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集市交易

小鐵牛一聲聲低沉的轟鳴撞擊在滾燙的柏油馬路上，而兩位少年激動的內心還久久未能平靜下來。

“咱們現在就把這些龍蝦賣掉？”楊鴻文開着小鐵牛慢慢行駛着，聲音中還有些不確定。

“當然是現在就賣掉，越快越好。如果直接開回家，咱們根本不好解釋。而且現在溫度這麼高，這些龍蝦咱們養不活，必須儘快賣掉。”王樂安語氣十分堅定。

“嗯，有道理。”楊鴻文表示贊同。

“哥，鎮上集市附近是不是有一家專門收龍蝦的。”王樂安想到把這些龍蝦賣給誰了。

“對，沒錯。那家是專門給鎮上的飯店供應龍蝦和黃鱔的。他家只收量多的，我每天早上賣的那點黃鱔他都看不上。咱們賣給他一定可以！”楊鴻文臉上滿是笑容，似乎看到了鈔票在向他揮手。

小鐵牛冒出了幾股黑煙，速度立馬提了上來，朝着鎮上的集市駛去。

……

半小時后，一輛破舊的農用小鐵牛拖拉機出現在鄉鎮集市的水泥路上，大一點的少年坐在駕駛位上，小一點的少年則在拉貨車廂裏面東張西望。

這樣的情景在2009年的皖省農村再常見不過了，只不過下午一點多的太陽讓集市上空空蕩蕩，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快到了，前面那個拐角拐過去就到了。”楊鴻文很興奮，他緊握住兩個方向把手，向左邊一轉，眼前就出現一個豎在路邊的招牌——收龍蝦、泥鰍、黃鱔。

楊鴻文把小鐵牛停在門口，王樂安小心翼翼地從後車廂拐角鑽了出來。

此時收龍蝦的大門卻是關着的。王樂安知道農村人一般都有午睡的習慣，收龍蝦的老闆此時大概率還在睡覺。

“哥，咱們去敲門。”王樂安向大門走去，楊鴻文也緊隨其後。

嘭嘭嘭！“老闆開門，收龍蝦啦！”王樂安一邊拍門一邊往門裏面喊道。

果然，門裏面立馬有了動靜，“馬上來。”看來老闆是在客廳睡著了。

大門被拉開，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走出來，看到兩個少年在眼前，其中一個雖然個子挺高，但是看起來應該還沒有成年，另一個更只是個半大小子。

“你們兩個要賣龍蝦？”老闆有點不相信。

“當然是我們了，你看，我們拉了一車龍蝦呢！”楊鴻文指着停在一旁的小鐵牛，迫不及待地說道。

老闆說著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看到後車廂裝的滿滿的全是龍蝦，個頭看起來都不小。

老闆有點意外，但隨即又問道：“你們這些龍蝦從哪裏弄來的？”他確實有些懷疑這些龍蝦的來歷。

楊鴻文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而王樂安見狀卻立馬回復道：“這是我們二叔家養的龍蝦，今年乾旱，水庫也不放水，二叔家的龍蝦塘快見底了。今天上午二叔看塘裏面的龍蝦太多了，就叫我們來賣掉一點，他自己現在還在龍蝦塘那邊看着。”

王樂安知道老闆有點顧慮，他臨時編了個故事，不管老闆相不相信，只要讓他有借口打消這個顧慮就行。

老闆仔細看了看車廂裏面的龍蝦，又捏住兩隻大的仔細檢查，龍蝦確實沒有問題，而且品相也很好。

於是，老闆也不再猶豫，當即說道：“我進去拿秤。”隨後快速跑進了房子裏。

幾分鐘后，老闆和幾個人手裏拿着龍蝦框、推着落地秤走了出來。

幾個人圍着小鐵牛的四周，

戴好橡膠手套，把龍蝦框放在一邊，開始挑起龍蝦。

“老闆，龍蝦什麼價格啊？”楊鴻文有點急切地問道。

“小的三塊一斤，大的五塊，特大的十塊。”老闆嘴上回答着，手裏撿龍蝦的動作卻沒有停下過。

楊鴻文的嘴太快了，王樂安都沒來得及攔住，還好這老闆給的價格是正常的市場價。楊鴻文也在一邊滿意的點了點頭。

在老闆和幾個員工麻利的動作下，僅僅半個小時不到，一車廂的龍蝦就被他們分揀完畢。

王樂安數了數，一共裝了15框龍蝦，還有半框死蝦，死蝦不值錢。

老闆把落地秤推到旁邊，然後抱起一筐龍蝦放到秤上，指針停在了26公斤的位置。這一筐是個頭較小的龍蝦。老闆每稱一筐，就在本子上記下這筐龍蝦的重量。

沒過多久，所有龍蝦全部稱量結束。

“小的一共195斤，大的421斤，特大的130斤。”老闆告訴一旁的兩人分揀結果。

“這麼多嗎？”楊鴻文完全止不住臉上的笑意。

老闆又拿起計算器，開始計算一共多少錢。

“小的一共是585塊，大的2105塊，特大的1300塊，加起來一共3990塊，算你們4000整好了。”老闆很快算出了結果。

王樂安內心有些激動，這次的計劃算是成功了，並且收益不菲。楊鴻文也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老闆從挎包中掏出一大疊鈔票，往手指吐了下口水，然後數出40張，遞到楊鴻文的手中。

楊鴻文顫抖地接過錢，連聲說：“謝謝老闆。”估計這是他這輩子拿在手上的最大一筆錢了。

“錢拿好了，回去交給你們二叔，別弄丟了。”老闆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

王樂安頓時明白，老闆還是覺得他們龍蝦的來歷有問題，他可能覺得這些龍蝦是他們偷的。

不過問題不大，首先這龍蝦的確不是偷的，而是他們從公共池塘裏面抓的，其次，這老闆敢收他們的龍蝦，就證明他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王樂安收起防雨布，然後坐上小鐵牛車廂，楊鴻文發動小鐵牛，兩人離開了集市。跟來時一樣，街道上還是空無一人。

路過路邊的小店，王樂安順手買了兩個本子和幾支筆。

“哥，現在幾點了？”

“馬上兩點半了。”楊鴻文掏出諾基亞看了看，又馬上問道：“小安，咱們現在回去肯定會被我媽發現，這怎麼辦？”

王樂安揚了揚手中的本子，“喏，就說我找你帶我去買本子和筆了。”

“你太聰明了，小安！”楊鴻文今天對自己的表弟刮目相看，這賣蝦的計劃都是王樂安一手制定的，還有給收蝦老闆編故事，用買文具當借口，自己只不過是當了個跑腿司機。

“哥，這錢咱們倆一人一半，我的那份也暫時放在你那邊，這樣行嗎？”王樂安知道自己沒有獨立的房間，不好藏錢，於是提議道。

“沒問題，放心好了，我一定幫你藏好了。”楊鴻文對這樣的分配十分滿意。

馬路邊漸漸能看到一些出來看田的人了。

太陽沒有剛才那麼火熱了，而王樂安心中的火焰才剛剛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