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替身

前年暑假回家，我、姐姐、妹妹三個人陪姥爺打麻將，邊打麻將邊聊閑天，聊着聊着就說起了一個遠方老叔的事情。因為是遠房親戚，所以他的葬禮家裏也沒通知我，但是他家和我姐夫家也有些曲里拐彎的關係，姐夫去參加了葬禮，所以知道些這個老叔離奇死亡的一些內幕。

雖然我得稱呼對方老叔，其實這位老叔年紀並不是很大，年紀還不到四十歲。老叔這個人憨厚老實，放羊、洗羊（就是給羊群噴洒外用的驅蟲劑）、灌羊（則是夏天的時候給楊灌服一些消暑和內驅蟲的藥劑）這些牧區的活計，他幹起來也很麻利，憑着自己踏實肯乾的性格還娶了個好媳婦。

老叔有個大伯，是個老鰥夫，前些天不知為什麼在自家的門把手上邊上吊自殺了。大家不要以為上吊真的像電視劇里那樣非要高房大梁、三尺白綾才是自掛東南枝的標配，其實歪脖子樹、暖氣管子加根鞋帶也是可以自掛成功，反而是這些東西才是真實場景中比較常見的。那天發現大伯上吊身亡的正是去探望他的老叔，雖然通知了大伯的女兒和警察，但最後是老叔把人從門把手上邊解下來，搭在棺材裏的。

據那家老嬸講，老叔回家之後就有些精神恍惚，老嬸也沒當回事，就是一直安慰他，只當老叔是因為大伯去世傷心難過，所以才魂不守舍的。等停完了靈，這一堂子白事也是老叔過去幫忙打理的，因為大伯家沒有兒子，所以摔喪盆和起靈這些事都是他這個侄子代辦的。

話說那天送完了靈，等回到大伯家，一家子人收拾停當，又吃了晚飯，老叔就打算回家去了，可是大伯的女兒卻不想讓他走。因為天都黑了，再說城郊到老叔在城西的家可不近，大晚上的，不如就住在她家，等第二天再回去。可是老叔那天卻顯得有些着急，非說他回家有事，得回去、必須得回去，大伯家姑娘攔不住，也就讓他騎着摩托走了，但多了一句嘴，讓他到家來個電話。

可等了都快三小時，都快晚上十二點了也不見老叔來電話，大伯家女兒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老叔也沒接。還沒等她給老嬸打電話，老嬸就先打電話過來問她：“老叔是不是住大伯家，今天不回去了？”大伯姑娘一聽就着了急，怕老叔在路上出了什麼事，趕緊和老嬸分兩頭找，可找了一晚上，到第二天也沒在回老叔家的大路、小路上找到老叔的一點蹤跡。

話分兩頭。苗圃，第二天早上七點，東郊的一個大媽正哼着歌，蹲着身子挖苦菜，結果挖到一半，一抬頭髮現前邊林子裏吊著一個，當時人就嚇得坐地上差點暈過去。等她哆哆嗦嗦打了報警電話，又來人把屍體取下來，時間都快晌午了。後來警察聯繫到老嬸到局裏認領屍體，已經是下午的事情了。屍檢結果顯示老叔是死於自殺，死亡時間差不多在昨晚凌晨前後，但是老叔為什麼離開大伯家沒有回家，卻一個人朝相反的方向，開着摩托到了東郊，又獨自一人走到苗圃的樹林深處解下褲帶上吊，就不得而知了。

故事說到這，我剛打出一張一萬，結果我姐就胡了一個清七對，我正在這邊懊悔，我怎麼就不能打張別的牌，結果我姥姥就在後邊說：“毛蛋，別後悔了，你中了你姐的計了，她知道你愛聽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故意給你講分你們的心，讓你們打錯牌給她送胡呢。”

聽了這話，我趕緊佯裝嗔怒說：“姐，你耍賴，這把不算。要算也行，你得給我們每人買一大杯奶茶，不然這把不算。”

我姐一臉得意，但還假裝無辜，非說是我自己要打的一萬，和故事有什麼關係呢？哎，看來人生不光怕萬一，也怕一萬啊！

等奶茶到了，我邊喝邊問姥姥，老叔的事兒真的假的，怎麼那麼邪乎呢？姥姥說，事倒是真的，當時鬧的也挺大，旗裏邊很多人也知道，但是具體為啥，知道的人就少了。姥姥分析老叔他大伯可能本來就不是好走的，因為沒病沒災也沒和別人鬧意見，就自己在門把手上邊上吊了，多半是讓什麼東西纏上了，不然門把手那麼矮，他那麼大個活人，怎麼著也不容易弔死。再說回老叔也無外乎兩種情況，要麼是那東西不肯罷休，趁老叔給他大伯解繩子的時候又纏上了他，這才要了他的命。另外一種更大的可能是，他大伯走的不甘心訥，又是橫死的，到了下邊人家也不收，所以他大伯就抓了老叔當替身，自己去下邊先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