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跑路
月光從破碎的窗戶照射到床上。
三十七度的夏夜，龍克燁身上蓋着一床冬天的棉被，還被蒙住了頭。
龍克燁一想到這個畫面，再看着面前的不明生物，腦子裏亂成一團漿糊。
他閉上眼睛，過了一會，他的表情逐漸平靜，但渾身肌肉仍然緊繃。
他再睜開眼睛時，那個人頭竟然低伏了些，似乎在表達討好。
“你有病？”
那人頭晃了晃，龍克燁的腦海里響起一個諂媚的聲音。
“大哥你覺得我有那我就有，但就算我有病，我也無時無刻都在想着怎麼能更好地去為大哥分憂！”
龍克燁沒有被它的話打動，他環視四周，屋子裏破破爛爛，衣櫃門已經被打開，
這屋子破的像是荒廢了數十年，就差落灰長草了。
遭賊了？
為了給妹妹治病，月薪一千五的前身已經欠下了兩百多萬的高利貸。
莫不是大半夜有梁上君子到此一游，一進門看到自己這個慘狀潸然淚下，捂着嘴怕哭出聲，給自己蓋上了一床大厚棉被。
要是真是這樣，龍克燁表示很遺憾，遺憾的不是在三十七度的天氣給自己蓋棉被，而是遺憾他沒有給自己留下二百塊。
漏風的木板門上，脆弱的門閂沒有被移動過的痕迹，窗戶邊緣也沒有被踩踏的痕迹。
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
龍克燁把目光收回，緊盯着人頭：“你給我蓋被子幹嘛？”
聽到他的質問的話，那人頭抖了抖。
“大哥，我沒印象啊，我一醒過來你就聽見你在罵我。”
龍克燁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靈魂里傳來的困惑和忌憚，對方似乎沒有說謊。
“回去。”
“大哥別……”
容不得人頭求饒，龍克燁念頭一動，那團黑色的膠狀物竟然越變越小，縮回到了他的後頸中去，像是有一股神秘力量將它拉了回去，最後便再不見蹤影。
他跳下床，把被子塞回衣櫃裏。
難道秦夜妍在騙自己？
不是說這完全由自己控制嗎？
怎麼自己擁有了生命的慾望還在大半夜給自己蓋被子？
有另一種意識在我睡着的時候掌控了它？
而且這種蓋被子的樣子……
就好像太平間的遺體一樣。
龍克燁腦海里閃過太平間的畫面，想到妹妹蒼白的臉，他在驚悚之餘又帶了點難過。
經過這麼一折騰，龍克燁也不敢再睡。
他害怕自己睡着以後，自己的欲靈把自己給手刃了。
打開開關，頭頂的瑩白石頭閃了閃，然後沒了動靜。
“元素耗盡了。”
龍克燁無語。
這個世界的元素力量已經能夠由擁有超凡力量的上人約束，成為日常的能源。
元素可以轉化為電，火，水，光等等，如果元素耗盡，什麼都無法使用。
龍克燁沒辦法，藉著月光，再次掏出自己衣服里的兩塊藍色晶石，找了個盆，晶石相撞，接了一盆水。
簡單把身上的汗擦掉后，他跨坐在椅子上，下巴磕在椅背，透過被砸碎的玻璃窗，望着外面的月亮。
他覺得很荒謬，在工廠流水線猝死的自己穿越到了一個打零工打到猝死的少年身上。
前身剛剛湊齊手術的費用，就倒在了家中。
然後自己操控着前身，去見證一場生死較量，然後將妹妹埋葬。
外面的熱風吹來，
剛剛擦拭完的額頭又開始冒汗。
其他低矮的小房子有的還亮着燈，龍克燁聽到了很多聲音。
若有若無的掌聲和呻吟聲，女人低低的哭聲，喝酒時的猜拳聲……
“生活，是真特娘的苦啊。”
“不管在哪個世界，都一樣。”
他突然感覺很寂寞，像是一滴油，漂浮在大海上。
身邊有很多人，但所有人都和他沒有關係。
他念頭一動，將欲靈放了出來。
靈魂溝通的那一刻，他便聽到欲靈的獻媚。
“大哥我終於有機會來為你鞍前馬後了！”
龍克燁摸着下巴，看着面前逐漸凝聚的黑色人頭，突然好奇它是自己的什麼慾望。
因為之前他沒有得到一個準確答案。
“你現在最想幹什麼？”
欲靈沒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沉思。
過了一會，傳來一個聲音。
“我想控制一切。”
龍克燁點點頭，似乎明白了這是自己的什麼慾望。
控制欲。
他又問：“那你能做些什麼？”
這話一出口，欲靈頓時激動了起來。
“大哥，其實我覺得我所不能啊！我之前沒發揮好！”
龍克燁想起了它的測試報告。
可圈可點的地方在於，自己的欲靈除了拍馬屁，求饒以外，一無是處。
元素感應力：無。
物理抗打擊能力：弱。
蔓延範圍：身前半米。
靈魂力強度：弱。
靈魂力抗性：弱。
龍克燁聽着它的辯解，都被逗笑了。
“吹牛是吧？我愛聽，再來一個。”
……
當太陽升起，龍克燁不顧欲靈的哀求，將其扯回後頸的神秘空間。
他要走了。
他幾下把家裏的東西收拾完，裝在了一個小包里，他的東西很少，只有兩套打滿補丁的黃褐色短衣、兩塊水元素晶石，三十三巨川幣。
妹妹唯一留下的遺物是一塊有着小鳥形狀雜質的素晶，其他的都跟着骨灰盒下葬了。
素晶就是承載元素的晶石，當元素耗盡，晶石會失去元素所帶有的顏色，變得無色。
檔次越高的素晶，容納的元素越多，純度越高，透明度也越高。
比如龍克燁那兩顆藍色晶石就是充能了水元素的素晶，隨着使用，藍色會逐漸變淡，最後完全消失，只剩下有着多種白色雜質的透明素晶。
龍克燁剛剛推門，卻不想正有三個人往自家走來。
為首的一個男人身材健碩，穿着背心，留着平頭，身上文龍畫虎。
他叫孫忠，是四區忠義幫負責放貸收賬的小頭目，前身在他手裏貸了一萬。
他旁邊還有兩個人，手上各自拎着一米多長的鋼筋。
為了成功貸款，前身已經簽了賣身契，如果還不上，就要被賣去黑礦山挖素晶。
他叉着腰正低頭在抽煙，一抬頭，就看見拎個小包的龍克燁。
他愣了一下。
龍克燁也愣了一下。
他心中感嘆，這幫人也太敬業了，這才早上五點啊。
龍克燁還沒開口，忠哥先開口了。
“小燁這是去哪啊？”
龍克燁露出無奈的笑容，身子慢慢向前走。
“沒啥，錢我還不上了，這不收拾行準備去找你嗎？”
“是嗎，那走吧。我送你一路。”
忠哥面色如常地說著，腳步卻不斷加快，兩個小弟得到眼神授意，猛然跑起來，開始從兩個方向包抄龍克燁。
“不麻煩哥了。”
龍克燁露出個淳樸的笑容后，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向後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