有消音,扳機扣下,火光炸開。
“砰———!”
子彈從槍口飛出,命中並擊穿了乾淨的櫥窗,櫥窗立馬化為虛無。巨大的聲波將四周的玻璃震的粉碎。
聲響驚醒了周圍睡夢中的人,燈光在多家窗邊亮了起來。
白衣人輕鬆躲過,歪了歪頭,好似面前的獵物僅僅是只隨手能捏死的螞蟻。
鍾淺沫緩緩後退,來到了窗戶邊。
一發不中,她早有預料。
槍內一共四發子彈,她只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換來一次射中。
周圍的居民已經被驚動,不知道接下來白衣人會不會大肆殺戮,只能速戰速決了。
“砰——!砰——!”
又是兩槍射出,她的槍法精度極高,一槍射出后提前三秒預判到了白衣人下一刻的動向。
光影交替,火光和黑夜將這狹小的房間分割的細碎。
打中了嗎?
鍾淺沫正這麼想着,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難以想像的陰冷氣息。
想也不想,她不假思索的轉身朝着身後射出最後一刻子彈。
子彈殼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扣響,引燃的火藥升起絲絲淡煙。
出乎意料。
打中了!
可還沒等她喘口氣,肝膽俱裂的一幕出現了。
特製的子彈在白衣人身上失去了效果,子彈好像射進了某種膠體中,被慢慢吸收的無影無蹤。
接着,有什麼冰涼的東西以極大的力氣掐住了她的脖子。
視線逐漸模糊,她黝黑的瞳孔里倒映出那張沒有五官的臉,耳邊隱約傳來刺耳的笑聲。
鍾淺沫知道自己要死了。
她好像出現了幻覺,看到自己倒在血泊中,像是經歷過無數次類似的死法。
這樣強大的東西,誰能來戰勝它?
接着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白衣人將她的屍體隨手甩開,掉在地上發出重物落地的沉重聲響。
他抬起了頭,視線穿過層層高樓牆體,鎖定在了某處。
在他眼中,灰白的世界裏那條紅色的絲線顯得極為刺眼。他高高躍起,身形化為能量體,鑽入電纜中。
“呼——呼-呼。”
此刻離盧凡接到電話已經過了五分鐘,他正氣喘吁吁向著警局狂奔而去。
現在的時間裏他的身體只能算是個死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沒跑幾步路就已上氣不接下氣。
“該死,電話也打不通,警察局那貨是真坑啊。”
他瘋狂撥打那張武城給的那張名片上的電話號碼,卻依舊傳來暫時無法接通的語音提示。
盧凡還不知道,那邊的所有人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深夜,路上只有幾輛呼嘯而過的泥頭車和街邊極少的夜班族。
警察局離盧凡的出租屋不遠,大概兩條街的距離,最快十分鐘左右就能到。
之所以去警察局,是因為那裏是他唯一能想出擁有殺傷性武器的地方。就算抵擋不住白衣人,至少也能拖延時間。
他不知道的是,在以出租屋為圓心的數千米範圍內,燈光開始不規則的閃爍起來,形成一道道白色的虛影。
如果此時從高空中看去,數道虛影就彷彿在地表上流竄的閃電。
它們很快鎖定了盧凡,接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目標飛去。
碰的一聲巨響,警察局的玻璃大門被人撞開,透明的玻璃上絲絲裂痕蔓延開來。
前台值班的老黃五十多歲,每天上夜班都是平平淡淡,看下報紙打打瞌睡,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此刻他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聲給驚醒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卻發現跑進來一個神色慌張的年輕人。
“發生什麼事了?”
“有東西在追我,你見過這種類型的名片嗎?”盧凡語氣急促,將武城給他的名片晃了晃。
“小夥子......不要着急...讓我看看啊...”
老黃神色淡定,不慌不忙的摸索着他的老花鏡。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裏不慌不忙的?
你不要命,我還要呢。
當務之急,還是得找到具有殺傷性的武器。
剛進來的瞬間他就環視了周圍,除了放在角落的防爆叉以及防爆盾牌以外,沒有看見有配槍或者其他的東西。
就算有,估計也在裏面。
“老哥,對不住了。”盧凡輕聲說道。
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順走了放在桌上的那串鑰匙,接着往樓上跑去。
“小夥子,你幹什麼?!?”老黃一驚,哆哆嗦嗦的按下了桌子下面的報警器。
刺耳的警報聲劃破了寧靜的空氣,即將破曉的太陽也在蠢蠢欲動,朦朧的天色籠罩了地上發生的一切。
本來老黃打算追上去,可自己老胳膊老腿的,萬一出了點什麼事,又想想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
這種逞英雄的活,還是交給後面來的那些小年輕吧。
這麼想着,他躲進審訊室,將門反鎖了起來,順變拿走了報紙。
可剛進去,老黃就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寒意,彷彿某種目光在注視着他,電燈也詭異的高頻閃爍起來。
下一秒,所有異常又消失了,一切完好如初。
老黃打了個哆嗦,靜靜等待着警員們到來。
警察局,二樓。
橡膠鞋底接觸瓷磚地面發出輕微的聲響,喘息聲在空蕩的走廊上顯得格外清晰。
盧凡一邊跑一邊打開燈光,尋找槍械保管室。
業務執法辦公室、財務辦公室......
槍械保管室!
望着手上的鑰匙,盧凡快速翻找起來。因為長時間的激烈運動和緊張,他的全身都控制不住的微微抽搐。
咔哧一聲,隨着鑰匙插入門鎖,門開了。
但白衣人影早已站在了他的身後,戲謔般的望着這隻老鼠絕望的掙扎。
盧凡的手僵在了原地,他第一次感覺到了那種恐怖的氣息。
那是一股凍透骨髓的寒意,那種寒冷糾纏住每一塊骨頭,每一個關節,冰冷的皮膚緊緊捆住肌體,讓人即便在夏天暴烈的陽光下也毛骨悚然,驚懼不已。
那一刻,之前面對未知的激動所產生的腎上腺素蕩然無存,只餘下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盧凡發現自己錯的離譜,他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堅強。很多東西並沒有想好,槍不會用,即便找到了槍又有什麼用呢?
自己現在該怎麼辦?
恍神間,他發現自己竟然被白衣人舉了起來。
看着那沒有五官的臉,盧凡不知怎麼想到了千與千尋里的無面人。
白衣人並沒有着急動手,而是在觀察他。一雙眼睛像沼澤似的緩緩睜開,好像在尋找着什麼東西。
十幾秒鐘,對盧凡來說好像過了這輩子最長的一刻,白衣人尋找無果,身上白光一閃。
盧凡感覺到一瞬間的劇痛,自己的肌肉和骨骼好像裂開了一樣,針扎似的疼痛,接着就感覺視線慢慢模糊,被白衣人隨手扔在了地上。
他覺得自己好像一隻螻蟻,一股無名的怒火衝上心頭。
不是針對白衣人,而是他自己。
在反抗和不反抗之間徘徊,得患得失。
死亡之前,他依舊在想着一個問題:下一次回溯,自己是裝作視而不見溜之大吉,還是直接打通那張名片上的電話?
意識逐漸模糊,一切即將開始飛速的倒退。
彌留間,盧凡感覺眼前閃過點點藍色光粒,它們繞着自己的身體飛舞,還伴隨着一道好聽卻沒有感情的聲音。
“來晚了么......沒關係。下一次,你就能馬上找到我...”
“要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