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問題
路半夏幾乎是當場石化在原地。
房間牆上掛着的鐘滴答滴答地走着,窗外傳來籃球場上的喧鬧聲,一滴汗沿着路半夏的鼻尖緩緩滴落,儘管已經是初冬,可他卻覺得身上像是着了火一樣燥熱。
“等一下等一下,我先冷靜一下。”他扶額,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你理解的是什麼意思?”
“就是……”路半夏手舞足蹈,一句話卻憋在嘴裏說不出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你跟我老姐,梭哈了?”
“……”柳竹雨的眼角抽了抽,半晌才重新開口,“很有意思的形容。不愧是大熱的新人作家。”
“你就別挖苦我了。”路半夏苦笑,“反正你明白我意思就行。”
“對,用你的話說,我‘showhands’了。”柳竹雨毫不避諱。
路半夏瞠目結舌,心跳直奔警戒值。
老實說,作為一個浸淫在紙片人世界的標準二次元死宅,路半夏對這種事情的接受程度不是一般的高——準確地說,就好這口,美女跟美女貼貼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事。
但是把這事兒換到三次元世界,還是自己熟悉的朋友和親姐,路半夏受到的衝擊不啻在哪天得知韋光正在男廁所和齊特表白了。
宕機半晌,路半夏忽然想起來最關鍵的問題:“我姐答應了?”
這關係到面前的女孩是不是要在自己身上升輩兒。
柳竹雨嘆了口氣,臉上露出路半夏從沒有見過的表情。
三分釋懷,七分悵惋。
路半夏從沒有覺得“兩彎似蹙非蹙眷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能如此完美地應用在現實。
“怎麼可能。”她看向窗外,這次倒像是柳竹雨主動避開了路半夏的視線,“海鳥和魚怎麼相愛。”
“怎麼還唱起來了。”路半夏撓了撓頭,現在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安慰柳竹雨。
“總之,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柳竹雨面向路半夏,認真地看着他,接着滿懷誠意地微微鞠躬。
“路半夏。你是一個優秀的作家,你應該登上更大的舞台,你的故事值得被更多人看到。”柳竹雨直起身子,“因為我自私的想法,所以我想要讓你停下。現在事實證明,我大概是……想錯了。”
“什麼意思?”路半夏聽得雲裏霧裏的,“你怎麼突然也謎語人起來了?”
“一秋姐什麼都沒跟你說嗎?”柳竹雨第一次露出訝異的表情。
“說什麼,她昨天去我那就差把‘驚慌失措’四個字寫臉上了,我連問都不敢問。”
“她很慌張嗎?”柳竹雨眼睛忽地一亮。”
“是……是的吧。”
柳竹雨嘴角微微翹起,點了點頭:“很讓人高興的消息。謝謝。”
路半夏打量着面前的姑娘,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該重新審視一下這個被所有人當做高嶺之花的大小姐。
怎麼感覺……她好像還蠻腹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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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十三歲習弓馬,威名鎮守在長沙……”
李大爺一邊哼着《定居山》,一邊背着手在小區里晃晃悠悠地溜達。
初冬的早晨,空氣還殘留着夜的寒意,不過對身穿軍棉襖的老李來說,這股涼意讓人清醒,心曠神怡。
於是他遛彎的腳步也輕快了幾分,甚至走出了點京劇的步調。
就在李大爺走過小區那棵大樹底下時,視線餘光忽然捕捉到,樹下似乎坐着其他的人。
“嗯?”
他眯起眼睛,仔細向樹下看去,這一看不打緊,倒是把老李頭嚇了一跳。
那是個長發的姑娘,在這讓人忍不住打寒磣的早晨,她那件薄紗一般的白裙顯得過分單薄,那頭海藻般的暗紅色長發沿着肩膀披散,襯得她的脖頸和手臂愈發雪白。
女孩倚靠着樹榦,微微蜷縮,似乎很是疲憊,她周圍的地面上濕漉漉的,像是剛剛下過一場雨。
“這女娃子,也不嫌冷啊。”
老李頭連忙快步走了過去,等走進了些,他才認出來這個姑娘,就是之前和路家那小子一起的女孩。
“哎呀,閨女,這大冬天的,你咋穿這麼少一個人在這兒?”李大爺搓了搓手,“半夏那小子呢,是不是你倆吵架了?我就說,前兩天還看見他……”
李大爺話說一半,忽然噤住了聲,心想要是讓人家知道路半夏又跟別的漂亮閨女湊一對兒,指不定還得再吵一架。
女孩抬起頭,寫滿疲態的臉上露出些許訝異:“你……看得到我?”
“嘿,你這說的什麼話,你大爺我是有點老花,又不是瞎了。”老李頭一拍巴掌,“快,趕緊回家,我跟你一起回去,這麼冷早晚感冒。有啥事不能坐那好好說,大冷天坐樹底下算什麼事……”
坐在樹下的,自然是韓笙。
“暫時……暫時結束了。”她長出一口氣,嘴巴里呵出白色的霧氣,表情終於放鬆了下來。
“閨女你說啥?”
“沒什麼。”
小妖怪起身,有人看到了她本就是失誤,她不打算在這兒多做停留,她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哎哎,你是回家不姑娘?”
韓笙和李大爺擦肩而過,只是走了幾步,她忽然停了下來。
小妖怪歪了歪腦袋,扭頭眨了眨眼睛,開口道:“你好,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啥,閨女,你說。”
“你知道怎麼放煙花嗎?”
李大爺撓了撓頭,倒吸一口冷氣,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啥?”
“你知道怎麼放煙花嗎?”
“放煙花,去市場買一個,拿個打火機一點不就行了。”李大爺樂了,“你這娃,是不是沒見過放煙花啊……也對,現在都不讓放咯,我們小時候,那上京城一到過年晚上,可是到處大炮小炮一連串,那叫一個熱鬧。現在你想放煙花,可就難咯。”
李大爺一邊侃侃而談,一邊從兜里打算摸出一根煙,只是等他抬頭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面前已經空無一人。
剛才還站在那兒的女孩像是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