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老闆娘
羅倫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裏，經常和索斯接觸。
因為每次索斯來給羅倫送飯，一來二去羅倫反倒和索斯熟絡起來。索斯的思維非常單純，並堅定地認為自己為人類公平正義的事業，做出了巨大貢獻。
並且羅倫在這段時間裏搞清楚了，原來谷正平把索斯安排進了執行官署，卻隱瞞了索斯是機械人的事情。索斯的外表和人類一模一樣，其他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實身份。所以人類看見索斯，都以為他是人類的一員。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信息。羅倫在心裏默念。
後來有一次，羅倫從索斯那裏得知人工智能學會已經展開了對反對派的調查。
羅倫立馬意識到這是一個挑撥的機會，特意提醒索斯，亞伯汗是在排擠他。顯然亞伯汗因為索斯的行為，開始擠兌索斯，在重要事情上避開了他，只讓他做些瑣碎的小事。
索斯剛開始並不在意，他說：“在哪都是為了人類的未來，亞伯汗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羅倫則不斷在他耳邊提起這事，並鼓勵他應該積极參与到對反對派的調查事務中去。
羅倫多次渲染抓住反對派是對人類極大的貢獻，是很大的功勞，索斯對這件事上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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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信心滿滿：“你看我的，一定能成功。明天我肯定沒法來給你送餐了，我已經向亞伯汗提交了申請。”
結果不出羅倫的意料，亞伯汗拒絕了索斯的請求。
索斯則鍥而不捨地多次提交申請，每次都被亞伯汗以莫名其妙的理由拒絕，他才開始懷疑亞伯汗的用心。慢慢地索斯對亞伯汗生出了憤恨之心。
“他就是在針對我。”索斯抓着監舍的鐵門，手捏得緊緊的，“我已經是第五次提交申請了，亞伯汗根本就不打算讓我加入任何活動。”
“為什麼不試試找找谷會長，或許他能幫上你的忙。”羅倫說。
“不，我要自己想辦法。”
在起初的一段時間裏，索斯一直都是憤憤不平的狀態。可後來，羅倫發現索斯的狀態發生了變化。
索斯心態漸漸平靜下來。
“憤怒解決不了問題。”索斯對羅倫道，“我會有自己的解決方法。”
羅倫對索斯的轉變感到驚訝，是什麼讓索斯做出這樣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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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段時間的觀察后，羅倫明白了。索斯的學習速度飛快，他很快就能從一個幾歲小孩，成長為二十齣頭的愣頭青，又經過一段時間成長為一個接近穩定的成熟體。這跟智慧生物的成長過程極其相似，像是一個加速版。
等到羅倫即將釋放時，索斯來給他送最後一天的晚飯。
“你太壞了。”索斯重重地把食盒砸到羅倫跟前。
羅倫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你一直在利用我，對不對？”索斯眼睛裏像是射出兩把刀。
羅倫這下明白了索斯的意圖，攤攤手說：“沒錯，但那也是你想做的，不是嗎？我只是推了你一把。最後，你達成你的目標，我保住了我的性命。我們是雙贏。”
羅倫打開食盒，把美食從裏面統統拿出來。席地而坐，對索斯招手說：“來，一起吃飯。這是我在這裏的最後一頓了，陪我吃一頓。好吃得很。”
羅倫對於索斯，並沒有恨意，因為他知道索斯只是個機械人，而且是新造的機械人。說起來，羅倫倒覺得他和艾伯特、索斯更能親近些。畢竟，他們都是人類世界中的他鄉異客。
“我不吃。”索斯說道，“我不靠這種碳水化合物補充能量，太低效了。”
“那你在執行官署里，也從來不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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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模擬食道，偶爾吃一次，這樣才能融入集體。不過，我會很快把食物從腹腔里取出來。你們舊人類太弱小了，只能靠這種東西過活。”
舊人類是索斯新發明的詞彙，相對於他自己是新人類而言。
“你自己慢慢吃吧。”索斯說，“我有很多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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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釋放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艾伯特領回家。
艾伯特的電子腦上，穿了一個洞，他的右臂也已經折斷，整體顯得破敗不堪的樣子。
看來得想辦法把艾伯特修一修。可是怎麼修？羅倫自己也不懂。以前遇到什麼問題，都是直接問艾伯特。如今艾伯特掛了，輪到羅倫幫助艾伯特了。
或許可以找個維修店，羅倫想。正好自己加入基因工程實驗室已經兩個月了。按理已經發了兩個月工錢，但是現在沒了艾伯特，他連自己的賬戶餘額都不知道上哪查。
二期這事他又不能問別人，否則一定會顯得非常奇怪。一個在人類社會生活十八年的健康小夥子，怎麼可能連查賬戶餘額都不會。那也太引人懷疑了。
到了晚上，羅倫還在家裏鼓搗的時候，姚雙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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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雙少見地穿了一雙高跟鞋，兩段雪白的玉足裸露在外，配一身緊緻的上衣，顯得凹凸有致。
只見姚雙倚在門框上，兩雙縴手交疊着，說道：“你快動身，陸研究員在外邊等着呢。”
“怎麼了？”羅倫心想不會這麼快就要做實驗了吧？出來之前也沒通知啊.
“為了你的人體實驗咯。”姚雙捂着小嘴，呵呵地笑着說，“我們做實驗之前，需要保證實驗體的身體素質。
吶，考慮到你在牢裏頭待了一個月，肯定餓瘦了，所以今天先帶你出去搓一頓，補補身體。過兩天再開刀。”
原來如此。羅倫鬆一口氣。他還以為馬上就要被架上手術台，開膛破肚了呢。
不過他在牢裏頭可一點沒瘦，好吃好住的，也沒多少運動量，說不定還胖了。
姚雙看出來了，又笑着說：“我看羅大少爺在裏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慣了，反倒是胖了不少。我這就去跟陸研究員說，今天的飯局改成體能訓練。”
“別別別，我馬上就好，馬上去。”這女人真損，羅倫想。
在飯桌上，羅倫想起艾伯特的修理問題，就有意無意提起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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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一家不錯的機械人修理店。”陸東說，“不過擁有私人機械人的本來就少，一般的修理店費用可不便宜。這一家可就不一樣，相對便宜，適合你剛畢業的小年輕。修理技術也夠硬，絕對沒問題。有空，我帶你去看看。”
“謝謝陸叔叔。”羅倫有意和他們有說有笑的，套近關係，然後不經意地問道，“陸叔，那個增強版的什麼基因植入實驗，確定沒安全問題吧？”
“沒事，死不了人。”姚雙搶着回答。
羅倫看看陸東，陸東點點頭。
姚雙卻接著說：“最多也就半身不遂，沒什麼大不了的。”
得了，這女人又來了。羅倫又看看陸東。
陸東開口說道：“秉持着嚴謹的態度，確實有這個可能。不過概率極低，你不用管姚雙說的。”
羅倫這才放心下來。想來，陸東也不會騙自己。
等他們吃完飯，夜已經深了。羅倫決定第二天再帶上艾伯特，去陸東介紹的那家修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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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陸東沒來，反而是姚雙來了。
“你陸叔日理萬機，每天很多事要忙，今天就由我帶你去咯。”姚雙一副嫌棄的樣子。
羅倫對這個女人也很嫌棄，但自己也沒得選擇。
他們很快就到了陸東所說的那家修理店。
修理店在白江岸邊繁華的商業街盡頭，到這邊來的客流相對較少，加上擁有私人機械人的人本來就少，因此店前顯得有些冷清，門面也不算太大，只有兩層樓高，歪歪扭扭地夾在華麗的高樓之間。
他們進去時，一個男人正坐在櫃枱前。
“歡迎光臨。”男子說得有氣無力，“請問你們需要什麼幫助？”
“修機械人。”姚雙說道，“機械人在外面的車子裏。”
“請您稍後。”
那男子回頭，用儘力氣朝樓上吼一句：“老闆娘，來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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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聽見樓上哐哐哐地作響，然後是噠噠噠的下樓梯的聲音。
一會，一個彪悍的女人從樓梯間下來。
她眼神往羅倫身上一掃，問道：“機械人呢？”
“車上呢。”羅倫說。
“帶我去看看。”
姚雙帶着那老闆娘出去，不到一分鐘，他們就看見老闆娘把重達兩百多斤的艾伯特扛在肩上，風風火火地進門來。
老闆娘把艾伯特扛到店面側邊的一個操作台旁邊，先是一隻手掃乾淨了操作台上的雜物，“哐當”一下就將艾伯特放下。
她上下左右看一眼艾伯特，說道：“需要檢查一下，請你們稍等。”
又只見她用小毛刷，把艾伯特的大腦，一點點地清理乾淨那些碎渣。接着各種修理工具在手裏飛舞翻騰，不久就把艾伯特的電子腦拆解得乾乾淨淨。
她看到艾伯特的電子腦後，先是一愣，把艾伯特的頭拿下來，確認了好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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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羅倫道：“你這個機械人，軀體手臂什麼的，都很好修。”
“但是這個電子腦，我們這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