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波瀾漸起，暗涌微升
“姐姐、姐姐，這後院的熱鬧還真是多呢！”一個身穿月白衣衫的姑娘關上窗戶，轉過頭來，一邊咯咯得笑，一邊去拉扯旁邊另一個身穿天青色衣裙的女子。
她還不到二十歲，笑聲嬌俏可人，臉蛋圓潤肉嘟嘟的，一雙大眼睛明亮靈動，再加上她小巧玲瓏的身形，一看就讓人覺得這姑娘活潑可愛。
但她的姐姐更加俏麗脫俗。一雙月牙似的彎彎的眼睛，好像是月亮下的湖水，一張粉嫩清潤、吹彈可破的瓜子臉上，帶着笑又好像是在埋怨，一張小巧紅潤的嘴唇，猶如雪山上的火紅蓮花，讓人一見難忘！
“你呀，別人練拳你也笑，別人吵架你也笑，簡直沒有你不愛看、不愛笑的事，”她伸出晶瑩的手指，點着月白衣衫姑娘的額頭笑道。
那個月白衣衫的妹妹一邊躲，一邊笑道：“姐姐你不是也笑得挺開心的，不能賴着我！”
天青衣裙的姐姐見她躲來躲去，就伸出雙手去搔她的腰，她一邊擋一邊討饒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可擋不住你，再笑下去就要肚子疼了…啊哈哈哈哈，真不行了真不行了…”
她往後躲，一下子躺倒在床上，眯着眼張着嘴，蜷着身子手腳亂擋，就像是一隻被搔到了癢處的幼犬，這個樣子就更想讓人捉弄捉弄她。天青衣裙的姐姐乾脆撲上床來，一個勁兒逗她。
笑鬧了一陣，天青衣裙的姐姐才放開妹妹，笑着嘆了口氣道：“攤上你這麼個丫頭，也不知道是福氣，還是禍害。”
月白衣衫的妹妹早就讓她逗得渾身發軟，躺在床上直喘，聽見姐姐這麼說，才抬起發軟的手來，拉着姐姐衣袖俏聲笑着說：“姐姐你這話說的可不對，老天爺讓你碰見了我，叫我碰見了你，當然是福氣咯。你想想看，咱們搭伴到處走的這一年，是你笑的多一些，還是我笑的多一些？是我欺負你多一些，還是你欺負我多一些？”
天青衣裙的姐姐拿好看的眼睛撇着她說，“我可不跟你貧嘴，你要是把這貧嘴的功夫，勻出點兒來到你的武功上，怎麼會叫人能經常欺負你的，又怎麼會三番五次叫我出手救你？”
妹妹坐起身來，抱住她的脖子搖着嘆道：“唉對對對，要不是有我這貧嘴的丫頭，在這一路上呢，怕不是姐姐一受了委屈，嘴笨舌拙說不過別人的時候，就會一聲嬌喝，拔劍架住別人的脖子，然後讓那人跪下來道歉！”
姐姐眯着眼笑了笑，恢復成原來端莊沉靜的樣子。她拍了拍脖子上的手，柔聲說道：“好啦好啦，姐姐給你賠個不是，快點兒下來，咱們該走啦。再晚，太陽下山前就到不了家了。”
可愛的妹妹這才放開她，從床上跳下來穿好鞋子，悉悉索索地對着銅鏡整理衣服。姐姐整理好衣服，從桌上提起兩個包袱，將月白色的那個背在身上，挑出青花的遞給妹妹，又拿起了一柄釉白色劍鞘的長劍。
“來來來，別忘了戴上這個，免得又叫登徒浪子纏上。”
妹妹整理好衣服，變戲法似的掏出兩頂紗笠，跳起來給姐姐扣在頭上，自己也戴上一個，這才打開門跳出去，小跑着下樓去了。
姐姐又看了一眼屋子，確定沒有落下東西才出了門。走到樓梯處，看見妹妹又跟店小二要了一包點心，忍不住搖了搖頭，喃喃說道：“唉，這丫頭，真是一刻也閑不住。”
會完賬，兩人一邊說笑打鬧，一邊順着路邊小攤，溶進了人群之中，溶進了這繁華的雲州城，不見了蹤影。
…
王孟坐在院子裏休息了沒一會兒，兩個店小二抬着備用的桌椅進來院子裏，問他現在方不方便收拾。他點了點頭，吩咐店小二把整個院子都收拾一下。
兩個小二先是把院子裏一地的棍棒撿起，一一靠院牆放好，再進到屋裏，抬出來受損的桌椅，開始收拾一地的碎片、花草和泥土。
王孟看着他們收拾得又快又乾淨，心裏剩下的火氣也慢慢沉了下去。火氣一散，心裏擔憂的情緒又浮了起來。
他的直覺沒有錯，這雲州城裏一點也不太平，昨天晚上居然還有江湖人打扮成蒙面飛賊出沒。這人武功不弱不說，還肆意作案，犯了江湖人的大忌——
奪人兵器，毀人武功，辱人臉面，結下死仇！
別說程言要報仇，恐怕官府也會安排高手進行追捕。
已經多少年沒有叫他碰上過這種事情了？
三年？五年？
這種事都發生了，只怕這雲州城裏會越來越亂。
他想走，越快越好！
只要救回張放，馬上就走！
想到這，他站起身來。
“既然張放是去交貨失蹤的，那就去收貨的商鋪那找找線索。”
剛一進客棧主樓，掌柜的叫住了他。
原來是程言剛才走的時候，在賬上押了一百兩銀子，要掌柜的看住他們。假如他們要走，掌柜的必須通知他一聲。而且還說要是之後再來又砸壞了東西，就從這一百兩銀子裏扣！
掌柜的倒是不怕有人打架，這種事他見多了。更何況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砸一次他賺一次。只要客人不拆他的客棧，只要客人賠得起，砸多少次都沒事。只是他沒靠山沒背景，兩邊都不想得罪，所以特意攔住王孟知會他一聲。
王孟只能安慰安慰他，保證不埋怨他，掌柜的才千恩萬謝地閃開。
王孟忽然很想喝酒，很想喝醉！
他已經安安穩穩做了十年鏢師，幹了七年鏢頭，江湖事他們鏢局很少會插手的，只是這一次他莫名其妙和本地的長歌門結了仇，恐怕總鏢頭也要受他連累出山了。
他對自家總鏢頭是很敬佩的，並不想因為自己的事，害總鏢頭出手為他奔波。
正一邊想着一邊往外走，剛走出客棧門口，一轉角“砰”的一下撞上一個人。
這一下力道可不小，那個人立刻跌倒在地，四腳朝天大聲呼痛！
王孟被撞了個滿懷，後背徑直嗑在了客棧的門板上。要不是門旁的那桌客人伸手扶了一下他，他肯定要打翻人家桌上那壺熱茶不可。
他連忙站起身來道謝，那客人卻笑眯眯地說道：“不用謝我，我要是不扶你，這壺好茶我可就喝不着了。”
這人鶴髮童顏，眼神清澈明亮，只用一根翠綠的柳樹枝當做發簪，充滿童趣。光看他這樣子，一定會讓人以為他是個道士。
但他偏偏不是。
他穿的是一身官差的袍服，而且是府衙專門管捕盜緝賊的巡檢司的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