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福被打

周六天氣很好，天空飄着幾朵淡淡的閑雲，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轉眼都快中午了，王賽花已經等得心急火燎，太陽快要下山時，馬小福才來，馬小福剛進院子，王賽花就一把將馬小福緊緊抱住，半天不肯鬆手，馬小福笑道：“姐姐鬆手呀，都勒疼我了。”王賽花帶着哭腔說：“你怎麼現在才來？”馬小福笑道：“剛才衚衕口，那個張半瘋拉着我，非要給我算一掛，所以耽誤了一會兒。”王賽花好奇的問：“他給你算的什麼命？”馬小福笑道：“不知所云，說我六月飄雪，白晝點燈。姐姐，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王賽花聽罷，心一沉，她明白，這兩句不就是說馬小福和他在一起，災難多、好日子少嗎！想到自己的處境，不禁悲從心來，眼淚不自主的掉了下來，顫抖的問馬小福：“好弟弟，你能不離開我嗎？”馬小福見王賽花哭了，連忙說：“好姐姐，別難過，我發誓永遠不離開你。我要是離開你，我就是小狗。”王賽花這才將手鬆開。馬小福將手抬起：“姐姐，你看我給你買了什麼？”王賽花一看，原來馬小福手裏提着一個鳥籠，裏面有一隻小小的金絲雀。馬小福說：“姐姐，我逛了一上午，才找到個賣金絲雀的。它叫喚可好聽了。”說完，在院裏的臘梅樹上找個合適的樹枝將鳥籠子掛好，看着鳥籠里的金絲雀，王賽花想到了自己的處境，自己現在又何嘗不是只金絲雀呢，供人歡笑，沒有自由，想到這兒，不禁又悲從心來，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一顆一顆的從眼中滑落。馬小福以為她因為生活困苦而傷心，便從懷裏拿出一個沉甸甸的布袋，塞到王賽花手裏道：“姐姐別哭，給你的。”。王賽花忙問：“這是什麼？”馬小福答道：“姐姐，這裏面是20個銀元，你先用着，不夠我以後再給你。”王賽花忙問：“你哪來的這麼多錢呀？”馬小福說：“我從家裏櫃頭偷偷拿的。”王賽花趕緊將布袋還給馬小福：“那怎麼行，你父母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打你。”馬小福說：“我娘對我很好，她不會怪我的，你就拿着吧。”王賽花無奈的接過來說：“那我先替你保存着。”馬小福一邊用嘴輕輕吸允着王賽花臉上的淚珠，一邊說：“姐姐，只要你高興，別說這點錢了，我就是把心肝挖給你都願意。”“傻弟弟，你現在還不了解我，等你了解了，你就不會這麼說了。”“我知道，你比較窮，但我喜歡的是你的人，你的善良和你的溫柔體貼。”“要是還有別的男人喜歡我呢？”“我不怕，只要你不嫌棄我就行。”王賽花苦笑一下。

轉眼幾個月過去了，到了清明節這天，天氣晴朗，馬小福來找王賽花，走到衚衕口，看見張半瘋正半躺着曬太陽，便過去跟他打趣道：“半仙，沒事再幫我算個命唄。”張半瘋看了他一眼，笑着說道：“小施主，送再你一句詩，剎那斷送十分春，富貴園林一洗貧。”馬小福沒明白，繼續問道：“什麼意思？”張半瘋沒看他，自顧吟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啊。”馬小福看着張半瘋，自信的說：“我的桃花是不會離我而去的。”說完，從衣服中摸出幾個零錢塞到張半瘋手裏，轉身朝王賽花的院子走去。

馬小福走到院門口，看見院門半掩着，推門走了進去，走進屋中，看到王賽花一個人呆坐在屋裏，默默想着心事，便上前摟住王賽花說：“姐姐，我看你來了，清明是個踏青的好日子，聽說城南有個陶然亭，是個好玩的地方，要不我陪你到那兒去散散心。省得你在家總是悶悶不樂的。”王賽花一想也好，萬一白風利或劉胖子忽然來了，一天又是無趣，不如出去轉轉。想到這兒，對馬小福說：“你稍等我一會兒，我化化妝。”“姐姐不化妝就很漂亮了，化了妝還不變成仙女，”“你在挖苦我吧？”王賽花表面上有點生氣，心裏可樂開了花。沒一會兒工夫，王賽花收拾好，挽起馬小福的胳膊說：“咱們走。”出了院門，走到衚衕口，就聽見張半瘋自言自語吟道：“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王賽花對馬小福道：“這個張半瘋，表面是個算命的，其實也是一個可憐人。”這時，正好一輛黃包車經過，他們趕緊攔住，談好去陶然亭的價錢，便上了車而去。

陶然亭建於北平西南方向的慈悲庵內，名字取自唐代著名詩人詩白居易詩：“更待菊黃家釀熟，與君一醉一陶然”雖位置偏僻，但景色還是不錯。兩個人決定先到慈悲庵里拜佛，許個願。於是兩人進入大殿，面對佛祖，點上3支香，跪在蒲團上，默念。站起身後，馬小福問王賽花：“姐姐，你許的什麼願？”王賽花沉默了一下說：“回家把那隻金絲雀放了吧。”馬小福一愣，但看到王賽花不像是開玩笑，便答應道：“好，只要姐姐願意，回去咱們就放的。”王賽花欣慰的將頭靠在馬小福肩膀上說：“謝謝你，小福。”馬小福問王賽花：“姐姐，你不想知道我許的什麼願嗎？”王賽花苦笑一聲道：“還是不讓我知道的好。”說完，拉着馬小福的手說：“不知這個慈悲庵到底是不是真的慈悲，算了，咱們到陶然亭上看看吧。”於是兩人離開了大殿。旁邊就是陶然亭，陶然亭看上去，更像是一間沒門沒窗的房子，是清乾隆年間造。正中間一塊匾，上書“陶然亭”三個大字，兩旁一幅楹聯：“煙藏古寺無人道，踏倚深堂有月來”，傳說是光緒皇帝的老師翁同龢書寫的。站在亭上，放眼望去，花紅柳綠，芳草遍地，景色非常優美。馬小福從柳樹上折下兩根柳條，很快紡織成一個圓環，輕輕戴在王賽花頭上，又從地上摘下一朵小野花，別在柳條間，馬小福看着王賽花，春心蕩漾，伴着春風陣陣襲來，馬小福情不自禁的吟誦道：“你是四月早天裏的雲煙，黃昏吹着風的軟，星子在無意中閃，細雨點灑在花前。那輕，那娉婷，你是，鮮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天真，莊嚴，你是夜夜的月圓。雪化后那片鵝黃，你像;新鮮初放芽的綠，你是;柔嫩喜悅，水光浮動着你夢期待中白蓮。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燕在梁間呢喃，——你是愛，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王賽花驚喜問道：“你還會做詩？”馬小福不好意思的說：“姐姐，這是才女林徽音寫的詩，當時看到，特別喜歡，就背下來了，現在我覺得這首詩簡直就是為您而寫，就吟誦出來了。”王賽花感嘆道：“原來四月還有這麼美好的詩，我還以為只有人間四月芳菲盡這種詩呢。”馬小福望着眼前的美景，又看着美若桃花的王賽花，情不自禁的對王賽花說：“姐姐，你願意嫁給我嗎？”王賽花就怕馬小福問這下問題，沉吟半天，不知如何回答為好，最後幽幽說道：“還是看緣份吧。”兩人逛了一會兒，看近中午了，便決定原路返回，又叫了輛拉洋車的，剛回到了吉祥衚衕附近，王賽花說：“小福，咱們在這裏下車吧，我買點吃的，咱們回家吃。”馬小福點點頭，倆人一起下了車，沒着路尋找賣食品的，沒走幾步，突然，馬小福被人一把拉住，回頭一看，原來是茶葉店裏的夥計，名叫王三，王三氣喘吁吁的說：“少爺，總算找到您了，您不是前幾個月從柜上拿了20塊銀元了？馬老闆今天知道了，馬老闆發火了，讓我找你，帶你回家。”馬小福對王三說：“你先回去，我馬上回家。”王三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少爺你可快點。”馬小福點點頭，看着王三走遠，跟王賽花說：“姐姐，我先回趟家，一會兒我去你家找你，”說完，趕緊向茶葉店的方向走去，他想起小時候，媽媽給他一塊大洋玩，結果被他弄丟了，他父親得知后，大發雷霆，將他和母親大罵一通，這回，他一下子拿走20個大洋，回家肯定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傍晚，馬小福才回到王賽花家。一進門，把王賽花嚇了一跳，馬小福臉上一個大大的巴掌印，眼角處還帶着哭痕。王賽花心疼的問：“誰打的？”馬小福略帶哭腔的說：“我爸。我一回家，說我偷拿家裏的錢，打了我一巴掌，幸虧我媽攔着，替我擋下幾巴掌，我媽說我已經長大了，拿家裏點錢用怎麼了。後來我爸媽吵了起來，我就趕緊溜出來了。”王賽花埋怨馬小福：“你拿家裏的錢，一定要跟家裏說一下，這下好了，挨打了吧？以後千萬別這麼幹了。”馬小福點了點頭問：“姐姐，那你生活沒錢怎麼辦？”王賽花說：“不用擔心我，我有辦法。飯都準備好了，咱們趕緊進屋吃飯吧。”第二天早上，等馬小福走了，王賽花趕緊收拾好屋子，怕白風利來看到破綻，她不能讓白風利知道馬小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