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鎩羽而歸
永寧關，煜欒房間。
煜欒坐在座位上，身前站着的是突然出現的三人。
其中兩人將蒙在臉上的布拿下，一人正是歷刑府的柒，而另外一個則是同樣來自歷刑府的被稱為肆的人。
但煜欒的眼神從三人出現那一刻起便一直留在最後那個熟睡的女嬰身上。
他看着女嬰額頭上紅色的菱形印記，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夜眼族啊，雖然未對真武軍造成太大的威脅，但至少給咱家帶來了這樣一個寶貝，咱家也算是不虛此行啊，嘻嘻嘻。”
煜欒說完，一拂袖對叄吩咐：“不看了，不看了，咱家累了，這接下來的也沒什麼好看的了，你也休息去吧。”
煜欒剛要離開，卻被叄請住，臉上掛了些緊張：“大人……這個，您還是再看一眼吧……”
說完沒等煜欒下令，便開始在紙上繪了起來，不一會紙上便出現了一位將軍的模樣。
煜欒起初只是隨意的斜眼瞄了一下，可一看到畫中的人，神情一下子認真起來，有些不可置信：“怎麼回事？他……他……他……”
說了半天沒說出來，又坐回到椅子上將氣喘勻：“他烈雲怎麼會跑到臨海城去了，他不是在永寧關嗎？？！”
說完，看向窗外：“竟會跟咱家耍這些小聰明……”
接着憤怒的一拳敲在了桌子上面。
……
臨海城，北門城牆。
剛剛經歷的一切還歷歷在目，恐怖的血魔雖被天棕大師一刀兩斷，卻又被不知從何而來的三人帶走，還沒等人反應過來，已經潰不成軍的夜眼族身後，又響起了增援的號角。
正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夜眼族夜女慌張失措，各處已經傳回消息，六神夜巫婆婆全部陣亡，自己親自挑選的三位鬼人也非死即傷。
更加令她無法接受的是本來重新集結在北門的軍隊，竟然被自己陣中的血魔幾乎消耗殆盡，而此刻響起的號角……
這號角她更是不知道是敵是友……
而遠處的號角聲也在此時停止。
大軍隨即向前，陣前兩人似曾相識，原來早已在叄的畫中見過。
黑盔黑甲的自然是鬼騎將軍，在他旁邊的不出所料，正是汪天正。
大軍雖然已經出現，但卻與夜眼族人還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夜女緊張的看着那邊，陣前的那位黑甲將軍總讓她有些熟悉的感覺，雖未謀面，但卻能感受到似曾相識的氣息。
城牆上吳在等人也靜靜的觀察着前方的局勢。
不一會，增援到此的大軍陣中，一個騎兵快馬向前，繞過夜眼族殘軍，奔着城門方向而來，並且不斷的大喊：“不要放箭！不要放箭！”
吳在當然不會理會，對準騎兵腳下，一箭將他射停在城壕前面。
騎兵一勒馬，看了看射在腳邊的箭，又看了看城牆，距離還有點遠，便扯開嗓子大喊起來。
“我們是從寒城來的，北王汪天正的軍隊，聽聞臨海城被夜眼族攻打，特來支援，只要城上將軍一聲令下，我等便會將夜眼族徹底剷除！”
城牆上秦非聽完，憤憤不平的來到對吳身邊。
“哼，說的好聽，我聽說他們打下寒城的時候就是這樣，邢統領被召回時，寒城幾乎已經被攻破，他們漁翁得利了一次，這次又想效仿，但是看我們臨海城並未受到什麼損傷，又開始轉而想要跟我們聯合，他打的可真是如意算盤啊。
”
吳在自然也心中有數，對城下回應：“你回去吧，告訴汪天正，關外之地皆為禁土，永寧關永遠不會承認他這個北王的，還有此處也無需他支援，讓他速速離去，等着真武軍將他討伐。”
騎兵有軍令在身，怎能說走就走，可城牆上已經放下箭來，他不得已只能調轉馬頭奔軍中而回。
另一邊夜眼族人也已經聽到他的喊聲，明白了後面來的這些人根本不是援軍，便都緊張的圍在了一起，不知如何才能衝破重圍。
騎兵回到汪天正身邊，將城牆上的回話傳達給了汪天正，汪天正沉思片刻，嘆息一聲。
“這關外西有鹿族，東有夜眼，南邊三關又被真武軍控制，遍地屍鬼橫行，各處危機四伏，想要太平談何容易啊……既然真武軍不打算跟俺們聯合，那俺們也不能放走夜眼族。”
汪天正目光在臨海城的方向停留了片刻，然後又轉到了夜眼族的殘軍之上：“弟兄們聽俺號令，進攻夜眼族，除夜女之外，格殺勿論！”
號令下完，吶喊聲響起，鬼騎將軍從紫黑色裂口中握住戰斧首當其衝，身後大軍也一擁而上，朝着夜眼族殘軍殺去。
夜女看到這邊攻來，並沒有太多驚慌，反倒釋懷了很多，在她帶着族人出征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只不過夜娘之眼將要在她這裏熄滅，讓她心中又有了些許的不甘。
“夜眼族的族人們！”夜女振臂高呼。
“夜娘之眼……永不熄滅！”
“殺啊！”
喊聲中充滿着絕望，但卻激勵着夜眼族人重新獲得了勇氣，他們拿起骨器，開始迎敵。
但鬼騎將軍人如其名，如鬼神一般在陣中衝殺，無人可擋。
所經之處，哀嚎不斷，血濺不息，漆黑的盔甲早已被染成鮮紅。
緊隨其後的大軍也漸漸包圍上來，夜眼族即將覆滅……
“準備衝鋒！”
不知何處傳來的一聲號令，一隊全副武裝的重甲騎隨即衝進了混亂的廝殺之中，瞬間將戰場分割，成為兩軍之間的一道屏障。
汪天正這邊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趕緊下令後撤，而另一邊的夜眼族雖然被重甲騎攔在後面，但也被另外一隊不動營將士團團圍在中心。
重甲騎身前，面對汪天正這邊的方向，白馬之上坐着一位氣度非凡的將軍。
將軍向前幾步，勒馬停住：“在下無畏軍統領烈雲。”
汪天正大吃一驚，雖然名號有些差別，但在這關外烈雲的名字又有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但他從未想過自己今生能有幸見到這位如此傳奇的英雄，渾身都起滿了雞皮疙瘩，趕緊向前一步：“俺……俺是……北王汪天正……將軍威名如雷貫耳，今日有幸相見……果然……”
可還沒等他說完，烈雲便將他的話語打斷。
“天下五州皆為禁土，在下未曾聽說過關外還有一位北王，但我今日可以放你回寒城，等我處理完夜眼族的事情，我會親自帶兵前往，倒時候還望你不要負隅頑抗，免得驚擾到寒城的百姓。”
烈雲平時在關中給人的感覺平易近人，可一上了戰場那種霸氣幾乎可以將人震懾的摔倒在地。
汪天正也不例外，整個人已經有些膽怯的向後退去，可是在他的軍中卻有人並不為之所動，反倒出陣向前而去。
鬼騎將軍單騎向前，轉眼間已經來到烈雲面前。
烈雲一眼便知，此人似人非人，黑盔黑甲之下一定隱藏着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鬼騎將軍也不多說，駕馬舉斧已經向著烈雲殺來，來到身邊，朝着烈雲的胸前蠻橫一劈。
烈雲低頭躲過斧斬，同時抬手示意重甲騎不必上前。
鬼騎將軍這邊與烈雲擦身而過，回馬再次衝擊，同樣橫劈，只是這次角度低了一些，直奔着肚子而去。
烈雲早已識破，從馬上高高躍起，躲過這擊之後，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鬼騎將軍已經回到了原位，調轉馬頭，藏在盔甲中的血眼死死的盯在裂雲身上。
烈雲對着身後將士示意，不一會便有人拿來了一面盾牌和一把黑色的降武兵器，將其遞到烈雲手中，又牽着烈雲的馬回到了陣中。
兩邊互相觀望了一陣，烈雲知道對面根本聽不到他的話，便用劍在盾上輕拍了兩下，示意他速速來攻。
鬼騎將軍雖然聽不懂語言，但卻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腳下一夾，已經快馬殺出。
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與烈雲之間的實力竟然相差的如此懸殊。
烈雲一動不動，只是舉盾而立。
可當鬼騎將軍手中戰斧與烈雲盾牌接觸到的一剎那，便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力量。
不但自己的攻擊被化解，還被烈雲順勢發出了一招反擊。
一閃之後，鬼騎將軍騎着馬再次與烈雲擦身而過。
停馬一看，戰斧插在旁邊的地上，上面還握着半截手臂。
再抬起自己的手一看，只有乾淨利落的斬痕和另外半截手臂。
鬼騎將軍並未表現出任何的痛苦，而是來到戰斧旁邊將斧子拿起。
拿的時候上面半截手臂還被抖落在了地上，他也沒有在意，而是直接轉身回到了汪天正的身邊。
汪天正看着剛剛那一幕，已經明白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便開始發號施令。
“兄弟們……俺們撤回寒城……”
……
夜幕降臨，臨海城已被火光照亮，持續了整整一天的戰爭終於接近了尾聲。
看着汪天正的軍隊漸漸撤去，烈雲再次騎回馬上，向著後方而去。
那裏還有被不動營圍住的夜眼族等待着他的處理。
盾陣散開一條通道，烈雲走入其中，裏面所剩無幾的夜眼族人並沒有放棄，依然圍在夜女身旁，嚴陣以待保持着警惕。
烈雲走到夜眼族人面前：“請夜女上前。”
不一會夜女從人群中走出，額頭上的第三隻眼已經張開，並且瘋狂跳動着怒視烈云：“夜娘之眼永不熄滅，夜眼族人決不投降。”
烈雲並未感覺到意外，反而給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你們走吧，這場戰爭結束了。”
夜女先是感到震驚，然後又突然覺得被羞辱了，兇惡的瞪向烈雲，單手向前一送，袖子裏那條黑黃相間的毒蛇飛出，-一口咬在了烈雲的脖子上。
身旁的無畏軍將士被這一幕嚇了一跳，正準備上前將夜女斬殺，卻被烈雲攔了下來。
烈雲一把抓住蛇頭，將它從脖子上拽下，向地上一甩，蛇便順着地面又爬回到了夜女袖中。
再看烈雲脖子上的傷口，被蛇咬到的地方，留下了幾個黑色的牙印，而且黑色還在不斷向外擴散。
可突然之間，擴散停止，黑色也漸漸褪去，更神奇的是那幾個牙印竟然開始向外慢慢長出新肉，不一會便痊癒了。
夜女不敢相信的看着烈雲脖子上的傷口：“你……你是……”
“你殺不死我，同樣也不可能戰勝無畏軍，今天已經有太多犧牲了，我便網開一面，回到你們該回去的地方吧，從此不準再踏入凍土州半步，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烈雲一定會親自將你們趕盡殺絕。”
烈雲的氣魄震懾着面前所有的夜眼族人，原本已經打算拚死一搏的夜女也低下了頭，接受了自己的失敗：“走……咱們走……”
身旁的族人們雖然有些不甘，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活下去總會再有復仇的機會。
夜眼族就這樣慘敗而歸。
而這場夜眼族與真武軍因復仇而起的臨海決戰到此便結束了。
硝煙瀰漫，屍橫遍野，空氣中的血腥味道久久揮之不去……
烈雲坐在馬上，愁眉不展，望着遠方，有感而發，留詩一首。
一腔熱血空揮灑，兩行悲淚為乾坤。
三關之外皆遺民，四季常寒已無春。