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自殺
“求求你們，救救我吧！我才五十一歲我還不想死！讓我變回去行不行？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馬秀芬死死攥住雲澈的褲腿不撒手，悲慘的哭腔聽得人心裏一陣抽搐，那張老淚縱橫的臉更是讓人不忍直視。
“大媽你先鬆開手，這件事我也幫不了你。”雲澈想掙脫開可沒想到對方的力氣竟然那麼大一時竟沒掙脫出來。他大概能猜得出這位老太太的願望是讓自己變回原來的樣子或者變年輕之類的，他的記憶里也有相對應的辦法。只是看着這個已經因為過於貪婪而失去一名成員的家庭他說不出答應的話語，重返青春和大量的錢可不是同等的概念，巨大的代價只怕這位根本就承擔不起。
“你想要許願？說來聽聽。”
費了好大勁才掙脫出來的雲澈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就聽見蘇璃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這讓他的心中忽的一緊。他能聽得出蘇璃語氣中帶有的興緻，要是她起了興趣那自己恐怕阻攔不住。
“我想要變年輕，我要變回原來的樣子……不！我要變得更年輕，讓我變得年輕漂亮！我要重新再活一遍！”馬秀芬見蘇璃回應了自己的請求趕緊又轉向蘇璃要求道。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許願就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你覺得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什麼可以與之相對應的東西可以付出嗎？”
馬秀芬被蘇璃的問題問的一愣，她低頭看着自己這具已經蒼老的得連行走的吃力的軀體也想不出還有什麼可以付出的東西。可是難道就這麼算了？眼睜睜看着唯一可以讓自己恢復的辦法溜走？
“媽，你別答應他們。他們都是妖怪，你承擔不起代價的，爸已經把自己給害了你不能再想不通啊！”張婷上前攙扶起癱坐着的馬秀芬，看着這個蒼老得不成樣的母親她的心中也覺得心痛，可是她實在是不敢再聽見許願這個詞了。
忽然間，張婷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頭髮也被扯住，突然的疼痛讓她驚呼出聲，“媽你幹什麼？快鬆手！”原來是馬秀芬抓住了張婷的頭髮，扯着她不得不彎腰伏低身子。
馬秀芬此時的神色已經有些癲狂之色，她按着張婷的頭看向蘇璃，“就用她，我用她許願！只要你能讓我變年輕我就把她交給你們！”
“媽你快鬆手，那是你女兒啊！”此時的張凱也意識到情況不對趕緊上前勸阻可卻被一把推開。
“你給我閉嘴！我這都是為你好，你卻幫着這個小白眼狼說話，我真是白養你這麼大！”馬秀芬嘶吼着，眼睛裏爬滿了猩紅的血絲就好像一個精神崩潰的瘋子。雙手不斷抓扯着張婷的頭髮，“我把你生下來你這條命就是欠我的，現在你也該孝順我了，用你的命把我和你弟弟都救回來！否則我就不認你這女兒！”
站在一旁的雲澈聽見這番話即使身為外人卻依舊是一陣怒氣翻湧，這聽着那裏是一個母親說的出來的話，竟然為了讓自己和兒子活下去就如此理所當然的要犧牲掉女兒。忽然間雲澈感覺自己並不值得為這一家人的遭遇感到悲哀。
“你想用她的命換你自己的命也不是不行，不過這需要在雙方自主自願的前提下才能完成，而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
馬秀芬聽到蘇璃的解釋趕緊鬆開抓着張婷頭髮的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來伸手去擦張婷因為疼痛流出的淚水：“小婷啊，媽知道你從小就最懂事了，從來不讓我操心。你現在也長大了也該報答報答我了，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
還有你弟弟他才十七歲你忍心看着他這輩子最好的年紀就這麼沒了嗎？你是當姐姐的得有擔當，要懂得付出……”
“我不。”張婷囁嚅着說出了這兩個字，讓馬秀芬的“哀求”被打斷。緊接着沒有給馬秀芬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張婷就先是發出了一聲飽含憤怒的嘶吼聲：“憑什麼啊？從小到大無論有什麼事情永遠都是弟弟第一我只能在後面撿他剩下的渣子，他成天在外面鬼混闖出了禍要我給他擦屁股！你和爸在外面賭錢，買奢侈品到處借錢也要我來還！他想要點什麼你們就從我這裏拿錢說什麼是你們供我上學現在還還回來，可是我大學四年的每一分學費都是我自己打工掙來的！我每天累死累活地工作就是為了去滿足你們的享受還要被嫌棄做的不夠好，現在你們自己貪財把自己害了又要我來替你們還債，憑什麼？我就這麼欠你們的嗎？”
馬秀芬看着面前聲淚俱下痛斥着自己的女兒神情有些獃滯，她不明白一向都只會逆來順受的女兒今天怎麼敢為了這麼重要的事情反對自己，可很快這種不解就轉化為了憤怒，“好啊你張婷，你現在是長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我讓你付出點怎麼了？你忘了是誰把你生下來給了你一條命嗎？現在我當媽的就給你提這麼點要求你竟然都不答應還敢頂嘴……”
“抱歉打斷一下，雖然我對你們家的事情沒興趣但是依照店裏的規定願望的代價是只能由許願人自己承擔的。你的身上沒有等價的事物可以交換，所以我們不接受你的許願！”
蘇璃丟下這句話就轉身向著外面走去，始終沉默着的雲澈看了一眼張婷后也跟着離開，作為一名外人他沒資格對其他人家的事情做出評判，但在心裏他為張婷有這樣一個母親感到悲哀。
走到樓下時雲澈忽然開口叫住蘇璃：“蘇璃，剛才的事雖然她不知道，但是我替她對你說聲謝謝。”
剛才蘇璃告訴馬秀芬必須在雙方自願的前提下才能交換壽命，但是在雲澈的腦海中其實有一種辦法是可以不通過被剝奪壽命者的同意就能完成的，代價是受益人死後的靈魂會被拘走不能進入地府輪迴。這是店長直接灌輸給他的知識蘇璃不可能不知道，但顯然她剛才是故意隱瞞了這個辦法。而且從剛才的情況上看張婷大概也已經看清自己這位母親的本性不會再一味忍耐付出了，這對張婷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
蘇璃一聽雲澈說出了自己故意隱藏事實的那一點小心思頓時就變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過很快她就平復好了心情，“這種事情用不着誰來謝我，雖然我不是人類但是妖和人在某些方面的標準也是一樣的，像那種利欲熏心已經快要沒有人性的女人，她的靈魂白給我我都嫌臟。作為妖怪我不能太干涉普通人的生活，剛才那幾句話就是我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希望她可以看開一點，別因為一個人就毀了一輩子，畢竟人類的壽命太短暫了，一個小錯誤可能就需要一輩子來修正。”
說話間蘇璃仰頭四十五度角望向天空彷彿是回憶起了一些陳年往事不禁發出一聲感慨。
“沒看出來，你原來還有這麼文藝的時候。”雲澈看着蘇璃那副傷感模樣打趣道。
一聽見這話蘇璃立馬就從那種感懷狀態里脫離出來揮拳捶在雲澈的肩膀上，“那是你沒見識，本姑娘我好歹也是幾百歲的大妖怪了，感慨一下人間百態怎麼了？”
“行行行，你想怎麼感慨都行，就是你下手太重了！”雲澈用手捂着肩膀齜牙咧嘴，蘇璃身上真正算得上是缺點的大概就是下手沒輕沒重，要不是這些天他一直按照那套無名功法鍛煉自身體魄有了不小的進步，這一下怕是能讓他當場骨裂。
“誰讓你不專心修鍊的？趕緊走吧！”蘇璃也發現自己自己下手有些重了，不過礙於面子問題並沒有說什麼關心的話只是隨便推卸了一下責任就朝小區外走去。雲澈對此表示已經習慣，搖搖頭也跟了上去。
可意外卻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就在兩人還沒走出去幾步的時候身後就傳來一聲重物落地是的悶響，像極了一個人從高處摔下來的聲音。雲澈回過頭看向聲音來源頓時就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就在樓下的地面上趴着一個已經有些扭曲但還勉強看得出是女性的人，她的身下和周圍地面全是噴濺出來的鮮紅液體，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還升騰起一陣白霧。身體的周圍散落着一些從體內流出來的塊狀物體讓人只覺心臟都暫停在了那一瞬間。
從最開始的噁心和驚恐中回過神來的雲澈剛想要掏出手機打120可卻被蘇璃的手攔了下來，雲澈不解地看向蘇璃卻看見她的眼中一抹綠光在緩緩淡去，蘇璃搖了搖頭：“心脈都碎了，落地時就斷氣了。”
雲澈伸出有些顫抖着的手指向那具已經血肉模糊的屍體聲音有些發顫，“那個……是，張婷？”
蘇璃也看着那具屍體，沉默片刻后發出了一個很低的鼻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