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就是愛情
睜眼,
睜眼。
睜眼!
睜眼!睜眼!睜眼!睜眼!睜眼!睜眼!睜眼!睜眼!睜眼!睜眼!睜眼!睜眼!睜眼!睜眼!
醒來!!!
輕飄飄的感覺逐漸離開,好像從雲上掉了下來,一直的掉啊掉啊,好像落入了水裏,又好像砸在了屠夫的案板上。
噗通~伴隨着一聲清脆的響聲,四分五裂。
模模糊糊的意識或許並不能確認自己是否醒了過來。
想要翻身,但身體好疼,肩膀好像沒有知覺了,我還有肩膀嗎?
睜開眼,眼前還有些模糊,可能是失血過多吧,不過還能醒過來說明問題並不嚴重,要不要嘗試動一動?
或許……?
我應該再休息一會,再歇一歇,再逃避一會。
再次睜眼以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隱約的光亮透過縫隙射了進來,外面漂浮的灰塵在昏黃的燈光下被看的一清二楚。
灰塵並不多,畢竟現在的情況跟洒水掃地是一個道理,都是用水把灰塵混在一起,雖然,血不是故意灑的,不過量夠大,誰在乎呢~
幾道人影還在半空中懸着,一動不動的軀體或許還沒被放干最後一滴血,不過乾燥的環境和巨大的鉤子,會把一切能吸收的養分都吸收掉,取悅祂之後的殘渣用來做成燈油再合適不過,畢竟哪怕是魔鬼也需要光明。
思緒被打斷,一絲絲黑煙憑空出現,緩緩的凝在一起,聚成了一片黑霧,黑霧中透露着不詳的氣息,給人的感覺除了深深的恐懼外居然還有着隱隱約約的崇拜,渴望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黑霧,甚至想永遠跟黑霧合為一體,與祂融為一體,被祂永世折磨,而似有似無的呢喃也隨着黑霧的誕生逐漸填滿了這片空間,絕望和哀嚎構成的主旋律,此時聽起來居然分外悅耳。
黑霧成型以後其中緩緩的伸出了幾隻爪子,籠罩住了房間裏的最大建築,那建築或許應該稱為樹,但是沒有一個形容詞能夠形容出這個建築,它東西南北各分佈着一個鉤子,對,很常見的鉤子,不過是在屠宰場裏而不是家裏的門后。
它是屠夫的好幫手,把待宰殺的動物掛在上面,任憑怎麼掙扎都沒有用,鉤子的尖端部分穿透身體,從後背扎進去,從胸口伸出,穿過肺葉的鉤子,短時間內並不致命,但是會讓你呼吸困難,並且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這個鉤子上,它會讓你在喘息中帶出血沫,生機也會伴隨着血沫一同消失。
有人說短時間不致命還不趕緊掙脫啊!是的,你有充足的兩分鐘,在腳不着的地,體力瘋狂流失,身體嚴重缺氧失血的情況下,左腳踩右腳,借力掙脫,這是現實的,因為我曾見過。
堪稱完美的工具!除了還有兩分鐘的延遲,不過這是必要的,美味的痛苦和哀嚎還有對生還的期望和死前的不甘是祂最愛的菜品。
它是樹,鉤子的樹,是取悅祂的樹,是靈魂和肉體共同哀嚎的樹,它應該被稱為樹。
被黑霧籠罩着的樹,以不科學的方式憑空生出了幾個小鉤子,這些小鉤子像孩子靈巧的小手,輕輕的撫摸着被獻祭的靈魂,每一下撫摸都能帶走一塊黑色的靈魂碎片,不過從肉體上來看,應該是這些小鉤子在高高揚起之後伴隨着狠狠的落下,扎在了半空中掛在鉤子上的軀殼裏,像吸管一樣往黑霧中運送着不知名的養分,伴隨着靈魂的哀鳴,軀殼在被吸干以後,迎來了最後的解脫。
死亡不是解脫,
而是一個輪迴。
樹知道,我也知道,她和祂也知道。
樹沒有生命,不過它嘗過的夠多,哪裏的肉最多,哪裏的血最快最香甜,哪裏最痛,哪裏會一擊致命,它一清二楚,它有資格對此做出評價。
我閉上眼睛,等着祂的降臨結束,等祂吃飽喝足,等他離開。
我知道我在哪,我在柜子裏,離樹不遠的地方,這是用來躲避的地方,不是很安全,各個方面來講。
祂沒降臨的時候或許安全,但並不絕對,這或許考驗你的運氣,又或許考驗屠夫的細心,又或許考驗這層薄鐵皮的質量。
人類和人類之間都會自相殘殺,更別提和物種都要不同的屠夫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屠夫也是祂的玩具,只不過是從食物變成了餐具,而已。
我和她的故事很簡單,一個香酥黃金大雞腿和一個即將完全變成餐刀的女人。
為什麼她不是叉子?
因為她無比鋒利又閃閃發光,甚至她在祂的餐具里也排的上號,哪怕她還有自己的意識,祂不在乎,祂只覺得她好用,只有樹這種完全沒有腦子的東西才算是餐叉,不遞到嘴邊的東西不會吃。所以,在她分好食品之前,所有人都需要等待,這是餐刀的使命和規矩,不被她送上餐桌又沒被主人發現的食物,可以活的久一點,就一點。
祂的進食結束了。
黑霧緩緩散去,小鉤子憑空隨着黑霧一同慢慢消失,只剩下四個大鉤子還原封不動的長在樹的表面,四條像是風乾臘肉的屍體已經不在樹的鉤子上了,鉤子下面的地上則有一個塑料盒子,盒子裏裝滿了熒光裂片,這一盒正好500枚,不用數,這是祂的獎勵,拋開事實不談,祂也是個守約的好神。
很可笑吧,一個人在祂眼裏只配125枚裂片,一條生命,只值這麼多。
熒光裂片的用途很多,比如用來維持她的身體和我的身體,維持住那可憐的殘破之軀不會消散,維持住那即將墮落的可悲的靈魂,如果不能及時的給祂“續費”那就要重新體驗一下死亡了,死法甚至都不會變,上次怎麼死的,這次還是怎麼死。
我的上一次很簡單,被一個屠夫用電鋸從左肩膀鋸到右肩膀,算是身首分離了百分之一百二,多出來這百分之二十是我的肩膀。
再再上次可能是那個隱身的怪物,太多的細節我也記不清了。
沒辦法,沒有腦子的人是這樣的。
我真的很不願意回想起這種滋味,如果可以,我想親手鋸回去,好東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對不對?
剩下的熒光裂片會用來消耗,比如使用圖騰技能,至於我為什麼知道這麼清楚?呵呵,來這個鬼世界第一天起我就知道,祂給人類的指南書上居然明確的告訴了人類也可以用屠夫的東西,並且詳細的給出了消耗數量,甚至人類跟屠夫的消耗都一樣,除了人類比屠夫多了一種叫做血點的貨幣,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祂所想要的,不過是更多的餐具和屠殺。哦,還有美味的食物。
我明白的,在這裏,沒有人類和屠夫,只有還沒沉迷於祂蠱惑的人和沉沒其中的野獸。
挑起殺戮很簡單,壓迫你的生活,不論你是人類還是屠夫,每獻祭一個人就會獲得125枚熒光裂片,不論是人類還是屠夫每次維護身體都要花費一百個熒光裂片,多出來的25裂片甚至只夠放一次技能,想想吧,想要多存碎片多活一個月的你,需要再弄死三個。
哈哈,真是惡趣味的神,有的屠夫甚至都沒能弄死過四個人類,能做到這點的你,比野獸般的屠夫還厲害,然而當你真的獻祭夠了四個隊友,你捫心自問,你還是人類嗎?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只是想活着,想活着沒有錯,可是……他們也只是想活着啊。他們那麼信任你的……。
我們誰都沒有錯,等等我吧,我的朋友,在黃泉路上等我。-
用肩膀撞開柜子,搖搖晃晃的走出地下室,來到了地面上,現在,遠離了樹,也遠離了野蠻和殺戮,我是一個人類了。
從地下室出來就是一條樓梯,卧室在二樓,扶着樓梯一步一步的慢慢走上去,胳膊也漸漸有了感覺,血液流通全身的感覺不賴,如果能有更多的裂片就好了,這每次卡着要消散的日期邊緣續費,總是要體驗一次死亡回放,我不想體驗的事情,她一定也不想體驗,更何況我只需躲着,而她需要出去捕獵,直面危險的從來就不是我,而是她。
身體逐漸有了感覺,血液重新佔領了我的頭部,活着真好。
這美好的一切都依賴於我的隊友朋友,哦,他們已經變成熒光裂片了,真可悲。
不過總有人要承受這種痛苦的,不是嗎?
維持身體我其實還有其他的方法,不過現在在這裏,我回不到人類的世界,只能跟她一起用熒光裂片,兩個人就是兩百,而每獻祭掉一個人她才能獲得125枚,不得不說,她很慷慨,畢竟把我殺了,她還能最低多活兩個月。
是的,我賴在這裏已經一個月了,這次本來能跟着這隊人類朋友出去的,不過她受傷了,我得救她,各位人類朋友真是抱歉啊,我和她會替你們活下去的。
我們誰都沒有錯,等等我吧,我的朋友,在與祂生死相搏之路等我。
我叫十一,不是因為我姓十,而是因為有十一個朋友因我而死。
我將燃燒自己,並且拯救所有人。
如果世界沒有了光,那我就是最後的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