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病了
“翠娥,你今天就是胡鬧!”夏老漢慍怒!
“你知道的,我只不過是嚇唬嚇唬他!”
“但是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大壯也只不過是個孩子,本就是小孩子之間玩鬧,真真沒事就好,要是大壯出個什麼好歹怎麼辦”
王翠娥還想說什麼,可是冷靜下來今天自己也確實過分,便不再言語。夏老漢看她默不吱聲,想着是不是自己語氣太重了,她也只是擔心真真,只是她素來脾氣火爆,不知道委婉解決,語氣便緩和不少。
“村長媳婦今日算是替大壯賠罪了,我也不是怪你,只是今後處理事情不可如此魯莽了。”夏老漢這幾句話讓王翠娥頓時開心起來,別人不知,這有名的潑辣戶怎麼對着老實人服服帖帖的,其中緣由,也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夏真真落水受了驚嚇,此時只覺得困得厲害,不一會便睡了過去。
王翠娥做好晚飯,看她還沒有要醒來的跡象,便挑了些她平時愛吃的,溫在爐子上。眼看天氣陰沉下來,怕又是一場暴風雨,拿了傘急急的出去找夏老漢回來吃飯。
待吃過晚飯,一場大雨傾盆而下,夏老漢看了看還在熟睡的夏真真,發現她小臉通紅,呼吸也比平時急促,暗叫不好,伸手探了探額頭,不出意外的高燒。他頓時慌了張,橫山坳什麼都能自給自足,唯獨就是醫術落後,只是賣草藥的時候簡簡單單問個用途,山裡草藥無數,但是村民僅僅知道簡單用法,有什麼病啊災的,都去找村裡跳大仙的孫婆子,胡亂吃點草藥聽天由命。
他急急的叫來王翠娥,王翠娥一模額頭,便又“心肝肉,心肝肉”的哭起來。夏老漢被哭的頭腦發脹,想着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獨自出去穿了蓑衣,戴了斗笠鑽進雨里。
外面漆黑一片,雨勢也沒有要減小的意思,走兩步便要抹一抹臉上的水。正埋頭走着,碰上趙庭一眾人,夏老漢只心急的上山采些草藥,並未注意到前面的人,待抬頭,正好撞上走在前面的李福。
只聽到“哎喲”一聲,兩人都撞倒在地。
“是哪位老鄉?我着急上山給真真采點草藥,沒有注意到你,把你撞倒了,對不住了。”
“這位大哥,我們是北方的商人,因為逃避賊人的追殺,才一路逃到此處。剛才無意冒犯,實在是天黑。”
夏老漢警惕起來,這麼多年了,沒有來過一個生人,怎麼偏偏在這風雨交加的晚上來了。聽動靜,好像有好幾個人。他立刻站了起來,努力的想看清對方到底是些什麼人,好去村裡叫其他人,可是太黑了,他連撞倒他的李福都看不清。
這時天空突然一道閃電,由南向北,彷彿要把天空劈個兩半,夏老漢藉著閃電的光,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除了兩個男人其他都是婦孺,一個個背着行李,狼狽至極,倒真的像逃命的人。轉念一想,別又惹來什麼麻煩,不如勸他們早早離開。
“這裏不容外人,你們還是按原路回去,找其他的地方吧。”
“老鄉,你行行好,你也看到了,我們這行都是婦孺,已經奔波了一天了,再也沒有力氣走去哪裏了。”李福狼狽的爬起來說到。
“不是我不留你們,這是村裏的規定。趁別人還沒發現你們,趕緊速速離去。”夏老漢沒有嚇唬他們,曾經有個盜賊偷偷跟着採購的馬車,半路被發現,結果被吊在一棵樹上三天,待馬車回村后也沒被放下來,到底是死是活,也無從知曉。
趙庭聽他的口氣,斷定這是個隱蔽的村子,現下這情形,無論如何也得留下來。
“老鄉,我們還有些銀兩,我們願意贈予老鄉,請你留我們一宿,明天天亮,我們再想辦法。”李福心想,當務之急先找個落腳的地方,明天再想辦法。
夏老漢本來就無心跟他們多說,心裏又着急夏真真的高燒,這句話也許是李福的緩和之計,可在他聽來卻格外刺耳。橫山坳雖然都過得清貧,每個人家都沒有多少錢兩,但這裏物產富饒,自給自足,倒也過得充足。
“收起你的銀兩,在這裏。最沒用的就是銀錢。你們快走,不然我去村裡叫人了!”
李福察覺自己好像激怒了眼前這個農夫,心裏不覺懊惱,怪自己着急,說話沒經過思考,以為還是外面的世界,對於這種農夫都可以用錢打發。
“這位大哥,剛才聽說家中有人病了?”
看這天氣,還要上山採藥,看來家中肯定有重要的人生病,而且一定不是小病,這裏不與外界往來,想必也沒有什麼正經的醫館。自己素來喜歡讀醫書,也許可能幫忙看看,梁靜姝心想着,又緊接著說到
“看這天氣,大哥又沒有燈火,先不說能不能找到草藥,恐怕連路都不容易找到,所以方才才與李叔撞在了一起。”
她看夏老漢沒有接話,就知道事情有轉機。
“不如,我給這位妹妹看看,若是看好,大哥便留我們一宿,明早天不亮我們自會離開,不會連累你,若是看不好,大哥自去找村裡人,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李福不解,為什麼不留下來,這個地方不與外界接觸,沒有比這裏更好的藏身之處了。
“真真是我的女兒,跟我來吧。明日天不亮你們必須離開。”他想着高燒的夏真真,自己對草藥的名字形態都是半知不解,更別說用法了。村裏的規定固然重要,可是真真的命更重要。
“勞煩老鄉帶路,不知令千金是何種癥狀。”
“高燒,今日落水了。”他想了想又說“家裏有些晒乾的藥材,我不懂用法”
“如此甚好。”說罷一行人跟着夏老漢回了家裏,剛進門就聽見王翠娥肝腸寸斷的哭聲。夏老漢心驚,怕不是真真。。。
“翠娥,真真怎麼了?”
王翠娥不接話,只是一味的哭,夏老漢急忙衝進屋裏,探了探鼻息,這才鬆了一口氣。梁靜姝也跟着進了內屋,來不及打招呼,便給夏真真把起脈來。
王翠娥這才反應過來,抬頭看外屋,發現站了好多陌生的面孔,眼下這個把脈的女人自己也不認識,不覺得驚叫出聲。
“你。。你們是誰?橫山坳不許外人進來的,你。。你們是怎麼來的?”
夏老漢一心只關心夏真真的病情,看這個婦人把脈,像是有幾分郎中的樣子。
“這位夫人,我們是北方的商人,被強盜倭寇一路追殺到此。碰上了這位大哥,好心帶我們回來躲躲雨。我家夫人精通醫理,聽聞令愛身體不適,便進來把脈。”李福微微低頭,朝着屋內的王翠娥說到。
聽到有個會醫術的人給真真看病,她也不管是不是外人,只覺得內心的鬱結一下子解開了,真真有救了。
“夫人,我家真真有沒有事,她今天落水了,是不是受了驚嚇,是不是魂沒回來?我叫張婆子過來收收魂。我。。”
“翠娥,你少說幾句,別打擾夫人把脈!”
王翠娥這才住了嘴。
“只是落水,受了風寒,又受了驚嚇,導致肝氣鬱結,肺氣失和,如今高燒不退,昏迷不醒是正常癥狀。”
梁靜姝說了一大堆,他們一個字也沒聽懂,王翠娥急急的問到
“那她有沒有事?你能不能治好?”
“夫人莫急,先煮些蘿蔔湯喂她喝下。大哥,你帶我去看看家裏的草藥,待我選好藥材,再煎好讓她服下。若是藥材齊全,後半夜便會退燒。”
聽到後半夜便會退燒,王翠娥趕緊放下夏真真,去廚房去煮蘿蔔湯。
“勞煩夫人,家裏還有沒有生薑紅糖?可否煮些薑湯讓孩子們服下,驅驅寒”
“有有有,都有,我多煮些,大家都喝一點!”
“有勞夫人了!”
“夫人你太客氣了,你治好了真真,我們應該好好謝謝你。”王翠娥想到若是夏老漢沒帶回這些人,真真恐怕真的闖不過這一關,不自覺的眼淚又要下來。她揮起袖子胡亂的擦了擦,轉身去了廚房。
所幸藥材還算齊全,梁靜姝驚訝,藥材中很多都是名貴品種,外面千金難求,這裏遍地都是。她挑了些清熱解毒的,又加了幾味名貴的補藥,送到廚房,叮囑用文火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她卻不知道王翠娥一個字都沒理解。
王翠娥小心翼翼的接過草藥,沒想到這些平時多到用來餵豬的草,竟然可以救命。三碗水煮成一碗水,那麼鍋里得加把勁才行。
所以梁靜姝重新進去的時候,看見王翠娥像炒菜一樣在炒中藥,灶台上放着滿滿三大碗水,火都快冒到灶台上了。她這才明白,這裏的醫術是多麼落後。她環顧四周看到旁邊有喝湯的瓦罐和配套的火爐,又重新抓了葯,教王翠娥怎麼煎藥。
待忙完一切,已是半夜,承言承英等小孩子早已經在大人的懷裏睡過去了。真真吃完葯,也緩和了不少。夏老漢一家擠在真真房裏,又安排李福一家住在一個雜物間,眾人也疲倦至極,即使餓着肚子,不一會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