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倒霉的張放
又過了好一會兒,張放試着再次討饒,微微躬了躬腰道:“這位大俠,我真不是壞人,我是來…”
這一回,搭在他肩膀上的兵刃直接貼在了脖子上!
張放心裏“咯噔”一下,驚出一身冷汗,忍不住暗罵:“他奶奶的,老子不會就這麼不明不白交代在這兒吧!”
他這下真的開始抖了,而且是緊繃著手腳腰背,站直了瑟瑟發抖。
無論是誰,被人拿着一把兵刃利器壓在脖子上,還完全不知道對方要幹什麼,這種時候都會瑟瑟發抖,這是人與生俱來的恐懼。當然也有不怕的,世界上那麼多人,總歸會有那麼幾個不怕的。但張放明顯怕得要命。
夜風習習涼爽無比,可張放腦門上的汗已經跟斷線珠子似的,慢慢地滑了下來,滴到了地上。
那個制伏了張放的人,還是不說話,也聽不見動靜,就連呼吸喘氣的動靜都沒有,就像是個死人一樣。
好在這種讓人難受無比、安靜等死的情形沒有維持太長時間,總歸產生了一點變化。
一股奇異的香氣,從那個人那邊,順着風吹到了張放這。風有點急,這股香氣一絲絲一縷縷,讓人忍不住想多聞一聞。
張放聞到了這股香氣,心裏不由得品評道,“甜絲絲卻不膩,有一些嫩竹的味道,還混雜着一股淡淡的葯香,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香料。要是賣到常州去,那些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肯定喜歡。”
等等,葯香?
張放剛剛想到這一茬,身體忽然越來越軟,腦袋也越來越不清醒。
這是一種迷藥!
他還想集中精神,回頭看看到底是什麼人算計了他,就是算死了也好做個明白鬼。但這股子迷藥實在是厲害,頭一歪,他“噗通”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徹底沒了意識。
等到他醒過來,發現自己讓人剝了個精光,一絲不掛地丟在了一間破屋子裏。
原本那迷香可以讓人睡上三天三夜,可張放突然感覺到不對,立刻就屏住了呼吸,又藉著機會先一步躺倒在了地上。雖然他是真昏過去了,但吸進去的迷香並不多。而且他全身的衣服都已經不知所蹤,這屋子又四面漏風,夜風一吹就醒了。
本來以為那個人制伏了自己,怎麼著也得問問話,或者安排一個看守的人。但張放醒過來以後閉着眼睛裝暈,藉機會凝神聽了很久,四周並沒有人,連條狗都沒有。這才翻起身來,藉著透過房頂破洞漏下來的朦朧月光,打量這間破屋。
破屋就是破屋,不止破,還臭。房頂有幾個大窟窿,滿地的爛草破傢具,隱約能看見不少野獸的屎尿痕迹;窗戶早就沒了,就連擋風的破木板都沒剩幾根,根本擋不住風;門也缺了一塊,風一吹就吱呀吱呀亂響,看上去一推就倒。
這破屋子裏,連個能用來遮羞的物件兒都沒有。
張放雖然也吃過不少苦,遭過不少罪,可遭這種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冤枉罪還是頭一回。別說算計他的是誰了,就連誰有可能算計他,他都一點兒也沒有頭緒。這人雖然沒有在他身上開幾個窟窿,卻把他衣服都剝光了,丟在這麼一間又破又臭的屋子裏。好在那人不是個兔兒爺,要不然,他真想直接一頭撞在這破屋子的牆上撞死。
他自然想到了總鏢頭那封信,是那封信讓他去的那個院子,但絕對不會是總鏢頭安排人來耍他。堂堂常州鏢局的總鏢頭,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怎麼可能會幹出這種缺德事。
那到底會是誰呢?
他又該怎麼回城裏去呢?
張放一抖身上光溜溜、白花花的肥肉,感覺着風吹屁股涼,胖胖的臉上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簡直要氣的吐血!
“他奶奶的,別讓老子找出你來。讓我抓着了,非得把你也剝的光溜溜,倒吊在雲州城門的旗杆上示眾!”
他想辦法弄了兩塊破木板,用揉搓成條的雜草綁在腳上,然後深一腳淺一腳出了這個破屋子。那張門真是一推就倒,砸在地上濺起了不少乾燥的塵土,嗆得張放咳嗽了半天。
從破屋子出來到四周一看,根本看不見人家燈火,只有響亮的鳴蟲叫聲,和黑漆漆的樹林。
想抬頭看看月色,掐算一下方位,卻發現天上有很大一片雲,正要擋住月光!
這下可好了,倒是不用找遮羞的物件兒了,荒郊野外就只有他自己。
還好這屋子外面有一條廢棄了很久的小路,他剛才已經記下方向。而且人的眼睛正常情況下,在黑暗裏呆久一點,多多少少還是能藉著透過雲層射下來的暗淡月光,看清楚一點兒路的。
他就這麼深一腳淺一腳,邊探路邊走。
張放猜想自己應該沒有昏過去太久。他出來的時候是戌時將盡,到那竹林差不多亥時三刻,就算耽擱了會兒才被迷暈,也肯定不到子時。而剛才的月光看着像是丑時或者寅時,那就是差不多兩個時辰。兩個時辰肯定不會離雲州城太遠。
這路明顯是一條上山路,雖然可以步行,但絕對通不了車馬。
他要不是走南闖北積累了不少經驗,輕功也下過苦力去練,夜裏沒燈火在山裏亂跑,那跟找死沒什麼區別。
好在這條上山路是一條順着山坳走的上山路,地上用樹枝探出來的石子石板顯示,這路兩側都比較寬闊平緩。雖然兩邊都很黑,可絕對不會是懸崖峭壁,不用擔心會一腳踩空摔死。
慢慢順着路向前摸出去很遠,他終於發現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竟然有一片空地,而空地一邊有一個屋子!
再慢慢用樹枝小心翼翼探了探這一側的地面,有幾個示警的破鐵片獸骨鈴。
這是一個獵戶小屋!
張放連忙大聲喊了兩聲。可等了一會兒,小屋裏沒有人回應他,看來是沒有人在的。
小心翼翼探着地面,張放摸到了獵戶小屋前。伸手摸了摸門,果然是沒有從屋裏頂住的,只有一根從外面插住門的門閂。
他不禁鬆了口氣。
總算是安全了,儘管是暫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