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幼娘和酈亭到了桐廬縣的時候已是九月初二。因為身上的盤纏已經不多了,於是兩個人在當地用剩下的錢開了一家裁縫店,幼娘說

“早知道在這邊開店就把小菊帶過來了”酈亭說

“剛開始就咱們兩個人,人手也夠就先這樣,等生意好了再做打算”

桐廬縣也是江浙一帶,針織綉法應該和餘杭差不多。不過這地方是個小地方,服飾以簡單樸素為主,用不了太複雜的綉法。幼娘覺得在這裏隨便找個徒弟幫忙就可以了。”

桐廬縣距離餘杭城有一百多里,因為地處錢塘江上游的山地,交通不算太便利,桐廬的道路雖不是崎嶇不平,但已不如餘杭周圍的道路。這裏人們的衣着也已經不如餘杭城裏。幼娘覺得自己躲在餘杭城還是遲早會被找到,不如離開餘杭到外地去。

而酈亭離開餘杭是為了遠離林風的打擾。而桐廬附近的湖州一帶有很多種桑養蠶的,有充足的原料供應。再加上幼娘和酈亭還會制衣,所以就算沒有刺繡的話,她們也照樣可以有活干。

還好幼娘之前來桐廬採購原料時,在這裏買了一處院子。正好可以直接拿來開裁縫店。院子不是很大,但前屋很大,可以做店鋪。後院的正房可以住,兩邊的東西兩屋可以做廚房和雜物間或者倉庫。院子後面是一條水道,這屋子後面是可以停船的。院子裏的雨水也可以排入河道。因為這院子之前是開酒館的,所以前屋是有二樓的。院子前面的街道也不算太窄,兩輛馬車并行是沒有問題的。吃的話,這邊的物價比餘杭便宜很多,就是菜的種類不多,想買到肉很難。好在幼娘和酈亭自己也會做飯。穿的話,幼娘和酈亭穿的還是之前在綉坊里穿的那樣,只是髮式又換回了小姑娘的髮式。打上了髮帶。

幼娘的新裁縫店在九月十五開業了,幼娘給新裁縫店寫下了幼娘裁縫店的招牌。幼娘覺得這裏應該沒人知道餘杭城裏城南綉坊徐師傅的名聲。但開門第一天,幼娘就聽客人說

“餘杭城南綉坊的佟師傅把來迎娶她的姜勇打的半個月下不了床。”

幼娘一聽難道是漣漪把自己弟弟打了。但聽那人又說

“我聽說城南綉坊的徐師傅又有身孕了。”

幼娘心裏想,什麼叫又有身孕了,難道我徐幼娘還會憑空懷孕。但幼娘還是假裝好奇的問

“那城南綉坊的徐師傅叫什麼名字?”那人說

“好像叫徐幼娘,那姑娘你名字也叫幼娘,不會你就是徐師傅吧。”幼娘說

“小女子姓蘭,名幼娘。”那人說

“原來是蘭師傅。你知道嗎,城南綉坊的酈師傅失蹤了。餘杭林家原本是想向酈師傅提親,可酈師傅突然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了,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最後也只好娶了徐家的小姐徐暖。就是可憐了酈師傅的女兒酈蘭沒娘疼了。”

幼娘覺得徐暖這個小丫頭終於嫁出去了。可這件事對酈亭太不公平了。

晚上,酈亭和幼娘說

“幼娘姐,你都沒見過徐槿這麼會懷孕了。別讓我找到那個壞了幼娘姐名聲的人。”幼娘說

“糟了,那人應該是錦玉。徐暖不會是把錦玉認成是我了吧。畢竟徐暖很長一段時間裏見到都是錦玉。”酈亭說

“幼娘姐,你是說錦玉懷了徐槿的孩子。應該可能是徐家人把錦玉認成了幼娘姐,然後人們都以為是徐幼娘懷了長平侯的孩子。”幼娘說

“只要徐槿能善待錦玉,我也就放心了。那酈亭那你有什麼打算了”酈亭說

“我打算等穩定下來,再把孩子都接過來,以後就住在這裏,再也不回餘杭了。反正林風已經娶了徐暖。漣漪她娘也會為她尋門好親事。”

幼娘這次又領養了兩個孩子,幼娘這次是以徐錦的名字領養的,漣漪也早早為幼娘準備好了徐錦名字的身份名冊,臨行前漣漪和幼娘說“從此之後就沒有徐幼娘了,你以後在外面只能說自己是徐錦”。但幼娘一到桐廬就給忘了。

這兩個孩子一個叫徐小梅,一個叫徐小蘭。酈亭說

“你再領養一個徐小竹,這樣梅蘭竹菊就都有。”幼娘說

“你這個主意不錯。”

沒一會幼娘就領回了徐小竹。

小梅和小蘭和幼娘還有酈亭學制衣,小竹負責接待客人。有空的時候學一會。

因為桐廬的活沒有太複雜的樣式,幼娘只教了一些簡單的刺繡針法。也沒有教畫綉樣。需要用綉樣也是在用的時候就直接臨摹之前的。

沒過多長時間,幼娘就在買布料的時候聽攤販說

“城南綉坊里的錦玉死了,聽說她回家探親時,失足落水淹死了。這錦玉姑娘也是命苦,她去年還上過一次吊。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在餘杭的錦玉還以為是幼娘死了,偷偷的哭了好幾次。

裁縫店到也沒什麼事,就是有人來鬧事,好在都讓幼娘和酈亭給打了出去。周圍的人第一次知道這兩個姑娘這麼能打。人們也漸漸知道幼娘裁縫店裏的蘭幼娘比城南綉坊的徐幼娘還能打。

他們不知道的是蘭幼娘就是徐幼娘。酈亭只好用了自己的姓,又去了一個字直接叫張亭。所以大家都叫她張師傅。畢竟之前人們都以為酈亭姓酈,很少有人知道酈亭姓張。

小玉離開徐家之後,因為無處可去,只好回了桐廬縣,在安頓下來之後,小玉開始去找一份謀生的活。於是最後在幼娘的裁縫店對面的客棧里找了一份活。因為小玉是新來的,店裏的夥計帶她去幼娘的店裏做一身工衣。剛一進門,小玉就認出了酈亭,說

“酈師傅,你為什麼會在桐廬?”酈亭連忙否認

“小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什麼酈師傅。”

幼娘正在一旁做衣服,看見酈亭在和別人說話,走了過來。小玉說

“錦玉姐,你不是掉河裏淹死了嗎。鬼啊。”

小玉嚇的跑了出去。正趕上來看她桂蘭。桂蘭一把攔住了小玉,小玉說

“那店裏有鬼,是錦玉姐的鬼魂。桂蘭你二姐不是和錦玉很熟嗎。幫幫我。”

桂蘭驚住了對小玉“說大白天的那裏有鬼。小玉,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了。我去看看。”

等桂蘭進去的時候只有小梅和小蘭在外面了。桂蘭出去和小玉說那裏有鬼了。小玉進去一看,幼娘和酈亭已經不在屋裏了。

幼娘來到後院,正要投河,酈亭一把抱住了她,幼娘說

“徐槿救了我,我欠他一條命,那我現在就把命還給他。”酈亭說

“你死了,小雪這麼辦了?你是要讓她重複你經歷的一切嗎。你還是我之前認識的那個徐幼娘嗎。以前的徐幼娘天不怕地不怕,是打不死的小強,刀架脖子上都沒掉過淚。而如今的徐幼娘只會逃避和自殘。”

幼娘於是回到了前屋。客棧的夥計說

“蘭師傅,今天想給我們新來的夥計做身新衣服”隨後便把小玉領了進來。桂蘭在後面用她二姐梅蘭的語氣說

“幼娘姐,我和漣漪姐來看你了。”幼娘下意識的說

“梅蘭,我現在在忙,你酈亭姐在裏面,你直接進去吧。”桂蘭說

“幼娘姐,你承認了吧。如果你不是幼娘姐如何會認識我姐姐。”

幼娘才發現自己被這丫頭給曠了。說“小姑娘你認錯人了。”桂蘭說

“夫人,你雖然可以改名換姓,但你胸口上的刀疤是抹不掉的。這一年多來,侯爺每天除了處理公務的時間,其他時間都是望着夫人畫像在哪裏發獃。侯爺連做夢說夢話都是夫人的名字。在夫人重傷昏迷的日子裏,侯爺陪在您身邊可是寸步不離。夫人你想想我大姐蘭春每天苦苦守着空蕩蕩西院等着夫人回來。老夫人本來打算在餘杭定居,後來是怕侯爺傷神才回到京師。徐暖小姐為了能找到夫人跑遍了江浙兩省。她們做的這些就換來了夫人的逃避。我知道夫人受了委屈,徐姨娘慘死,我知道那是連珠買通獄卒給姨娘下了毒。梨萍刺傷夫人,夫人的心疼,侯爺的心更疼。夫人你知道梨萍其實就是您的五妹姜五娘。所以大太太才沒有追究她,夫人卻認為大太太包庇二小姐。春日宴的事就是連珠賣通了徐暖小姐的丫鬟香草乾的,她們原本是打算毒死所有人,後來二小姐心軟才改成了蒙汗藥。香草她就是連珠的妹妹,所以才能根據那隻簪子判斷出夫人姜家大小姐的身份,那個賣餛飩的就是香草雇來的,就是讓所有人都相信徐幼娘的死只是個意外。二小姐也沒料到侯爺會救了夫人的命。”

幼娘懵了,她現在才知道,大家為她做了這麼多,而自己什麼也沒有做。侯爺也一直都在努力的保護她。幼娘無力的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幼娘一下子覺得自己對不起徐槿,對不起徐暖更對不起老夫人。老夫人處處護着她,疼着她,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徐暖也把她當自己的姐姐一樣。徐槿也一直像哥哥一樣護着她這個妹妹。

幼娘也想回去和大家說清楚,但對錦玉就太不公平了。錦玉一個姑娘家,因為她有了身孕,也讓徐槿兩邊不是人。選錦玉吧,徐槿覺得對不起她。選她,徐槿又對不起錦玉,你畢竟毀了人家的清白。幼娘想如果徐暖那天捂暈的是自己,自己已經懷上第二胎了。可如今這孩子在錦玉肚子裏。幼娘下定決心和徐槿說清楚。幼娘說“桂蘭,我們走吧,回餘杭。”

回到餘杭,幼娘以漣漪的名義約徐槿到一家茶樓。這是幼娘第一次主動約見男子。徐槿來的路上在想漣漪是在搞什麼名堂。等徐槿見到幼娘之後有點懵。徐槿說

“幼娘,是你嗎?”幼娘說

“正是妾身”

這是幼娘第一次承認自己是徐槿的妻。徐槿一把抱住了幼娘,這是他自一年前幼娘被刺傷以來第一次見到幼娘。

徐槿發現幼娘比之前憔悴了不少。看起來比之前老了不少。幼娘其實才十六歲了,看起來卻像三十多歲的樣子。身上衣服破破爛爛的,都打上了補丁。頭髮也顯得散亂。徐槿說

“幼娘,我對不住你,我也是因為太想你了,所以才會和錦玉還有小菊發生那樣的事。”幼娘說

“是我不好,傷害了你。我就不應該不告而辭害得你失魂落魄。錦玉的事不怪你,你把她收房了吧。要不然她一個姑娘家有了孩子以後還如何見人。梅香的事你也應該知道吧,不要讓錦玉再重複梅香的悲劇。”徐槿

“可我答應你,只愛你一個人”幼娘說

“愛不是自私的佔有,而是讓所有人都感受到溫暖,如果人人互相幫助關愛,不就是聖人所說的大同社會。”徐槿說

“看來我們家幼娘不同於其他的閨閣女子。”幼娘說

“看來侯爺認識不少閨閣女子。”徐槿說

“你吃醋了。”幼娘說

“誰才吃醋了,我沒有。”徐槿說

“夫人,那我們就回去吧。”說完徐槿就背起了幼娘走下了茶樓。

回到徐家,徐暖已經嫁到了林家做了林夫人,琥珀姨娘也把管家之權給了徐暖。而漣漪也和姜勇成了親,成了姜夫人。錦玉的肚子也大了不少。正在卧房休息。

幼娘走了進去,看見錦玉正在熟睡,就沒去打擾。小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一旁綉着東西。突然錦玉醒了過來對幼娘說

“夫人,錦玉鬼迷心竅佔了夫人位置,請夫人饒命。小菊還不快向夫人請罪。”幼娘扶起了錦玉,說

“叫什麼夫人,叫幼娘姐。”錦玉說

“幼娘姐,你真的不怪我嗎,錦玉佔了姐姐的夫君,還懷了侯爺的孩子。”幼娘說

“錦玉,如果我沒有讓你看店,也沒有之前讓你假扮成我,徐暖也不會把你捂暈,侯爺更不會把你錯認成我。是我害了你。”幼娘說完就要去跪。錦玉拉住了幼娘。說

“幼娘姐,是錦玉心甘情願的。”幼娘說

“錦玉,你就安心把孩子生下來,侯爺已經納了你,你以後就是徐姨娘了。小菊就和你一起生活。那就讓梅蘭來照顧你吧,畢竟你們是多年的姐妹。以後還是繼續叫幼娘姐不要叫夫人。叫夫人的話顯生。錦玉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幼娘直到梅蘭來了之後才走的。幼娘又去了綉坊把小雪,小雨和春蘭接回了徐家。小雨已經大了,該給她找個丫鬟了。已經可以自己住一個屋子了。幼娘在自己的床邊放了一張小床,讓小雪睡在自己身邊。

幼娘知道自己很快就會懷上第二胎了。提前開始做準備。幼娘準備讓小幼娘去桐廬把酈亭換回來,畢竟餘杭這邊離不開酈亭。既然桐廬的店鋪已經開起來了,就索性把它做好。酈亭的孩子也不能沒有娘。

晚上,幼娘看着空蕩蕩的暖閣,不由想起和漣漪在金陵住在一個屋裏的日子。她看着熟睡的徐小雪突然覺得自己的世界已經很完美了。幼娘覺得過去的自己應該不敢想像自己一個小綉娘能成為侯夫人。

幼娘做了一個夢,她夢到自己回到小時候,第一次遇到漣漪的時候,幼娘自己當時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娘也病的厲害。漣漪心疼幼娘,但卻沒有錢。於是漣漪才捂暈了幼娘,和她娘說

“這小姑娘走的這麼慘。我們埋了她吧。”

於是漣漪把幼娘背上了自己的馬車上。幼娘知道如果漣漪再晚一會,幼娘的命運就不一樣了,因為漣漪發現有人想趁機占幼娘的便宜。

幼娘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趟在徐槿的懷裏。嘴裏還流出了口水,心裏想徐幼娘你是色慾熏心了,怪不得漣漪說自己見色忘友。幼娘記得自己睡着的時候徐槿不在自己房間。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徐槿吻了一下幼娘的額頭,說

“夫人,天色還早,你再多睡會。”徐槿說完就直接打暈了幼娘。

等幼娘再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春蘭正在哄徐小雪。幼娘發現床頭上多了一張字條,是姜幼娘寫的,上面就四個字“母憑子貴”幼娘說“臭丫頭,都已經是當了娘的人了,還沒個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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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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