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意外消息（二）

離我父親說裝修房子的事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奶奶很是反對，因為她覺得，我們家裝修房子就是打算分家，我們都不理解奶奶的想法，父親是執意要裝修，兩人吵得不可開交。

現在父親上班時間剛過去一個小時已經接了三個電話了，姑姑們和伯父都打電話過來了，都在責怪父親，不顧老人意願。

父親不敢聊太多，用在上班有什麼下班再說，掛掉了電話。

我也是在阿姨的提醒下，才發現的，我確實沒有她那麼心細。

阿姨也聽說了這件事，她不能理解，我也不能理解。

【我家公得知我們家裝修，什麼事都攔了下來，各種幫忙。怎麼到了你家就這麼困難了。】阿姨看着我的神情，怕我不高興，小心翼翼的樣子。

【不知道，我奶奶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我沒有否認。

我從小就不喜歡我奶奶，特別雙標的一個人，而且特別喜歡嘲諷我。

一個星期後，

父親請假回家了，裝修房子。

我和堂哥還在廠子裏，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不過，父親經常在家庭群里發進度情況。

父親不在，沒有調和劑，我和母親關係就冷場了，她對我沒有過多的話，我也是。

或許應該說，母親和我說的話，大多數都是指責，她對我極其沒有耐心，我看着她對鄰居大娘的孫子，都比對我，顯得更加有母愛。

【我們那條線的劉阿姨，她兒子說211畢業現在在國企上班，每個月都把工資給她，你看你，初中學歷能幹什麼？學習還那麼笨還懶。】母親吃着飯，臉色冷漠。

其實，我並不是自願不讀書的。

我沒有反駁，母親依舊喋喋不休，我加快吃飯速度，開水混着米飯，沒有夾菜。

兩分鐘后，拿起空碗，走進廚房，淚水刷的一下，一滴一滴落下來了。

我擦乾眼淚，忍着哭聲，把碗洗乾淨，就隨便應付一聲，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關上門。

淚水再也止不住了，哭泣無聲。

其實，不是我不想讀書的，是我的讀書這件事，遭到所有親戚反對。最致命的是，父母把外婆搬了出來，那是我最敬重的人。

【你外婆也是這樣說，不讓你讀書了。】父親一臉遺憾的說，如果忽略他嘴角微微上揚，那麼，我可以相信他的話。

【你不相信的話，你媽現在就在和她打電話。】父親看着我不相信的表情，又繼續說道。

我不知道母親和外婆說著什麼，距離太遠，而且說著方言，我只知道母親有些激動。

父親把手機遞我過來，我半信半疑的接過來。

【阿晏啊，你媽很辛苦，你不是讀書那塊料，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三十六行行出狀元，要不就不讀了吧。】每一句話都是父母經常說的，外婆的聲音從手機傳來，我多希望是合成的。

我大概猜到母親剛才和外婆在說什麼了，母親和我爸在一起這麼久，就學到了怎麼做思想工作。

比起外孫女，外婆還是站在女兒這邊。

【外婆，我......】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外婆就把電話掛了。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想讀書。

只是迫於無奈，她畢竟不是我的父母，她不希望我們鬧的太僵，所以，只有我妥協。

【阿晏，你看你做一件事得不到所有親戚的支持，是做不到的，你要考慮大局。】我知道父親是什麼意思，他就是不想送我讀書，畢竟在他眼裏，女生早晚要嫁出去的，是賠本的買賣。

【其實，不用找那麼多人來證明你的話，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不讀就是了。】我眼淚忍不住落下來。

目的達到了，父親沒忍住，笑了。

淚眼婆娑，我瞟了一眼父親，發現他眼底里的笑意。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的流下來，這一刻，是我徹底把傷口漏出來了，以往我都沒有這麼狼狽。

第一次，我對命運低頭。

出租房裏網絡很差，我手機沒有流量，一肚子苦楚無人可訴。

父親離開的日子裏。

我和母親的關係並不友好。

簡直是，如履薄冰。

大街上，只有一個冷漠的打招呼，如果不是所謂的血緣關係，可能連陌生人都不如。

不對，應該說，現在的關係連陌生人都不如。起碼，面對陌生人還有禮貌的微笑和問候！

正如，母親所說：【阿晏，天生就是一個涼薄之人，養不熟的白眼狼，養一條狗都知道擺尾巴，她連一條狗都不如，更加比不是阿女.....。】

接下來的內容，為了讓文章過審，就不詳寫。

阿女：我大姐的女兒，我的侄女。

某天晚上，加班剛下班回來，一身疲累，剛到門口就頓住腳步，足足在外面聽了十分鐘。

我一直都知道母親不喜歡我，可我還是沒想明白原因是為什麼，原來這就是原因。

我性格一直都是把委屈打碎往肚子裏咽的。

我沒有小說里那麼勇敢，直接推門而入或者與父母當面對質。

那天晚上。

我沒有進去，連怎麼回到租房都不知道。

原來這麼多年，父母從來沒有站在過我這邊，竟然是一直對我有着不可磨滅的成見。

【人的成見是一座大山，任你怎麼努力都休想搬動。】我更咽的重複這句話，沒想到，我竟然是用這種方式明白這句話的深意。

說實話，我和父母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他們對我的看法，也完全都是從別人的嘴裏了解的，我一直以為是我的錯，甚至一度開始懷疑自己。

直到多年以後，我才明白他們都是從別人的口中了解自己的女兒的！

或許是，那一次過後，我和母親的關係更加冷漠。

父親wx信息：【下來吃玉米。】

我摸掉眼淚，去了衛生間洗了一把臉，才堪堪穩住情緒。

鏡子裏的自己頗為狼狽，眼眶紅彤彤的一看就知道，哭過了。

我wx：【爸，我不吃了，你們吃吧。】

信息剛發不久，樓下的爭吵更加激烈了，隱約聽到：【她就不配我們對她怎麼好......。】

出租房裏面，隔音效果很差，我帶上耳機，聽着薛之謙的《演員》。

沒發覺，已經淚流滿面。

父親是臨近過年，才準備裝修的，好多工作都沒有完成。

也讓我和阿姨忍不住吐槽。

【哪有準備過年，才裝修的，現在都準備過年了。】阿姨看了一眼我，手上動作不停。

【誰知道呢。】我笑了笑，賣力幹活。

時間枯燥乏味，漫長又短暫。

準備過年了。

廠里放假，堂哥的女朋友和我們一起回去，都是一個地方的。

舟車勞頓，

到家后，連水都沒喝。

連忙去和我奶奶打招呼。

我就吃過她的虧。

有一次伯父的兒子謝師宴，舟車勞頓，我直接回房間休息了，出來后和她打招呼了，結果，人家壓根不想搭理我。

轉眼就告訴父親，說：【阿晏啊，架子大得，看見伯父連喊都不喊一聲，她就算不喊我，我也不計較了，但是今天你哥是當家人，這麼不給面子，這是翅膀硬了，以後誰管的動她，你們把她帶走吧。】

父親連問都沒問，就把我訓斥了一頓。

吃一蟄長一智。

這一次，我怎麼能還能再中招。

奶奶客套：【不用，不用，留着你自己花吧！】眼神里卻閃過一絲精明。

我要是真的相信了，那就是我傻。

【奶奶，你拿着吧，你小時候照顧我們那麼辛苦，就收下吧！】我說著，趕緊塞進她的口袋。

【哎呀，我家三妹，真是懂事，奶奶照顧你們五個小孩，一個個拉扯，受了多少苦

......】

我就知道，她就是客氣一下而已。

我父母對我意見，有一半都出自她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