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和過去告別
自從上次做了那個奇怪的夢之後，施無雙就覺得自己似乎總是感到很疲憊，哪怕明明已經睡夠了七八個小時，可早上醒來之後她的身子就像是被人裝在麻袋裏狠狠揍過一頓似的，卻又說不清到底哪裏不舒服。
“唉。”
她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看了看自己P站的賬號，已經不知道有多少私信催促Shawn快出新作，還有不少找她的大商單，可不知道為什麼，施無雙卻提不起一點興趣。
她對着面前的畫板比劃了幾下，有些煩躁地把畫筆扔回筆筒，扭頭看向窗戶旁的書桌。
“這裏的透視，是怎麼排版的啊，施無雙。”有女孩坐在桌前，扭頭朝她咧嘴笑了起來。
施無雙晃了晃腦袋，再次看去。
那兒當然沒有人在，韓笙已經離開了有一段時間，作為自己第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學生”，也是自己第一個真正的“朋友”，施無雙沒法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韓笙的存在彷彿被人憑空抹去了，在路半夏心裏，玄月就是那個叫做花妙雨的女孩，那些原畫也已經不見。
更重要的是，如果花妙雨和自己說的是真的，那她甚至沒辦法讓路半夏知道真相。
“唉。”
施無雙第二次嘆氣，她起身伸了個懶腰，黑色的弔帶背心遮掩不住她背後絢爛的紋身和讓人移不開視線的身材。
就在這時，施無雙的餘光，瞥見了堆在書桌下的紙箱。
那是自己和韓笙之前沒來得及處理的草稿。
彷彿有種莫名的感覺驅動，施無雙把紙箱挪了出來，重新搬出那些費稿和草稿，像是攤開書頁一樣擺在地上。
那些草稿內容龐雜，有速寫，排線練習，描摹，還有之前兩次Novelist投稿的草稿。
以韓笙的實力，她原本不需要任何的草稿，這些畫紙上更多的是她對情緒的把控。
施無雙一邊翻，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就在這一紙箱的草稿快要被翻完的時候，施無雙的手指忽然碰到了一個硬皮的本子。
“嗯？”
她有些奇怪地拿起那個筆記本，很明顯，這不是自己的東西。
施無雙想了想，翻開了第一頁。
筆記本上是一些凌亂的線條，還有描摹的實物，施無雙幾乎不需要畫力氣就能分辨出來，這個是自己桌子上的水杯，那個是院子裏的楊樹，下一頁畫的是樓道里擺着的花盆……
很明顯，這是韓笙的本子。
施無雙臉上的笑意更加濃厚，她的腦海里已經有了畫面：扎着馬尾的姑娘一手捧着本子，一手塗塗畫畫，眼睛眨啊眨的，像是星星一樣閃着光。
只是翻着翻着，她的笑意逐漸凝固了。
不對。
這……不太對吧？
她的注意力逐漸被本子上的東西給吸引，不只是塗畫，而是後面簡簡單單的文字。越看下去，施無雙的心跳就越快。
當她終於合上本子，才發現自己的鬢角有汗珠冒了出來。
施無雙迅速起身，拿起本子向門口走去，只是走了幾步又折返了回來，表情很是糾結。
但最後，她的眼神還是堅定了下來。
如果這是韓笙的東西，那自己有必要讓路半夏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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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哥，我有個哥們兒想讓你給他簽個名。”韋光正一邊往臉上貼紫色的紙片，一邊朝路半夏開口，“咋樣路哥？”
“我不會簽名。”路半夏擺了擺手，“不過也不是不能試試。”
“他要一百張。”
“……”
“這玩意兒將來是搶手貨。”韋光正義正言辭，“多囤一點總沒壞處。”
“你說的那個哥們兒，是不是你自己？”路半夏眼角抽了抽，“還有，從剛才開始你都在幹啥呢？”
“按陽姐說的，練習裝扮啊？”
“你要cos紫薯？”
“這是滅霸好吧。”韋光正拍了拍肚皮，打了個不那麼響的響指，“Avengers，Assemble！”
路半夏懶得給他糾正這是美隊的台詞而不是滅霸的。他看向窗外，天氣似乎沒那麼晴朗，陰沉沉的，就像他現在的心情，說不上難過，但肯定不是開心。
還有一天，Novelist最終的投票結果就要出爐，一切都要告一段落了。
“嗨嗨，朋友們好啊！”
元氣十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不需要回頭路半夏都知道是魏憐陽來了。
“哦喲，路哥也在啊。剛好，不用我再去找你了。”魏憐陽抱着一堆奇奇怪怪的材料走了進來。
“找我有什麼事嗎？”
“當然，明天晚上不就要公佈最終結果了嗎，還是網站和投票統計公示。我想不如我們就一起紀念一下這個重要的時刻咯。”魏憐陽把材料放下，叉腰笑道，“明天就在這兒，一起熱熱鬧鬧地吃個飯，就當為路哥慶祝了吧！”
“同意！”韋光正舉手。
“剩下幾個人我都說過了，竹雨還沒回我，其他兩個也表示沒有問題。”魏憐陽咧嘴一笑，“那就這麼定了。”
“等一下，我好像還沒同意吧……”路半夏嘴角抽了抽。
“嗯？”
“不好意思，我明天晚上，已經有約了。”
“誰啊？”
“我的插畫師。”路半夏也不打算隱瞞。
“哦！就是那個這樣，這樣的姑娘。”韋光正在自己的胸口和臀部比劃了幾下，精準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誒，那不是正好嗎。”沒想到，魏憐陽竟然一拍手，“那就大家一起咯。不礙事吧路哥還是說你們兩個……”
社長大人露出了曖昧的壞笑，意思已經不言自喻。
路半夏嘆了口氣，苦笑着搖搖頭：“怎麼可能。”
沒有人提起小妖怪，這似乎是他們所有人的默契，也可能是保護自己的手段，可路半夏不喜歡這種感覺。他寧願魏憐陽用鄙夷的視線和帶刺的預言嘲諷自己幾句，也不想讓所有人假裝韓笙從來沒有存在過。
“我問一下吧，她未必能接受。如果不行的話，那我們就只能下次了。畢竟我先答應人家的。”
抱着試試看的態度，路半夏向花妙雨發送了消息。
本以為一定會得到“否”的回答，只是沒過一會兒，花妙雨就發來了回復，只有簡單的一句話：“沒問題，時間地點告訴我。”
“嗯？”路半夏挑了挑眉毛，他沒想到那姑娘竟然真的答應了。
“看樣子是成了哦。”魏憐陽看到路半夏的表情，打了個響亮的響指，“ok！那就這麼定了。明天晚上，學校主教樓頂樓天台。我已經從學生會那裏搞到鑰匙了，到時候我們一起烤肉吃哦。”
魏憐陽一邊說，一邊朝韋光正比了個大拇指：“Nice，阿正，你和滅霸就只差幾顆無限寶石了。”
路半夏撓了撓頭。
既然大家都同意，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這樣也好。
就讓明天的聚餐，成為和過去那場夢一般的生活，最鄭重的告別儀式吧，他也要繼續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